谢锦华小声说:“哥哥,走吧。皇上向来如此宠着桑主子的。” 谢遂:“……” 离谱! 岂有此理! 他想说些什么,但又一想:不得妄动!眼下敌情不明,还得从长计议。 兄妹俩各怀心思离开了。 殿里安静下来。 贺赢看向桑烟:“你想跟我说什么?” 桑烟说:“关于那个案子,皇上可有想到是谁?” 原主父亲是官员,若不是仇杀,官员遇害,多是同僚妒陷了。 想想近来跟他有嫌隙的,也就那人了。 贺赢是同样的想法:“我知道你怀疑谁。先不打草惊蛇,交给谢遂去办。” 桑烟见他明白,深觉跟聪明人说话就是轻松。 她放下这桩心事,换了话题:“皇上,我想回去看看父亲。” 贺赢没拒绝,站起身道:“朕同你一起。” 桑烟:“……” 夫妻双双把家还? 还不是时候。 “不可。” 她拒绝:“皇上还是别去了。” 贺赢皱眉询问:“为何?” 桑烟解释:“他都失职了,你还去看他,怕是更助长他的威风。” 不管别人如何算计,他故意压低价格、拖欠银钱,确实是失职。 贺赢知道她所说何事,并不放在上,笑道:“你别较真儿。这话也别在他面前说,不然,我怕他身体受不住,会伤心地昏死过去。他是你父亲,何至于如此苛刻?” 桑烟:“……” 苛刻! 这个词刺痛了她敏感的神经:“贺赢,你竟然说我苛刻?” 她生气了,连皇帝名讳都喊出来了。 “桑主子——” 裴暮阳惊声提醒:“桑主子,慎言呐。” 桑烟也发现自己犯了错,但忐忑是一瞬的事,很快就恢复了淡然:“我对皇上不敬,这就去反思。” “等下——” 贺赢脑回路不同,挥手让裴暮阳下去,然后笑道:“无妨。你第一次喊朕名字,感觉很不一样。” 他在她面前,好像不再是皇上,而是一个普通男人了。 “你再喊一次。” 他对那种感觉有点上/瘾。 桑烟没喊,还生气呢。 “皇上折煞我了。” 她自嘲道:“我这样苛刻的人,不知什么时候就失了帝宠,岂敢造次?” 贺赢知道自己说错话了,立刻改口:“朕不是那个意思。朕就觉得你对家人过于严厉了些。她是你的家人,你是朕的心头宝,便是沾你点儿光,也是应当的。” 桑烟也知道桑家送女入宫的诉求:一是光宗耀祖,二是攫取更大的特权。 但她是底层小人物出身,更能理解底层小人物的辛酸与凄苦。 因此,更想为底层小人物做些什么。 比如,为他们减少一些贪赃枉法、鱼肉百姓的官员。 “皇上,为官者,不可谋求私利。” 桑烟面色严肃地表达自己的态度。 贺赢温柔看着她,没有否定,而是语重心长地引导:“可阿烟,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 一语惊醒梦中人。 桑烟愣怔怔地想:是哦,也有道理。她好像过于理想主义了。 “阿烟,你心灵纯澈,你的灵魂在高处,这很好,我也希望你永远如此。人间种种污浊,你看也不要看。” 贺赢温柔宠溺的声音落在耳边。 桑烟无奈:这怎么又变甜言蜜语了? 再也生不了气。 她反省道:“是我想当然了。皇上说的对,没有人是完美的。即便我是对的,也没必要去证明别人错的。先做好自己。” “阿烟,你已经很好很好了。” 他竟还在甜言蜜语。 桑烟给他逗笑了,回夸一句:“皇上也很好很好。” 贺赢难得听她一句夸赞,目光很意外,笑问:“朕哪里好了?” 桑烟一本正经道:“皇上学识渊博,眼界开阔,思维聪敏,很清醒通透。当然,除了在感情上。这也正应了那句,没有人是完美的。” “不。” 贺赢摇头,看着她,认真道:“阿烟,你在朕眼里,是完美的。” 桑烟:“……” 妥妥的甜言蜜语啊! 她给甜笑了:“皇上,你刚还说我苛刻呢。” 贺赢一脸淡定:“谁说苛刻就不完美了?你的苛刻,也只让你更完美。” 桑烟:“……” 得,说不过他了。 她把话题扯回来:“说来说去,皇上就是想跟着去。” 贺赢也不掩饰自己的目的,笑道:“朕不跟着你去,你要是丢了,怎么办?” 哼,谎话! 桑烟撇嘴,讥诮:“我看你不是怕我丢,是怕我跑。” 贺赢面色无奈,怅然一笑:“虽然知道你不会跑,但还是不放心。大概这就是藏宝人的心情。患得患失,没有安全感。”
第77章 珍重 桑烟只能随他去了。 两人一起去了桑府看望桑坤。 桑坤去乌州灭蝗,也是辛劳一场,晒黑了很多,加上受伤,面色憔悴,精心打理的美髯也变得干枯了。 他躺在病床上,看着走近的皇帝,挣扎着想下床行礼。 “不用。爱卿有伤在身,好好躺着吧。” 贺赢声音温和,态度宽仁。 桑坤感动得红了眼:“谢皇上隆恩。只是,臣不才,愧对皇上隆恩啊。” 他也自知有错,解释道:“但臣万万没有拖欠商户银钱之心。只当时财务一事,臣交由犬子监管,结果他妻子出事,离去匆忙,这才延误结算啊。” 原来还有桑决离开的原因。 那桑坤遇刺,也跟桑决离开有关了。 毕竟桑决剑术高绝,有他在桑坤身边,行刺必不能成事,而且,还容易被抓住。 背后之人,好一番算计! 贺赢想到此处,更觉桑坤无辜,便点了头:“朕知道了。你放心吧,此事情有可原,朕不予追究。” 桑坤再次感动道:“谢皇上隆恩。” 当然,感动之余,也挂念儿子:“也不知犬子如今怎样了。素兮嫁给犬子多年,又正孕育子嗣,是明媒正娶的桑家妇,还望皇上明察。” 贺赢提这个,有点心虚,余光看了桑烟一眼,见她正好整以暇看着自己,像是在等自己的回答,便缓缓道:“素兮先有夫君,失忆时,再嫁令郎,前后有序,情有深浅。朕觉得,感情一事勉强不得,一切且看她的心意。” 这是不打算帮忙的意思了? 桑坤很是失望,看向桑烟,哭道:“女儿啊。那是你亲弟弟啊。你弟妹肚子里正怀着桑家骨肉,你的小侄子啊。” 桑烟:“……” 也有可能是小侄女啊! 这重男轻女的思想! 她是反感的,面色漠然道:“皇上已同意孩子归属桑家。如果她愿意生下来的话。” 这孩子的处境太尴尬了。 也太无辜了。 如果生下来,便是一生下来,便没有亲娘,也是可怜。 桑坤听到孩子归属桑家,也是满意的。 至于那儿媳,不洁之身,又低微下/贱,早些换掉也好。 当然,他心里这么想,面上则说:“犬子年少多舛,婚姻不幸,痛煞老夫啊。” 桑烟:“……” 倒也不至于用痛煞这个词。 这人是卖惨吧? 贺赢对此早有对策,便安抚了:“爱卿无需伤心。朕已应下,如果他再遇所爱,可下旨为他赐婚。” 桑坤彻底满意了,连连感谢:“谢皇上隆恩。臣必誓死报效皇恩。” 后面这话就是场面话。 贺赢心知肚明,笑了下,让他好好养身体,就留下赏赐,带着桑烟离开了。 林氏作为女主人,送到府外,看着桑烟,想说些什么,但当着皇帝的面,又闭上了嘴——女儿跟皇帝同吃同住同行,却没个名分,终不是个事啊! 桑烟觉得母女连心,还是能感觉到她的隐忧,就笑着说了:“我很好。母亲放心吧。” 林氏瞬间得到安抚,红着眼笑了:“好。你好就好。跟皇上好好的,别惹他不开心。” 后面一句就有点让她捧着皇帝女婿的意思了。 桑烟不想听,简单告别,转头坐上了马车。 贺赢落后一步,跟林氏行了个后辈礼,吓得她连连摆手。 桑烟撩开车帘看着,等贺赢上车,兴致缺缺道:“早知如此,也不必来。” 贺赢听了,猜测道:“为什么这么说?可是你母亲的话?别往心里去。我知道,你跟她们都不一样。” 她从没有顺从男人的想法。 你教她顺从,就是在折磨她。 他可不舍得。 桑烟摇头:“皇上误会了。不是母亲的缘故。” “那是为何?” “就觉得父亲,满嘴都在为自己谋私利。嗯……很是无趣。” 她的理想主义毛病又发作了。 贺赢轻笑:“确实无趣。既然你不喜欢,那以后少来吧。” 他巴不得她这么想,以后少提出宫的事。 马车平稳前行。 桑烟掀开车帘,百无聊赖看着街上喧嚣。 忽然,她想起一个人:“皇上,我能去看看宣娆吗?” 贺赢其实不想她去,但对上她期待的眼睛,又舍不得拒绝她,便点了头:“你想去,便去吧。” 于是,担当马车夫的裴暮阳调转车头,去了宣家。 宣家 曾是名门望族,门庭若市,现下冷冷清清,一派凋敝。 门口的两头石狮子也在日晒雨淋下,残缺不整。 高悬的牌匾几乎看不清字迹。 一个门卫模样的老头儿坐在门槛上打着盹儿。 “老先生,我找你家大小姐宣娆。” 桑烟下了马车,走上前,说明来意。 老头儿听到声音,抬起头,看着衣着华贵的两人,赶紧站了起来,笑着回道:“我们大小姐还没回来呢。两位客人,找她什么事?要不要进来等等?” 桑烟没想到宣娆会外出,这会也不想做无谓的等待,便问了句:“可知她什么时候回来?去做什么了?” 老头道:“大小姐的事,我们一个下人怎敢打听?至于什么时候回来,说不准的。昨天,都亥时才回来。” 亥时是晚上九点到十一点了。 这回来的,也太晚了。 桑烟等不了,便说:“等她回来,劳烦你替我传一句话就行。” 老头点头问:“什么话?姑娘且吩咐。” “宫中故人,万望珍重。” 她微微一笑,在老头愕然的眼神里,返回了马车。 贺赢跟进来:“确定不等?” 桑烟点头:“有时候,见或不见,也没那么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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