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记得福绣楼时见到的周惟卿,气质如竹,矜贵出尘。 如今却做着这种事。 他到底怎么了? 肩膀处血肉模糊,传来一阵阵钻心的疼痛。 “你醒了?” 宁扶蕊咽了咽口水,目睹了这种事情,她是不是该说她没醒。 见宁扶蕊一副乍舌的模样,他森然道:“你在怕我?” “我没有,你过来。” 周惟卿拍了拍双手便朝她走了过去。 宁扶蕊朝他伸出手,示意他扶自己起来。 “这些狼死了便死了,你怎么......” “它们伤了,”周惟卿怪异地一顿,“它们伤了人。” “......”宁扶蕊咂舌,这个人的心境到底从哪里开始发生变化的。 就算伤了人,也不用这样变态地剖心剜舌吧。 她仔细看着周惟卿的脸,就连脸上都沾了血。 过于精雕细琢的五官上带着斑驳的血迹,两颊还带着残虐后兴奋的潮红。 看得宁扶蕊惊心动魄。 她咽喉轻动,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厮该不会被赵褚林的气场影响太久,长歪成病娇了吧? 堪堪用袖子替他抹去脸上的血迹,她迫使自己平心静气:“以后别这样了,多脏啊。” 对付病娇她更加不能怯了。 周惟卿脖颈一梗,温沉不定的目光望着宁扶蕊。 宁扶蕊见他脸色转好,便问道:“你不生我气了?” “我并未生气。” 他干干地说着,宁扶蕊有些疑惑。 周惟卿确实没生气,他只是在害怕。 显然宁扶蕊跟他思想不在一个次元。 “都被你分解成这样了,”她看着那几滩狼肉,肚子破天荒地有点饿了,“那就烤了吧。” 周惟卿点点头。 他学着宁扶蕊早上生火的动作,不到一刻钟便生起了一簇火苗。 宁扶蕊双臂彻底无法动弹了,她现在就像个洋娃娃,被周惟卿搬来搬去的。 莫名的念头一起,宁扶蕊细思恐极,把自己吓了一大跳。 周惟卿也不挑,沉默地吞食着混合着泥土雨水的烤肉。 画面太瘆人了。 此情此景,让宁扶蕊想起了阴沟里的鼹鼠。 鼹鼠见不得光,一辈子生活在地底,适应力极强,顽强地靠着一点垃圾腐肉便能活下去。 如果一见光,中枢神经便会开始混乱,器官失调,直至死亡。 短暂地休息完毕,宁扶蕊便让他将自己口袋里的罗盘拿出来。 看着方位,宁扶蕊心下一喜。 “我们朝那边走,很快就能走出去了。” 经过这几天堪称亲密的接触,宁扶蕊知道了。 礼义廉耻,周惟卿身上一丁点都没有。 全都是装的。 他学习与观察的能力极强。 他能装得这么好,也只是因为赵旻澜经常带着他面见一些王孙贵族,儒道大能,他趁机学的。 世人认为什么东西合理,他便学什么东西。 其实他内心根本没有合理这个概念。 他只是单纯地追求合群。 不合群与假装合群,假装合群无疑是最恐怖的。 宁扶蕊无语望天,赵家到底有什么本事,能养出这样一个孩子。 周惟卿背着她走在林荫道上,很快就看到了人留下的踪迹。 宁扶蕊昏昏沉沉地做了很多梦。 她梦见自己回家了,开开心心地坐下看电视时,电视里却放着周惟卿的脸。 这不是个好预兆,她觉得自己的精神正在分崩离析的边缘。 伤口不疼了,只是开始往更糟的局面发展了。 她发起了高烧。 迷茫间总感觉有很多只手扯着她往下坠。 她强迫自己清醒起来。 “我不能睡,我还要......我还要回家......” “周惟卿......” 周惟卿感觉背上越来越热,心中愈发恐慌起来。 “你病温了?” 得到的只有她的梦呓与呢喃。 “很快就到了,再等一下。” 他加快了脚步,头上渗出的细密的汗水打湿了鬓发。 前面隐隐能看见一个村镇的轮廓。 两刻钟后,他背着宁扶蕊进村了。 可是周遭一片寂静,所有门窗紧闭着。 周惟卿一间一间地去敲门,全都未有半点回应。 他复找到村里一家医馆,执着地敲着门。 “请问,有人吗?” 清润的声音在寂静中响起。 没人回应他,他便继续敲门,问第二遍,第三遍。 不知道问了多少遍,一丝曙光从天边照射下来。 一个掌灯小童谨慎地从医馆侧门探出头观察着他。 只听屋内一个苍老的声音对门外的周惟卿喊道: “此女命数异于常人,或许可破我村之僵局。” 宁扶蕊接连睡了三日,高烧终于退了。 她略略牵动着手臂,上面被人缠了纱,上了药。 听得门外有人端了水进来。 宁扶蕊偏头看去。 “醒了?” “我们这是在哪?” “医馆。” 周惟卿根本不会照顾人,往常给他自己上药还好,给宁扶蕊那便是让她受第二重罪。 可是他毕竟还会给她上药,意味着他心中尚有一丝良知未泯。 “谢谢你,周惟卿。” 上药的手一顿,从来没人跟他说过谢谢。 他晦暗地想。 她伤成如今这个模样,全都是因为他故意引导。 还有他那狭隘阴湿见不得光的私心。 可她竟还对自己说谢谢。 他瞥了一眼宁扶蕊,装模做样地点点头。 “我去喊郎中来。” 半刻后,郎中从门外踱着步进来。 那佝偻的老人拄着拐杖,直直看着她,眼神中似乎有事相求。 “大师!” 他颤颤巍巍地跪在宁扶蕊面前。 宁扶蕊被吓了一大跳。 “您您您您先别跪啊!” 她有点懵。 老人颤抖着声线对她说:“救救我们梧桐村罢!” 老人同她说了一些村民的境遇。 听罢,宁扶蕊掀起被子,讶道:“村中每晚都有阴兵借道?” 老人心痛地点点头,继续道:“他们点着幽幽的鬼火,曾经有村民出门撞见了,第二日便横死家中,更有甚者,直接连遗体都没了啊!” 宁扶蕊缓缓蹙起眉头。 她掐指算了一卦。 卦象没有问题,只是这个村镇的风水有点奇特。 忽然想起自己在上大学的时候,曾经有一个老师讲过。 大部分的阴兵借道都是因为周围的磁场变化所致。 还有一些商人会打着这个旗号震慑无知的百姓,实则是在进行一些见不得人的走私贸易。 不知这个梧桐村里的阴兵借道又是属于哪一种。 她要亲自去看看。
第28章 两碗清粥 宁扶蕊吸吸鼻子,拖着一双病体便要跳下床。 郎中赶紧制止了她。 “小姑娘你这可使不得!” “哎呀没事。”宁扶蕊轻轻挥开他的手。 “郎君你杵在这干嘛,过来劝劝你家娘子啊!” 正在发愣的周惟卿忽然被点名,无措地看着老郎中。 “你家娘子体内阴寒之气极重,不知旧时可曾落过水?” 宁扶蕊咬着牙点点头。 原主就是溺亡而死,她记得很清楚。 不知道这位郎中又看出了什么,叹了口气:“你的体内阴寒之气极重,这淋了几天雨,寒气更是淤积于五脏肺腑各处。” 他摇摇头,无可奈何道:“若是不加以调理,这日后别说传宗接代了,入个冬都险呐。” 宁扶蕊看看郎中又看看周惟卿,语无伦次地辩解:“我没......他不是......” 周惟卿兀自抢了她的话:“如何调理?” 郎中神色复杂,唇齿龃龉:“这个——我得跟你到外头说。” 他神神秘秘地托着周惟卿的手臂出去了。 临走前还不忘把门落了锁。 “不是,这......” 宁扶蕊哭笑不得地坐在床上。 寂静的室内,脑中响起系统音: “您的奖励已到账——窥探次数已刷新,次数增加至二十次,窥探范围已扩大。” 原来所谓的支线奖励说的就是这个。 想起四殿下的断腿,宁扶蕊追问道:“我什么时候可以定制我的奖励?” “......” “多劳多得。” 好吧。 傍晚,周惟卿端来两碗稀粥。 宁扶蕊瞥了他一眼。 摆上矮案,周惟卿将粥放在宁扶蕊面前。 言下之意就是让宁扶蕊自己吃。 因为宁扶蕊是左手伤了,右手还是能动的。 可看着周惟卿乖巧的模样,她忽然不想自己吃了。 她眨巴眨巴看着周惟卿,朝他娇俏一笑。 周惟卿奇怪地望着她:“你想吃两碗?” 空气安静下来,宁扶蕊嘴角的笑容缓缓消失。 见宁扶蕊不发话,他便自顾自持着勺子吃了起来。 指间动作优雅清贵,似乎不是在吃着什么清粥,而是在品尝一顿法餐。 她看他掏内脏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 “好吃吗?” 周惟卿拿勺子的手一顿,摇摇头。 宁扶蕊觉得这个人唯一一点好就是够老实。 不过很大可能是因为赵旻澜教成这样的。 忽然很好奇郎中都跟他说了什么。 她这么想着,也这么做了。 “我想尝尝。” 一连串无厘头的话让周惟卿蹙起了眉头。 他莫名其妙地看着宁扶蕊。 宁扶蕊小声嘟囔着:“我手没力气了嘛。” 周惟卿放下自己的勺子,拿起了宁扶蕊的勺子。 要不说达官贵人都喜欢被人伺候呢,她也喜欢。 宁扶蕊眉眼弯弯地看着他,道出了真正来意:“周惟卿,那个郎中跟你说了什么呀?” 周惟卿听到这个手就跟触了电一样。 耳尖悄然漫上一点红意。 可他脸上还未有异色,平淡道:“吃粥。” 宁扶蕊啧了一声,她要收回刚刚说周惟卿老实的话。 她拿过周惟卿手上的勺子,干脆利落地说道:“我自己吃吧。” 二人各自吃着自己的粥,一时无话。 周惟卿不禁用余光偷偷观察着她。 从来没见过如此狡猾的女子。 为了套他的话,前一刻还说自己手没力气,见套话不成,下一秒就抢过勺子自己吃了起来。 吃完粥,狡猾的宁扶蕊又不死心地继续八卦:“你跟千鸿是怎么认识的?” “捡的。” 宁扶蕊诧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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