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你这种人,浪荡惯了,乖乖女哪入入得了你的眼。” 那女人声调慵懒,虽然看不清长相,但乔缨总感觉她长着一双微微上挑的狐狸眼睛。 她撩了撩长发,从沈颐上衣口袋里摸出一包烟,从里抽出一根夹在手中。 打火机的光亮划过黑暗,她慢条斯理地吸了一口,唇珠张合,烟雾裹着灰尘在微弱的光线下缭绕。 “我看那小姑娘挺喜欢你的,要是对人家没意思,就别吊着她了。” 沈颐脸色顿时黑了下来,阴沉得能滴出水,一把将女人推到边上,她的腰撞上桌角,瞬间痛呼一声。 桌上那瓶装着汽油的试剂瓶咕噜噜滚到边缘,瓶塞松动,地心引力拉着液体向下蜿蜒,无声无息地钻入地板缝隙。 “我要怎么做,还轮不到你来管。”沈颐穿好衣服,兴致全无,冷着一张脸推门而出。 女人扔下烟头快步上前,扬起巴掌朝沈颐脸上扇了过去。 清脆的响声在屋中回荡,尖利的延长甲在他脸上划出几道口子,一个硕大的绯红色巴掌印浮现在他白皙的脸上。 “别忘了你的影帝是怎么来的,”女人轻蔑地拍拍他的脸,扯住沈颐的衣领,逼迫他低下头和她对视,“当狗就要有狗的自觉,你凭什么以为你能骑到主人的头上,小哈巴狗?” 她拢了拢身上的衣服,瞥了一眼沈颐握紧的拳头和不忿的样子,再度开口嘲笑:“怎么,又伤到你敏感脆弱的自尊心了?不过就是个玩物,还真把自己当个宝了?” 她转动把手,门外刺眼的光亮斜斜照射在她半侧身体上。 “对了,忘了和你说,”女人向外踏了一步,回头笑吟吟地看了沈颐一眼,“我略懂一点中医,刚刚给你把了个脉,小哥哥你肾挺虚呀。” 好强的攻击性。 外面的沈颐眉头皱成了“川”字,呼吸急促,面色潮红,胸腔因愤怒而发出嗡鸣,活像一只气急败坏的水牛。 柜子里的乔缨差点笑出了声音。 幸好,一只宽大的手掌在她即将发出一声短促的笑音前及时捂住了她的嘴,乔缨硬生生把气憋了回去。 两人在黑暗中对视了几秒,手心轻柔的触感让裴砚知有些不自在,确认乔缨安静下来后便快速将手收了回去。 乔缨调整了一下呼吸,有些惊讶地发现自己在衣柜里居然没有犯病。 鼻尖,是男人身上淡淡的香味,说不出是什么味道,但十分清爽舒适。 “操。” 沈颐靠在窗框上,不耐烦地抽出一支烟,狠狠吸了一口。 兜里的手机震动几下,他单手掏出,按亮屏幕,眉宇间的烦躁更加重几分。 室外开始燃放起焰火,这处偏僻角落看不见升腾而起的火花,只能听到一声声尖锐的鸣声后,有轰然绽开的闷响划破长空。 沈颐匆匆扔下烟走了出去,尚未熄灭的烟头滚落,不出片刻,渗透进地板缝隙的液体快速窜起一股火焰。 乔缨确定他走远后,从衣柜里钻了出来。 一阵风起,地板上的火焰明明灭灭,她舔舔嘴唇,眼里迸发出奇异的光彩。 烟火升空,窗外骤然一亮,看着那团火焰,乔缨的心里忽然有个声音在不断叫嚣着什么。 烧了它,烧了这个困住你十四年的牢笼,你就彻底自由了。 这栋别墅建得早,乔盛合爱附庸风雅,采用了中式古典装修风格,建筑结构里有不少木质元素。 而从先前偷听到的对话里能推断出,乔家父子俩此时正在书房,那地方位置隐蔽,要是二楼起火,他们根本注意不到。 再也找不到这么好的时机了。 为什么不去做呢? 反正这个世界对你来说也不重要。 疯狂的念头不断翻涌,她不得不承认自己确实是个蛇蝎心肠、道德感低下的恶毒女人。 还有什么比送乔家一场无比盛大的火灾更炫酷的退场方式吗? 就算当纵火犯又如何,她可一点愧疚感都没有。 “我现在要处理一些家事,你能回避一下吗?” 乔缨隔着手套拿起试剂瓶,朝裴砚知微微一笑。 她的意图再明显不过,事到如今更是连个借口都懒得找,随意便想将裴砚知打发走,根本无所谓对方报不报警。 乔缨眼中倒映着闪动的火光,裴砚知不置可否地微微挑眉,错身经过她时,将手中的打火机轻轻放进她上衣的口袋里。 “伯莎梅森,小心别把自己烧到了。” 漫不经心的语气里,含着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狎昵意味。 裴砚知推开房门,不急不缓走了出去。 屋内。 汽油泼 撒到窗帘和被褥上,将要燃尽的火焰微弱摇曳着。 乔缨推开打火机,稳稳抛进了火焰里。 火舌瞬间窜起,氧气源源不断地从窗口涌进,逐渐浓重的烟雾被隔绝在屋内。 乔缨靠着发烫的厚重门板,心情依旧亢奋,神经震颤不已。 悄悄下到一楼后,她去洗衣房偷了一件帮厨的围裙,戴上口罩,压低帽檐,从厨房备菜室里端出来一盘蛋糕放在手中。 十分钟后,火势蔓延,浓烟滚滚飘向一楼,有人传来第一声惊呼。 乔缨估算着人数,慌慌张张地高呼“二楼起火了”,带着剩下的佣人顺着早就自顾自逃命的上流人士们跌跌撞撞向外跑出去。 随着拥挤的人群跑到大门,便看到阮绵绵跟个木头桩子似的杵在原地,无比碍事地挡着逃生通道。 或许是之前出来的那波人她都惹不起,在见到乔缨这群别墅佣人后,阮绵绵的眼睛陡然一亮,也不顾别人正在逃命,十分焦急地扯住乔缨的手臂。 “俞诚哥哥还在里面!别光顾着自己逃命啊,你快进去救———” 乔缨被她扯得手臂一痛,心里那股邪火顿时又冒了出来。 她脚步不停,直接顺着惯性,把手里的蛋糕朝阮绵绵的脸上狠狠掼去。 “滚!” “你,你怎么敢!” 阮绵绵被奶油糊住眼睛,花容失色地惊呼,两只手在空中不停挥舞,四周被她打到的人顿时骂声不断。 人潮涌动,现场混乱不堪,阮绵绵捂着脸退到泳池边缘,乔缨顺势将她往下一推。 “噗通”一下,刺耳的尖叫声淹没在嘈杂的人群里。 乔缨解开围裙丢到草丛,避开摄像头,趁乱逃了出去。 绚烂的烟火仍在升空,穹顶之下,别墅内一片火光冲天,空气中弥漫着烧焦的味道。 别墅内,有个好心的园丁大叔将阮绵绵拉了上来。 沈颐跟只不知道从哪儿蹿出来的大耗子似的,急速跑到泳池边。 他一把掀开碍事的园丁,神情紧张,拥抱着落汤鸡似的阮绵绵,在她耳边温声安慰着什么。 乔缨咋舌。 不拿普通人当人,这样的男女主怎么不算是一种般配呢? 风声簌簌,有人停在身后。 她心里一紧,飞速转动着脑子,编了八百个自己出现在这里的借口。 一转头,却看到是披上了一件大衣的裴砚知。 他单手插着兜,另一只手里拿着一个牛皮纸袋。 男人晃晃纸袋,“又见面了,伯莎梅森。” 昏黄的路灯下,乔缨微怔。 现在娱乐圈审美降级得厉害,男明星一个比一个普,甚至可以说是丑,鼠系猴系妖怪系轮番污染眼球。 不仅观众不乐意看,女演员们私下也常常吐槽,都说和这些人搭戏需要报工伤。 说实话,她已经很久没见到像裴砚知这么标志的皮囊了。 俊美但不阴柔,周正而不憨实,眉压眼的长相英气而锋利,神色恹恹,看不出什么情绪。 傲慢、冷漠、低气压。 气质缱绻得能让人在十分钟内脑补出八百字的咯噔文学。 而他的嗓音倒是和他侵略感极强的反派系长相不太符合。 清透中带着沉稳,吐字清晰,字正腔圆,并不是嗓子卡痰式的气泡音京儿腔儿,和油得能被美军惦记上的低音炮。 或许是没了紧张的氛围,裴砚知放松时,说话的语调少了几分冷硬。 倒是听起来慢悠悠的,飘飘忽忽揉在夜里。 加上他漠然的表情,颇有种平静的戏谑感。 他看看远处的沈颐,又看看乔缨手里的文件袋,眼里浮现出了然的神色,淡淡道:“婚姻不是儿戏,你要是不想和他结婚,也没必要随便拉个人来凑数。” 大哥,你这救风尘的瘾还挺重。 乔缨警惕地抱臂侧身,义正辞严地拒绝:“不处,感觉你一般。” 裴砚知额角一抽,又用那种看神经病的眼神看着她。 随后他叹了口气,把牛皮纸袋递给乔缨。 “你腿受伤了,先找个地方包扎一下吧。” 乔缨狐疑地打开纸袋看了看,绷带、碘伏、棉签和消炎药一应俱全。 “谢谢你,救命恩人,”乔缨唇角微扬,从背包里拿出来一个东西递给他,“虽然不能以身相许,但这个送给你吧。” 裴砚知不明所以地接过,低头一看,发现那是一个BJD娃娃做成的小挂坠。 乔缨依依不舍地盯着挂坠欣赏了半晌,然后看向裴砚知的眼睛,表情像是在托孤一般。 她语气认真道:“这是我自己做的,你别嫌弃啊,大师还给它开过光呢,说是随身带着能保平安。” “手挺巧。” 裴砚知扬唇,像是在怕她反悔似的,快速把挂坠拢进了手心,扣到手机壳上。 “走了。” 见他收下,乔缨不做多言,捏着纸袋转身,背对着他挥了挥手。 裴砚知站在原地目送着她的背影,一只狸花猫突然从草丛里钻了出来,脖子上还戴着一个微型运动相机。 “又是你。” 裴砚知有些意外,垂眸和它对视。 狸花猫“嗷”了一声,咬着裴砚知的裤腿示意他蹲下,然后伸出爪子挠挠脖子上的相机,歪头看着他。 裴砚知问:“你想让我帮你取下来?” “喵嗷~” “好吧。” 霸总也拒绝不了小猫的请求,裴砚知动手把相机拿了下来,递到它的面前,“你要带走吗?” 狸花猫用鼻尖拱了拱他的手背,然后轻盈地跃上花坛,消失在树影里。 皮肤上的触感湿漉漉的,他不明所以地拿着相机回到车内。 夜幕低垂,混乱的一天终于结束。 裴砚知用毛巾擦着头从浴室走出,随意往床上一靠,拿起床头的手机,盯着挂坠娃娃看了看。 做工很精致,或许是很久没有打理过,黑色长卷发有些毛躁地披散开来,漆黑的眼瞳在夜晚泛着幽幽的光泽。 娃娃的风格偏哥特式,热熔胶做成的血液覆在眼睑下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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