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她走得近了,他唇角翕动,应该打算问话。 顾南星冲他一笑,用在医院时温柔护士的语气安抚了一句。 随即一碗药迅速灌了下去。 那人视线在狐疑中,慢慢变得朦脓,很快双目紧闭,昏过去了。 顾南星摸他脉搏发觉,此人那枚护身至宝应该是在他刚刚片刻清醒间,被他用秘法激发了更强大的疗伤效果,他周身被灵力滋养,身体比之前恢复速度要更快了。 她离开房门时想,看来养生药不能停。 于是转身就熬了一碗养生汤给病人灌下去,并加大了致人昏睡的药量。 让他醒过来已经是一种失误,这种错误不能再来第二次了。 暴雨哗啦啦笼罩世界,天空电闪雷鸣,一柄长剑劈开黑暗,由远而近,势如崩山。 他躲不开,浑身伤口鲜血淋漓正在迅速消磨他的生命力,身中妖骨花魔族至毒,这毒气已经扼住他的灵力,此时此刻,他已一步也无法迈动。 嘣! 长剑已破空而来,越来越近。 一阵颤动,聂春寒猛地睁开眼睛,他下意识去挡,手却一动不能动。 吱呀声中,门开了。 一道清丽身影立在门口,红色夕阳从后挥洒进来,将她深深笼罩,逆光中看不清她的面目。但她周身宁静,毫无一丝杀机,却不是来杀他之人。 聂春寒此时才发觉这是一个十分简陋的小木屋,门外鸟语花香十分安宁。 可能他已经获救。 是被这女子所救?她是何人,此处又是何地? 最后那一剑正中丹田,他奋力跳落悬崖下深海,昏过去前感应到无极幻海的玄妙力量,当时便知逃生有望,只是不知被传送到了大陆哪个方向。 他心中擒着无数疑惑,正要待问。 那女子走到近前,笑容温良无害,手中的药散发袅袅雾气。 “你醒了。来,把药喝了。” 她说话的声音十分和煦,略低沉,有一种沉静庄严之感,很容易令人信服。 但也不可掉以轻心。问明白此时处境,他才能放心下来。 只是这女子看着温柔,却一点也不体贴。 不为他解惑便罢了,掐中他下巴的指尖极为用力,齿关被撬开,苦如北海寒胆的药灌入喉咙,巨大的痛苦瞬间淹没了他。 他在疑惑中昏了过去。昏迷前,他将护身魔灵玉催发,以滋养周身,并防御危险。若这女子对他生了杀心,魔灵玉爆体亦可杀之。当然,此玉最大的功能,是有助于神识清明,不易走火入魔,自然也能抵抗药力昏睡。 他必须清醒过来。 顾南星发现,这伤员的宝贝的确厉害。在接下来每天喂他养身汤时,能察觉他想苏醒过来,甚至好几次他都在服药时微微阂开了眼睛,最终敌不过药剂催眠昏睡过去。 看得出来,他在极力抵抗。偶尔视线对上时,他眼神从疑惑开始渐渐压抑着冷意,只是目前人为刀俎,他无能为力,故而只能配合。 其实他大可不必如此。这种养身汤不但具备滋养身体经脉的效果,还能美容养颜,尤其对于伤口疤痕具备极好疗效,能消除伤疤,使皮肤恢复如初。顾南星觉得,她真是为了他好,他应该感激她才对。 不过显然对方并不这么认为,那目光中寒意可是越来越深了。但她也不在意。 经历这么些时日,老六已经把第一阶段的锻体药草找齐,她开始给它炼药。 前期炼制几炉,浪费了药草后,终于得到黑褐色的液体,看起来药不死猴了。 老六这次抓来它们部落里的一只体型与它差不多的猴子来试药。这猴子顾南星有印象,它也是争夺那公主小猴的众多身体矫健的青年猴之一,是老六的竞争对手。 从此猴后脑勺被砸的印记来看。不用想,应该是中了老六的奸计,被从后打晕拖过来试药的来了。 顾南星在给此猴喂药时,忍不住看向老六。但凡她的药起作用,这位竞争对手也会因为获得药液锻体而变强,到时不得找老六去报仇? 老六却鄙夷的眼神看了一眼地上躺着的猴子,然后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那神色意思,这是只蠢猴子,再强也不是他对手。 顾南星见此,顺手把药液喂下去,随后这猴子痛苦挣扎了好一阵,在奄奄一息之中昏了过去。 老六桀桀怪笑在一旁蹲着,时不时去摸一下这药童猴子的脉搏,直等到日落,药效过了,这药童还有气在,它的筋骨也的确肉眼可见的强劲了不少后,老六才放下心来,提了猴子回去。 第二天下午老六自己来服药,也是痛昏过去,直到夕阳西下时才醒过来,它这资质明显比那药童猴子好,锻体效果胜过那猴子许多。 老六醒过来,身体尚且软绵绵的,抡起拳头一拳却在地上却砸了一个深坑,这比它全盛时期还要厉害。 它顿时高兴得龇牙咧嘴。 顾南星也替它开心。老六强大起来后,他们一人一猴守望相助,以后不说在招摇森林称王称霸,至少可以来去自由,不用再担心什么兽王的侵袭。 老六的这种药,也差不多是隔三天服用一次,一个疗程是七次药,这倒与那捡来的病号相差无几。 等老六服用了两轮药后,这天又到了试用新药的日子。 老六抓来这药童后脑袋隆起鸡蛋大一个包,又是被打晕了拖过来的。 不过这猴子经历过锻体洗礼过后,醒过来的时间快了许多。在她把药给它喂下去后,它就在痛苦中睁开双眼,湿漉漉的眼睛里落下来一滴又一滴泪水。 明明是个猴,竟然有点可怜巴巴惹人疼惜。 顾南星忍不住揉了揉猴子的脑袋以灵力帮它减轻痛苦。“好歹是试药的药童,你下次别再打它脑袋了,免得真给打蠢了。” 老六轻蔑地冷哼一声,盯着猴子的脑袋闭了闭眼睛。意思不打它也蠢得很。 夕阳映照下西边厢房中。 床上躺着的病人,此时在宝物的帮助下,无声无息醒了过来。 房门是开着的,只因顾南星前不久才给病人喂服过养生汤,确定病人一时半会不会醒过来。 恰好老六提着药童来见,因而先顾上这边。 聂春寒已经有着长久被药晕的经验,因而醒过来也仍旧无声无息。 当他见到院子里,那青衣女子以异常伶俐的手法,掐住猴子的下巴抬起,撬开齿关,喂下黑乎乎的药汁时,他发现这一切过分熟悉且刺眼。 这就是他这两三月所经历的一切。 而她唤这猴子——药童! 如此一来,倒能理解此女不愿他清醒的真正原因。 把他当药童?!聂春寒冷笑了笑,安静地闭上了眼睛。 虽然此女对他居心不正用心不良,但她喂过来的一种药,的确正在缓解妖骨花的毒性。这种毒,即便魔族巫圣也未必能解,想不到她竟然能做到。 他权且隐藏起来,只等毒性压制到最后一阶,到那时,便不用此女的药,他亦能自己解毒。 到时,他一定杀了她。 算算日子,左不过二十来天,妖骨花便要变成红色。红色便是最后一阶毒性,他只需再等二十天即可。这点时间,他等得起, 聂春寒算计完这一切,察觉那女子要往厢房来,他立即让自己昏睡下来。 之后他每天总是算着时间,在清晨醒来一次,晚间服药过后醒来一次。 偶尔房门是开着的,尤其清晨,她应该是要散去这屋子内的浊气,帮他把门打开。 随后,她便会在院子修习一种奇妙无穷的拳法。 这种拳法,以他的眼力竟无法辨别出自何门何派。 这女人来历的确十分神秘。 到了晚间,等这女子安睡或者潜心修炼之时,他亦会清醒过来,以魔灵玉帮助药力吸收,使得更快地拔除毒素。 如此过了十余日,这一次他没算好时间,醒过来时,竟还是夕阳余晖残留之际。 只觉口中仍旧残留那恐怖药液的苦味,应是服药还过不多久。 正在此时,门吱呀一声打开来。 聂春寒立即让自己装作昏睡状,闭目静静躺着。 他不知此女又会在他不知情时喂他什么毒药,每日从最开始两次,到如今五六次,此女会给他喂下苦涩异常又令人昏睡的药液,虽然尚不知毒性…但他心中实则忌惮不已。 他凝神静听时,却听到揪帕子的声音。 随即很快,他的衣襟…被拉开,一张温热的帕子落在了胸膛之上。 聂春寒:“……” 他立即悟了,妖骨花会分泌毒素,一些散在空中,一些残留在肌肤之上,若是不及时擦去,会致皮肤腐烂。尤其脸部,会有毁容之祸。此毒如跗骨之蛆,一旦皮肤溃烂,任何灵丹妙药也再无法挽救。 因而他默不作声,继续‘昏睡’。 那女子替他擦去前胸的毒素后,又卷起裤子擦了腿,接着是后背。 再来…是脸。 聂春寒:“……” 擦过脚的帕子再来…擦脸?! 简直令人发指! “呵!这张脸。”擦完他脸颊后,低沉的声音啧啧两声。 似乎…对他的脸比较满意。 聂春寒心底升起的怒气,莫名便低了几分…还算她有眼力。
第7章 然而,很快,他的心情就开始一言难尽,甚至有些憋闷。 在宫中,倒也不是没有婢女伺候他洗浴穿衣。 当时只觉是寻常,因为一切都是如此理所当然。 而这女子在擦拭一些很隐秘之地时,她似乎十分平静,毫无一丝羞涩。 甚至在擦完后,又啧了一声。 这一声意味难明,令聂春寒血液上涌。她以为她在看不起什么! 那女子哐当一声出门,甚至还哼起了小曲,那曲子乱七八糟的毫无旋律可言,甚是难听,很快她转去后院,应该是洗漱沐浴去了。 之后她会在院子里练拳,接下来会打坐到深夜,接着去歇息两个时辰,便又会起床练拳打坐。 白日里会纵出结界一趟,出去打些野味回来,每到傍晚,她就会坐在院子里,沐浴着夕阳余晖,美滋滋地吃着食物。 那些兽肉基本是未开智的灵猪或灵狍,都是劣等肉。不知为何,她修为看来还不错,应离金仙只有一步之遥,打些妖兽肉应该不困难。 而她偏偏放着美味的妖兽肉不管,成日里吃这些无用的凡肉。聂春寒不理解,只觉这女人果然是妖女,与一般女子不同。 就比如她总是穿着一身廉价的青布衣衫,头发也总是随意束个马尾了事。从不施脂粉,也从不好好装扮一番。 她也从不与人来往,唯一称得上是她朋友的,可能是那一只她叫它老六的妖猴。 虽然从他的视线,只能见到少许结界笼罩下的天空,聂春寒也猜出来,她应该隐居在山中,或许是这片大陆某片森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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