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好久之前的事了。 ...... 当初睇儿只是寻芳阁的乐伎,怎么也不肯,他和云茜联手,那晚在她的饮食里掺了些东西,后来的事,水到渠成。 起初睇儿吸引他是因为太过漂亮,但这份吸引,更多的只是欲望和冲动,并无其他。 然而今非昔比,她恢复了自由身之后,好像与从前有些不一样了,连他自己都奇怪。 她有太多地方令他惊讶,他看见了她不一样的一面,离开了寻芳阁那样的地方,她竟能闯出一番自己的天地。 只是,虽能经常在文翰斋与她见面,但她与他之间的距离,好像无形中远了很多。从前唾手可得,如今难以得到,他的心不合时宜地骚动起来,心情也愈发复杂。 她走到了人前,往后觊觎她的人怕是会越来越多。可凡事,总要有个先来后到,况且宋明康已经出局了。 翌日傍晚,文翰斋,他又去拦了睇儿。 他有好多话想说,一直憋在心里,快要疯了。 然而看着她平静的脸,他的心更乱了,好像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陆允慈看了看四周,这里有一汪池塘,池塘里的鱼游来游去,悠然自在。看了一会,她入了神,直至潭越攥住了她的手腕,她抬头看向他,示意他有话直说。 潭越深吸一口气,有一种莫名的激动和痛快,或许说出来他便不会那样煎熬,会好受许多。一这样想,他愈发兴奋,攥她手腕的那只手不受控地加了些力道。 “睇儿,我喜欢上你了。” 她那么聪明,应该......早就看出来了吧。 陆允慈睫毛剧烈地颤动了一下,没有回应。 见状,他赶忙说:“是真的,你别不信。” 听到这里,她终于有了反应,眼睛微微一转,嘴角泛起一个浅浅的弧度。 “你要我怎么信?” “你想让我如何证明?”他口而出。 她的反应,其实在他意料之中,他立刻表了决心。 “不知道啊......”她无奈地叹了口气。 说这话时她声音极轻,似是真的不知道,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也并不在意他要如何证明。 “我是认真的。”他加强语气,到了一字一顿的地步。 从前,他拿睇儿当玩意的时候,怎么也不会想到会有这样一天。 离经叛道的想法,其实很早就在他心底生成。家规森严,他背着父母在寻芳阁寻欢作乐,为父母浑然不知而沾沾自喜。 他早就想要挣脱束缚,破笼而出,而她,像是他离经叛道的必经之路。 “我也想相信你啊,可是......”陆允慈话说一半,故意停顿,一副欲言又止的为难模样。 她的眼睛黑白分明,水洗过般澄澈,直白看向潭越时,他的心狠狠一颤,紧接着羞愧低头。 他忽而就想到了昨日宋明康父母在他家府上说的那番话。 ——“我们什么事都依着他,他要是真喜欢那女子,我们宋家明媒正娶,为他们风风光光办场婚事也是可以的!” 有什么念头,仿佛要呼之欲出。昨日复杂的心情,此刻终于有了一个具现化的念头。 宋明康的父母能为自己的孩子做到那种地步,为何他的父母不可以? 提亲,或许是能让睇儿安心的最佳保障。 “睇儿,你相信我,很快我就能证明了。”他想通了,郑重其事地开口。 她不笑了,目光一瞬间沉了下来,似有千言万语要讲,但一开口,只淡淡说了一句话:“其实你不必证明的。” 反正,没有任何意义。 潭越却愈发坚定,“你放心,这只是我的态度,我不会再强迫你了。” 她点了点头,“我明白,但你真没必要做到那一步。” 他扯她手腕的那只手猛然用力,倏地将她拽至身前。近在咫尺,他的心跳频率彻底乱了,深吸一口气,呼吸交缠,闻到了她清浅的气息,他手足无措。 “睇儿,真的对不起。” 从前的,很多事,他错的离谱。 突然被他这样一拽,陆允慈整个人都有些重心不稳,但她并没有用力将他推开表示抗拒。 末了,她缓缓开口,语气轻飘飘的:“道歉确实需要诚意。” 很大很大的诚意。 也不够。 她再度想起了那日江北尘告知她的秘闻,这给了她一个明确的方向。直奔目的的话,这一切结束的会快很多。 “潭越。” 听到她突然唤他的名字,他激动得浑身一颤,沉沉应了声。 “嗯。” “道歉确实需要诚意。”她认真重复了一遍。 他不停点头,以为她和他想的,是同一件事。 紧密相贴的距离,她再度上前一步,越过他望向了不远处的夕阳。 残阳似血,将整片天空浸染,血淋淋的一片。不知为何,她觉得心里好舒服。
第8章 变数? 深夜,陆允慈睡不着,她不愿在床上一动不动地躺着,于是起身,轻手轻脚点了支蜡烛,坐到了窗户旁。 这处庭院偏僻,地方很小,很难被人发现,这是常老将军暂时为她安排的住所。 望向窗外,一片漆黑,连几盏寥寥的灯火都没有。 白芷睡在里间,不过她一向休息的晚,刚躺上床,就隐隐察觉到一丝亮光。她寻着光亮绕过屏风,蹑手蹑脚,看到陆允慈独自一人靠在窗前,背影落寞寂寥。 她止住脚步,没有再上前。 完整知道陆允慈身世的人不多,她是其中一个。她自小家境不好,母亲早早离世,被父亲整日打骂,出去干活,因靖安之乱,她成了流民,被常老将军收养,待在陆允慈身边伺候。 距今,已经有十年了。 片刻,白芷听到一声很轻的叹息。 心一紧,她悄悄后退几步,把自己往暗处又藏了点。 不一会,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响起,陆允慈将手伸出窗外,有那么一瞬间想躺在外面冰冷的地板砖上不管不顾,任雨淋个透彻。 阵阵凉风袭来,白芷不得不去打扰她。她走上前,轻轻将一袭披风搭在了她肩上。 “姐姐,夜里凉。” 陆允慈怔了怔,并没有将窗户关上,只是轻声说了句“谢谢”。 烛影摇曳,昏暗光亮下,白芷看着陆允慈的脸,出了神。这么好看的一张脸,素日里却没有任何情绪起伏,仿佛把所有的事都藏在了心底。 静谧的夜里,她突然听到陆允慈开口,“我有点累。” 那声音轻飘飘的,白芷有些恍惚,怀疑方才那一瞬是否是自己的幻听。 或者,她并不是在对她说,只是在喃喃自语。 白芷挺直身子,这一刻她知道陆允慈的疲惫是真实的,她好像终于透过那层坚硬的外壳,窥见了一丝陆允慈真实的情绪。 意识到这一点,她有些紧张,不知该如何安慰她,或者说,她不知道陆允慈需不需要她的安慰。 眼下,再煽情的话语都略显苍白,因为白芷无比清楚,陆允慈正在走的,是怎样艰难的一条路。 她有好多话想说,但又担心说错话,只好沉默相对。她们之间,冗长的一段沉默。 又一阵凉风袭来,雨渐渐停了,烛影却摇晃得更加剧烈,像是快要燃尽之前的苦苦挣扎。 白芷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地开口:“姐姐,无论怎样,我会一直陪着你。你和常老将军含辛茹苦多年,精心策划了这么久,一定会成功的。” 看着白芷认真的脸,陆允慈浅浅笑了。 “不是因为这个,只是单纯的累。” “姐姐......” 一双圆圆的杏眼瞪着她,欲言又止,这让陆允慈突然想起那日东宫的橘猫,有点可爱。 “没事,我一会就好了。” 她无所谓地说了这么一句,倒像是在安慰白芷。 说罢,她重新将目光投向窗外,树叶随风飘落,唰唰唰的声音,而后重重地跌在泥土里,再也挣扎不起来。 看着这样的陆允慈,白芷禁不住呼吸一滞,她悄悄伸起手,有一种轻轻抱一下她的冲动,但很快又悄无声息地将手放下,缓缓呼出一口气,好险。 她觉得陆允慈不会喜欢那样。 忽而,她心里难受起来,莫名其妙的,人与人之间的情绪,或许真的会感染。 此刻,她只希望陆允慈快乐一点。 末了,蜡烛燃得只剩短短一截。 陆允慈搓了搓被风吹凉的手,轻声告诉白芷:“我要去休息了,你也早点睡。” “好。”她小心翼翼接过陆允慈身上的披肩,闻到了熟悉的淡淡的香气,令她安心。 她不知道陆允慈什么时候睡着的,只知道自己后半夜盖上了那袭披肩,睡得好安稳。 - 接下来的几天,陆允慈照常前往文翰斋,潭越却如人间蒸发般,一直都没有出现。 她有点期待潭家会发生什么了。 傍晚,文翰斋门口,陆允慈正要上马车,就被几个人拦住了去路。这几个人她眼熟,江北尘身旁的侍卫。 见状,她明白了江北尘又要找她,于是安抚好白芷,乘上了他派来的马车。兜兜转转,她竟又被带到了那栋茶楼。 一模一样的场景,封闭的隔间,只不过这次江北尘为她沏的茶,她不会再喝了。 见状,他免不了打趣:“你这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她皱了皱眉,“我不会在同一个地方跌两次。” 这句话,不仅是在对他说。 看到江北尘手上抱着那只酣睡的橘猫,陆允慈内心一阵无奈,这哪里是谈事情的样子。 “好久不见。”他缓缓开口, “太子殿下日理万机,此次前来找我恐怕是有要事商讨,不妨直说。” 目的性如此明确,江北尘看着她,目光有几分赞赏亦有几分无奈。 “潭越向父母坦白,要娶你为妻,潭家闹翻了天,只不过风口很紧,目前知晓此事的人并不多。” 他的语气,似是在幸灾乐祸,又似是在兔死狐悲。 闻言,她唇角浅浅勾起。 “这么开心啊?你确实令我刮目相看。” “是他自己选的路,怪不得旁人。” 这番话谦逊、滴水不漏,她把自己摘了个干干净净。 说罢,她抬眼,静静地看着他。 “多谢太子殿下指点。” 完全与他平视,连行礼都省去了。 他明白,她这是在变相告诉他——她的价值。 同乘一条船,谁也不比谁高贵。 只是....... 那双眼睛黑白分明,清澈透亮,明晃晃的太过好看,江北尘微微错开目光,躲避似的,随后笑了。 “不喝茶的话,吃些东西怎么样,从宫里给你带的糕点。” 话音刚落,江北尘身边的随从跟变戏法似的,将精致的糕点盒递于陆允慈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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