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扶蕊想抽出自己的手,可是那色魔力大无比,她根本脱不开身。 女子神色痛苦,身上的血肉开始溃烂,匆忙急促的脚步声自楼道间传来。 有人推门而入,宁扶蕊抬眸一望,呼吸凝滞,正是周惟卿一行人! “莫动!” 祁元白穿着一身道袍,气势凛然,显然是做足了准备。 她彻彻底底被这色魔给算计了! 祁元白看着手足无措的宁扶蕊,果不其然的语气哼道:“玉蕊娘子,你终于露出马脚了。” 宁扶蕊白眼都要翻到天上去了,无奈道:“不是我!” 争吵中,那绝色女子没了呼吸,缓缓松开了她的手。 宁扶蕊知道这是魂魄离体的征兆。 色魔要跑了! 祁元白朝她掷出一道符箓,她本能地一个闪身避了过去。 一时情急,她忘了这些符箓对肉体凡胎的自己根本没用。 意识到方才做了什么的宁扶蕊心下一沉。 完了,这下更惹人生疑了。 只见色魔的魂魄自窗台一跃而下,她只得跟着它跳出了窗外。 “别让她跑了。” 身后传来周惟卿冷厉的声音。 眨眼间来到二楼,周围酒客被满身是血的她吓得不轻。 她根本无暇顾及形象,眼睁睁地看见色魔又窜进了另一个房间里。 她跟在色魔后面,飞身进去,霎时两眼一黑。 强烈的失重感与眩晕感同时传来,房间似乎被人颠倒了过来。 恍惚间有人冲了进来,宁扶蕊眼前冒着金星,再也支撑不住,跌入了一片昏暗之中。 不知过去了多久,宁扶蕊是被一阵气味甜醒的。 这是魅香...... 那色鬼杀了人之后,或轻或重总会留下这股气味。 如果只是略闻一下还好,若是闻久了,那魅香就会入心,不与人交欢便无法解除。 还好她今天早上便预料到了这一出,赶紧画了道净心符揣在怀里。 她头疼欲裂地坐起身,仔细观察着四周。 这是寻常花楼的布置,还好,她还在福绣楼。 只见床榻对面的椅子上还坐着个人。 她警惕地望着那道身影,慢慢站起身,刚想踏出一步,那人便开口对她说道:“莫要妄动。” 他似乎忍耐了许久,连声音都染上艰涩的喑哑。 这般熟悉的声音,不是周惟卿还能是谁。 宁扶蕊静静呼出一口气,她实在是受够了。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身中魅香,这都什么狗血剧情! 心中对赵褚林的恨意愈发深重。 “你,你没事吧?” 宁扶蕊试探地开口问道。 “......” 等了半天都没等到他再出声,宁扶蕊蹑手蹑脚地走了过去。 她走近一看,方知周惟卿是将自己反捆在了椅子上。 他身上散发出来的甜香很重,宁扶蕊盲猜他是随自己进来时被色魔下的魅香。 他的额上透出细密的薄汗,宁扶蕊咬着牙又凑近了些。 “周惟卿?” 周惟卿猛地一抬头,宁扶蕊的脸倏然出现在眼前。 他顿时不敢再看,便紧紧闭上双目,颤声道:“离我远点。” 周围似有热浪翻滚,他忍得极为痛苦,就连呼出的鼻息都十分滚烫。 而一眼清泉近在眼前。 忍忍就过去了,再忍一下...... 他眼前不住地发黑,五脏气血倒流,心口处传来一阵钝痛,他直直吐出了一口血。 “周惟卿,再这样下去你会憋死的!” 听到这番话,他只觉可笑,憋死便憋死了,反正所有人都盼着他去死。
第23章 胆大包天 一只清凉柔软的手附在自己额上,激起一阵酥麻战栗。 不行,不行。 唯独她不行...... 他摇着头,躲开了宁扶蕊的触碰。 “滚,滚开!” 宁扶蕊心中也着急,若是魅香不解,他必定活不过今晚。 若是要解,那她今晚就得...... 横竖不过一夜情。 她豁出去了! 她见不得这人这么轻易就死了,更何况本来他也是被自己拖累进来的。 昏昏沉沉间,少女双手抚上他的面颊,轻上他的额,耳畔似有细柳春风拂过。 “我来帮你。” 闻言,周惟卿猛地一颤,情急之下,竟是一头将自己撞晕了过去。 似乎铁了心地不想碰她。 宁扶蕊双手顿住,神色复杂。 她到底是什么虎狼,碰了她比碰了魅香还严重吗? 不过这人晕了过去,倒让宁扶蕊心下负担轻了不少。 夜间的春风轻轻撩动窗纱,吹散了满室旖旎。 周惟卿做了个难以启齿的梦。 耳边是她轻声的呢喃,带着体温的触碰...... 一切有为法,如露亦如电。 诸法皆妄见,如梦如焰; 如水中月,如镜中像; 宁扶蕊才知道,这魅香连着禁锢人的阵法。 魅香一解,阵法便破了。 那色魔竟如此通人心。 算准了周惟卿不会碰她,趁机来个一石二鸟! 若是魅香不破,恐怕她今晚跟周惟卿都要葬身在这里。 看着两颊通红,还在熟睡的周惟卿,眼角似有未干的泪痕。 真是个千娇玉贵的小公子,做那种事情竟然还会哭。 不过此时魅香已解,他的面庞又恢复了往日的沉静。 宁扶蕊恍然意识到,自己似乎对这个人有些心动,她紧紧抿着下唇,神色又复杂起来。 她还要回家,她不能沉湎于任何一段羁绊。 更何况,在这个架空世界里,她是为了做任务而来的,本身也没有任何资格去拥有一段羁绊。 此时天光已近大亮,她迅速穿好衣服,回头望了眼周惟卿,便再无留恋地走出了房间。 就当这是一场梦罢,周郎。 宁扶蕊这两日都在寻觅色魔的踪迹,可自那日起,她再也没有感受到它的存在。 可风不平浪不静,偏偏那个祁元白天天闹上福绣楼,她解释了几次他都不信。 天天拿着根桃木剑追着她砍。 她只得暂时离开福绣楼,在外面寻了间旅店住着。 信鸽飞书,她收到了柒柒的来信。 原是四皇子来江南养病了。 长公主曾与她说过,要她劝四皇子参与夺权。 可就凭他那孱弱的身子,能撑住活下来便不错了。 事情一桩接着一桩,全都落在她的肩上,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 寻了个好天气,宁扶蕊又跑出去泛舟游湖了。 她躺在一叶小舟之中,折了一片残荷盖在眼睛上遮挡光线,渐渐睡了过去。 李沅坐在湖边,恰巧望见远处有一女子躺在小舟上。 衣袍一角浸在水中,却还浑然不觉。 他示意内侍推他上去看。 这时,一阵风吹过,湖面上烟波散尽,残荷也被吹落水中,露出女子的芳容来。 宁扶蕊睡得正香,眼下隐有两抹青黑。 忽然感觉一个身影覆了下来。 她睁开眼睛。 李沅一双平静无波的凤眸正在注视着她。 “妈呀!” 她睡懵了,差点忘记了四皇子下江南一事。 还以为自己又穿回去,架空世界变成无限流了。 李沅忍住笑意同她寒暄道:“好久不见啊,宁娘子。” 宁扶蕊朝他讪讪地一笑,心有余悸。 若是真成了无限流,那她还不如直接找块豆腐撞死算了。 不过两年未见,这人身上的紫薇之气愈发浓重了。 气色似乎也好了许多,再也没有短命之象。 宁扶蕊请他上来小舟,煎了湖水煮茶。 同时,她也与他说了自己心中的计划。 寂静无波的湖中央,只有几许残荷点缀其中。 李沅神色凝重地看着她道:“你想我反?” 宁扶蕊点点头。 “......” “是她劝你这么做的罢。” 说罢,李沅沉默几许,垂眸望着湖面。 宁扶蕊知道这个她指的是长公主,便又点点头。 他转而凝视着眼前这个胆大包天的女子,眼里看不出喜怒。 “你可知,我若将你今日这番话说出去,你的人头便要落地了。” 宁扶蕊心中一动,脑中又浮现出长公主说的话。 他想的,只是不敢。 为何不敢? 是因为身负残疾,太自卑么? 她索性大胆回望着他,口中推敲道:“我想知道,殿下的腿,是如何伤的?” 既然是心病,还得心药医。 闻言,李沅蹙起了眉心。 只见身旁女子神色坦然,眼底蕴着光,直直望进他的眼底。 心中旧伤被人剖析断然不是一件愉快的事。 他喉结滚动,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 踌躇几息,他缓缓开口:“我这条腿折在六岁时。” 宁扶蕊心下一喜,不是天生的便好办了。 “寒冬腊月,我在大明宫外头跪了三天三夜,求父皇将母妃放出冷宫。那时母妃身患重病,已是强弩之末。” 他仔细回忆着,将自己的心生生剜出来示人。 惨淡的笑意挂在他的嘴角:“可跪到最后,腿非但没了知觉,母妃也惨死在阴冷的宫殿中。” 宁扶蕊不禁问道:“不恨么?” 为何不恨? 他听见心底有个声音替他说着。 他恨,恨得辗转反侧,彻夜难眠。 见他不答,宁扶蕊便默认道:“恨便站起来。” 他眸色灰暗,望着自己一双毫无知觉的残腿道:“......如何站起来?” 他问出来了。 宁扶蕊知道自己赌对了。 这双腿便是他的心病。 “我去找能治的郎中,天南海北上天入地,我都替你找出来!” 李沅只当她在开玩笑。 气氛逐渐沉寂下来,宁扶蕊心中却踌躇满志。 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 她还有金手指,若能完成支线任务拿到奖励,说不定就有机会替他治腿。 夜幕降临,繁星如许,扬州内街灯影幢幢,人来人往,繁华至极。 周惟卿自那日做了一场梦起,便再也没见过宁扶蕊。 他站在福绣楼外,心中第一次感到有些迷茫。 那日,他分明见到宁扶蕊伤人。 可后来他与她共处一室,她断然没有理由对自己施了魅香又要来救他。 未知全貌便不可置评,他要找到她问清楚。 这厢宁扶蕊带着李沅这尊大佛在扬州街头吃吃喝喝,未曾想与满街找人的周惟卿打了个照面。 她略略尴尬地朝那人笑着。 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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