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泠三人站在街头的长桥上,俯瞰着这个与商丘浑然不同的国家。 “商丘崇文,漠北尚武,今日我可算是看见了区别之处。” 萧泠垂眼轻笑,可正因为纸上谈兵的商丘有了武将霍骁,空有蛮力的漠北有了太子盛玄胤,所以两国的局势才会如此焦灼。如今两国之间靠着她和盛玄胤的这门亲事勉强维系和平,若是霍骁贸然出动,只怕是援鳖失龟,得不偿失。 因此前些日子她偷渡给严生的那封信,其实是在劝阻霍骁切勿操之过急。 顺便道出了,漠北太子是盛玄胤这件事。 到了晌午时分,烈日高照,在一个小摊上挑选着玉菩提的萧泠突然听见旁边两个摊主的交谈。 年轻摊主兴致勃勃:“最近太子殿下可是陛下跟前的大红人,年纪轻轻有勇有谋,都苑骚扰我漠北边境数十年,太子殿下不过出征一月便将其主将一举击杀,都苑军队群龙无首,溃不成军,还不是乖乖缴械投降,听闻最近那都苑派使臣前来议和,就是想要回被太子殿下扣留的都苑士兵。” 另一个稍微年老些的商贩颇为得意地称赞:“毕竟是少有的智谋,皇室子弟那么多,你猜猜为何着太子之位偏偏落到他一个饱受争议的庶子身上?若不是有些能力,怕也在这个位置上待不了这么久。” “……” 讨论声此起彼伏,萧泠站在摊前镇定自若地听着旁人的议论,握在手里的玉菩提顿时变得沉重起来。一股无来由的恐惧和慌乱从心脏蔓延开来,犹如胸口筑了一个蚂蚁窝,无数只蚂蚁扒开血肉沿着经脉爬向全身,所到之处一阵酥麻战栗。 萧泠身形晃了晃,回过神再也没有了挑选的兴致,直接递上手中的玉菩提:“结账。” — 和绿绮逛街市的萧泠兴致恹恹,一路上心不在焉,再稀奇古怪的玩意儿和异域风景在她眼里也不过是走马观花,索然无味。 走累了,萧泠便拉着绿绮豆蔻二人来到江边的一座酒楼里。江面上的风带着水汽的清凉迎面吹来,萧泠迎风而坐,靠在栏边张望着江上的风景。 江面上有小舟驶过,骄阳下的江面浮光跃金,跳动的波光粼粼闪闪,萧泠凝视着重重叠叠的江水,眼前事物有些缭乱昏花。 漠北难得的长河,也是贯穿整座皇城的护城河,此刻正静静地流淌着,暗波之下的深渊还不得而知。 萧泠突发奇想,起身下楼来到河边渡口,招呼了一叶小舟抬脚踏了上去。 绿绮和豆蔻紧随其后,狭窄的小舟勉强装下几人,船夫摇动着木桨,小舟随波轻晃,掠起一池波光。 — 豪华奢逸的游船之上,觥筹交错间错落的刀尖直逼盛玄胤脖颈,后者侧身躲过刀锋,捉住刺杀者的手腕猛地一折,随即当胸一脚,狠狠踢在另一侧迎面扑来的刺客身上。 盛玄胤腾然跃起,抽过地上刺客的长刀抵御四敌。冰冷的白刃沾染上喷射的鲜红热血,衣袂飘然猎猎作响间,所有刺客依然倒成一片。 飞影轻快落地,押着一个幸存的刺客跪在盛玄胤面前,血色染得黑色夜行衣都显得更加深沉压抑。 他眼角沾染着血珠,声音暗沉:“殿下,留了个活口。如何处置?” 盛玄胤垂下眼睑,轻蔑地俯视着跪在地上失血过多的刺客,白光一闪手起剑落,鲜血喷溅一地。 他丢掉手里的剑,落到地上响声清脆:“恼人的家伙,留下来叶不会说什么有用的,倒不如杀了来的清净。” 他慢悠悠地掏出手帕,擦拭着溅入眼眶的血色。 游船驶到浦邑街外,皇城边荒凉无人之地。盛玄胤擦干净守鹤脸,冷冷道:“将这些污秽扔进河里。” 飞影点头应下,盛玄胤慢步走出船舱,寂静荒芜的城郊四下无人。可突然一瞬间,盛玄胤觉得似乎有一道目光朝自己看过来。 他动作一顿,随即顺着感觉扭头看去,对上了萧泠那双布满惊愕与恐惧的眸子。 作者有话要说: 实在是太忙,分身乏术 没有力气多说了(摆烂)明早一起又是活力满满的小美女一只(臭不要脸)
第21章 真真假假(二) 萧泠对上盛玄胤阴翳的目光,只觉得心都凉了半截。 ——出门溜弯儿撞见自己夫君的抛尸现场怎么办? 是睁眼说瞎话装作没看见,还是两眼一闭直接倒地装死?在线等,挺急的! 本来只是借着出门的机会沿着水路熟悉一下护城河周边的路径,想到城郊荒凉无人,应当不会遇见漠北皇室里的人,说不定可以找到合适的地方作为之后行动的根据地。 却不曾想会在这里撞见盛玄胤聚众抛尸的一幕,一具具杀手的尸体被东宫的侍卫拖到船舱边,噗通一声丢尽幽黑的深水中。重物溅起的巨大水花很快便沉下去,被吞噬在着无边暗夜里,最后剩下一片平静如常。 盛玄胤一双凤眸微微上挑,眉梢微扬:“想不到会在此处遇见太子妃。” 萧泠皮笑肉不笑你:“我也没想到,真巧。” 盛玄胤冷哼一声,眼底笑意森寒:“将太子妃带回去,这才放出来一天就这么不安分,是得好好管教管教了。” 从刚才开始就一直躲在船后的绿绮和豆蔻欲言又止,被盛玄胤投来的一个阴沉的眼神威慑住,默默闭了嘴。 游船驶过寂静的城郊,船舱外有街口恍惚的灯光缓缓透进来,又顺着河水流逝。 明暗不定的光影游曳在游船驶过的河面上,浅水掀开波澜又渐渐聚拢闭合。皇城静夜,沉默的河水淹埋了一切声息。 — 与此同时,商丘蛰京。 将军府内,年轻的少将望向天空中盘旋的信鸽,抬手取下绑在鸽子腿上的信筒。 他忙不迭将信件打开来,只见单薄的宣纸上字迹隽秀清丽,霍骁目光落在萧泠的字迹上,一时间有些恍惚失神。 身后传来一个人低沉的声音:“她说了什么?” 霍骁眼睫一跳,收起信件头也不回地应道:“殿下的意思是,稍安勿躁,以免打草惊蛇。” 黑暗中缓缓走出一个人影,月光打在他有些苍白面容的瞬间,一道狭长的刀疤赫然出现在他那张年轻俊秀的脸上。 霍骁转身,欲言又止地看着他,眼神中居然透露出一丝同情。 他撇过目光,故作镇静地低声道:“我觉得殿下说得在理,褚赫,你实在是太冲动了,这样只会因小失大,得不偿失。” 听见霍骁的话,褚赫嗔目裂眦,一双眼睛里布满了血丝:“我冲动?我怎么能不冲动!三殿下在漠北饱受折磨,漠北太子将她囚禁羞辱,霍骁,你告诉我我怎么能不冲动!还是你觉得所有人都应该和你一样做缩头乌龟!你忘了三殿下曾经是怎么对你的吗?” 褚赫一把抓着霍骁的衣领,用力将他拽到自己面前,沉声质问:“霍骁,你告诉我,你真的能安心吗?” 霍骁沉默着,垂眸注视着褚赫那双因为萧泠而疯狂的眸子,一时间所有话都卡在了喉口,什么也说不出来。 萧泠和亲漠北的这三个月,两国停战,蛰京终于回到一派安宁祥和之中。但朝堂之上的气氛却一天比一天压抑,新帝萧珩日日焦虑,寝食难安,患了一场大病,足足休养了一月有余才悠悠转好。 潜伏在漠北的严生前些日子汇报萧泠的状况之时,提到了新婚之夜萧泠被太监羞辱,以及盛玄胤将她囚禁在漠北东宫的事情。 此言一出,引得褚赫当场暴走,猛地掀翻了书案。砚台砸在地上碎裂成两半,泼洒的墨汁溅上了霍骁的衣摆。 “岂有此理,简直是……岂有此理!” 褚赫气急,心口急剧地跳动着,□□:“我们商丘捧在心尖尖儿上的人,他漠北蛮族怎么敢对她不敬的!弯腰让漠北太子付出代价!” 霍骁也深知所谓和平不过是暂时的拉锯,待到漠北休养生息、恢复国力之日,就是商丘城门大破、国灭家亡之时。 于是便答应了暗地里养兵蓄锐,等到时机成熟便果断出手,诛杀漠北太子,一举击溃漠北军。 但冷静下来仔细一想,的确是过于冒失。 况且,依照萧泠传来的信件,那位漠北新兴的太子殿下,还是他曾经的半个老熟人。 他眉头紧锁,有些疲惫地抬手捏了捏眉心,声音沙哑:“还有一件事,我觉得你应该知晓的。” “何事?” 霍骁睁开疲惫的双眼,凝视着面前之人脸上的伤痕,像是被什么灼伤了眼睛一般,迅速低垂着眼睫。 他略一停顿,缓缓道来:“公主殿下送来的信件上说,传闻中那位新上位不就便立下战功赫赫的漠北太子,是曾经被送到商丘的质子,盛玄胤。” “什么?盛玄胤?”褚赫闻言惊愕,如被一道惊雷劈中,半天动弹不得:“怎么会,他不是早在两年前就已经……” 褚赫说着猛然醒悟,随即怒不可遏地咬牙:“盛玄胤居然装死!他害得三公主殿下记恨了我整整两年,他居然没死!” 重重一拳砸在身旁的柱子上,褚赫几乎是从牙缝间挤出几个字:“至始至终,最该死的人一直都是他!” 霍骁不语,兀自思索着计策。 他早就知道盛玄胤不简单,却不曾想他居然这般狡猾,诈死逃脱后再以此为由引发战争,打了商丘一个猝不及防。而他自己更是个狠人,从被遗弃的质子摇身一变成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存在,没有人知道这两年究竟发生了什么。 他究竟是如何,一步一步爬上权力的最高处。如今他离皇位不过一步之遥,这般厉害的人物,若是让他当上了漠北皇帝,对商丘而言是一个巨大的威胁。 “所以,盛玄胤必须死,但不是现在。” 摇曳的烛光晃动着,霍骁的申请明暗不定,神秘复杂。 “凡事不可一蹴而就。就按殿下的意思,我们现在要做的便是训练精兵,待到殿下示意时机成熟,再出手也不迟。 ” — 萧泠是被飞影看守着押回东宫的。 虽然飞影全程都很恭敬规矩,没用动手碰到萧泠半根头发,但萧泠还是被他那冰冷的目光盯得后坐立不安。 蒙面的飞影一身黑色暗卫服,守在押送萧泠的马车前静静地看着小心翼翼打量自己的萧泠,没有任何表情。 萧泠索然开始找机会搭话,靠近了门边压低声音道:“我记得你,你是盛玄胤身边的暗卫头子。” 那双孤狼般幽深的眼睛,让萧泠觉得无比熟悉,好似在哪里见过,却一时间记不起来。 飞影无动于衷,漠然地将头转向另一边。 “……如果你是因为我撞见你们太子殿下的事情而对我有所提防,那我可以直接表明稳定立场,大可不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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