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罢,不若去姓陆的小儿那里问问……本座这一身的本事,总不能连个着落处都无。” 想到这里,真源山君不由有些憋屈。 其实他的待遇也不说就很糟糕……吃穿住都有七部供给,虽说打到手机上的生活费(低保)没多少吧,但想要点啥只要不出格,跟七部那边的外勤提一嘴也基本都能得到满足,物质上的享受并不比他当山君的时候差多少,甚至是要强于山君时代的——毕竟当年不发苦的精盐都属于稀罕货,想吃口香的辣的更是费劲。 但这种啥啥都要跟别人伸手的日子,真源山君实在爽快不起来——好歹也是千年修为的大妖,也不说非得要居于人上大权在握吧,怎么就混到这种家养宠物一般的处境来了! 送走了元茹,也不怕义女看到他低声下气丢人了,真源山君便动上了心思,好歹要在义女修成功法稳固道体前混出个模样,总不好让小辈也看低了他去。 一路琢磨着怎么去跟陆科长开口,真源山君一路走出商场、走到人潮熙攘的商业街。 周末的商业街自然是很热闹的,尤其因神话主题游乐园之故吸引了不少游客来崆州市游玩,大街上随处可见操着各地口音的外地游客,还有不少外国人。 心里琢磨着事儿的真源山君正漫不经心地穿行于人群之中,鼻尖忽然闻到股血腥气飘来,下意识扭头看向街对面气味来处。 经开区的商业街并不是步行街,路中间有供车辆通行的双向四车道。 隔着来来往往的车辆,目力很好的真源山君望见街对面人行道上,有一男一女正嬉笑着走进一家奶茶店。 真源山君停下脚步,皱眉看向那名女子背影。 他不仅感知很强,目力很好,嗅觉亦相当灵敏。 那女子身材高挑,手脚细长,看着像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寻常凡人女子,其诡异之处在于……哪怕隔着大马路,真源山君也能隐约嗅到这女子身上有股像是洗都洗不干净的血腥味。 这血腥味的气味还很杂,像是来自于好几个凡人。 大劫之前,真源山君只在假扮财主员外下山采买时,从那些拦路劫财的匪徒身上嗅到过这种来源驳杂的血腥气。 “……现今的人间,还有这等凶徒?” 真源山君有些不太确定,毕竟如今的神州公门比起旧时朝廷管事得多,他的义女被人拐到千里之外都能三日内寻回,作奸犯科的恶徒也总是神速被缉拿归案。 想了想,真源山君走向最近的人行横道,随着人流走到马路对面的奶茶店,抬步走了进去。 这家店客人不少,座位几乎坐满,真源山君左右张望了下,找了个空位置坐下。 他坐的这处位置离先他一步进店的那对男女有些距离,不过以真源山君的耳力,听他俩个说话也不费力。 光明正大地侧耳偷听了会儿,真源山君不由有些怀疑自己的判断……那对男女谈话内容着实寻常,不过是小儿女间打情骂俏罢了,实在没甚特殊。 但……离得这般近,那女子身上的血腥气也能闻得更清楚,真源山君甚至能分辨出那是来自四个不同人的气味来。 真源山君疑惑更深,这女子难不成是个操刀治病的大夫? 他好歹“入世”了数月,对于现今的人间算是了解了个七七八八,知晓如今的人族医术精湛,有开腹取子(剖腹产)之能,甚至连人头骨都能钻开来治病。 若这女子是个操刀治病的大夫,沾染上不同人的血液味道就实属正常……但真源山君记得这些操刀的大夫动手术时是要穿上好几层衣裳的,咋会沾到身上洗不去呢? 想来想去没个头绪,真源山君索性点了杯奶茶,拿着杯子离开了这家店。 人间有无凶徒也不是他该管的事,他还是认真想想要让陆姓小儿给他安排做啥活计更为恰当。 不过嘛……虽然真源山君有了“低头”的觉悟,但真正施行起来果然还是没那么容易。 拖拖拉拉混了两日还是没能开得了这个口,无比郁闷的真源山君这一晚又离开了游乐园宿舍,独自一个走到经开区夜市这边来打发时间。 经开区夜市离游乐园有些距离,伏牛山群妖个个都忙、很少有跑出来游逛的时候,真源山君也是不想与“熟人”照面,才跑得这么远。 工作日的夜市比起节假日时人流量要略少一些,没到摩肩接踵的程度,真源山君拿着把烤串边走边吃,没多会儿就逛过了大半条街。 吃完烤串把竹签子扔进垃圾桶,真源山君拿出手机看了眼余额,正琢磨够他吃点啥,就看见一个眼熟的女子从他旁边经过,走进了路边一家烧烤店。 真源山君看到这女子时还没什么反应,鼻尖闻到这女子身上飘过来的气味,眼瞳便收缩了下。 这女子身上那来源驳杂的人类血腥气……又多了一股味道。
第204章 山君奇遇记(中) 赫鹏轩,三十二岁,未婚,父母是上世纪九十年代下海经商的小商人,赶上时代浪潮积攒了不少家底,赫家虽说放到整个崆州市来看的话不算富豪,但也算得上是相对有钱的大中产人家,至少赫鹏轩长到这个年纪从来不知道啥叫缺钱。 优渥的生长环境确实要比普通人家更有经济实力培育出优秀的接班人子女,但也不绝对,毕竟当父母是不需要考证的,更不需要专业技能;小学时的零花钱就比当时的工人平均工资还高、父母却没怎么舍得严格管教过的赫鹏轩,就没咋意外地长成了个不那么败家但也没多成器的普通人。 浪费了父母花费的百多万的留学费用、结果连毕业证书都没拿到的赫鹏轩,纸面上能见人的学历只有大专,这样的学历显然不可能找到什么钱多事少的好工作,赫鹏轩也没那做生意的本事,索性结了婚生了个孩子,留在家里当个只擅长吃喝玩乐的“孝顺儿子”——对于部分不需要子女多成器的父母来说,足够听话且愿意生后代的孩子总要比不听话不结婚的孩子讨巧。 没啥意外的话,等到父母过世,能继承不少家资的赫鹏轩还能继续逍遥上几十年……毕竟比起赌博和投资,一个只热衷于吃喝玩乐的富二代能挥霍掉的钱财其实并不算什么。 五月九日周二的晚上,赫鹏轩约了俩朋友开车到经开区夜市吃宵夜,三人正吆五喝六的喝酒时,一个独身女人走进了这家生意相当好的烧烤店。 这女人很美,是那种没有亚洲邪术和美颜神功修饰的美,身材高挑四肢修长,赫鹏轩只是无意间扫到了她一眼,就有点儿挪不开视线。 父母给的充裕的零花钱和还算见得了人的皮相,让赫鹏轩面对女性时总是相当自信,而今晚似乎正是他的幸运日,他只是随便找了个拙劣的借口和这女人搭了几句话,就把女人请到了他们的桌子上。 俩朋友心照不宣地朝赫鹏轩挤眉弄眼,赫鹏轩回以得意的眼神儿。 酒过三巡,女人有了醉意,赫鹏轩立即打出送对方回家的借口,把女人搀上了自己的车。 女人半推半就地坐到了车上,赫鹏轩自然地从车载冰箱里拿了瓶水递给她。 女人毫无防备喝了他给的水,没等车发动就靠在座位上昏睡过去,赫鹏轩立即打电话把还在烧烤店里的俩朋友喊出来坐上车,油门一踩扬长而去。 一面开车、一面亢奋地拿起手机订酒店房间的赫鹏轩并没发现……路边绿化带阴影下,有个魁梧壮硕的身影正一路尾随。 赫鹏轩唯一的爱好就是玩,玩车玩表,玩女人。 出来卖的女人他嫌脏,所以他的目标通常放在那些不安于室的良家妇女身上。 乖乖女不容易得手,得手后玩腻了又难摆脱,闹不好还会走极端,玩得太花的他又看不上,像今晚这种本来就想出来玩、看着又清纯的女人就再好不过了。 年轻时赫鹏轩为了哄女人上床能坚持不懈地装深情装真爱,这么多年玩下来他老早没了那份精力耐性,能利索地吃到嘴里又何必浪费时间呢? 当然,他更不想惹麻烦上身。 所以今晚这女人虽然轻易就上了手,保险起见,他还是用了点儿小花招——毕竟这种出来玩的良家,再开放也不可能上来就愿意跟人玩“混战”,他总不能自己吃肉,让俩朋友连汤都喝不着吧。 把人事不省的女人带进酒店,赫鹏轩的朋友比他还等不及,进房间门就开始毛手毛脚,到女人被扔到大床上时,都已经被剥得跟光猪一样了。 “急个屁啊,一晚上还不够你俩玩呢。”赫鹏轩笑骂了一句,扭头进了浴室。 今晚这女人质量是不错,不过再漂亮的赫鹏轩也玩过,没必要跟俩朋友争先后,还不如趁他俩办事先洗个澡醒下酒。 正要拉上浴室门,赫鹏轩忽然听到“喀嚓”的一声脆响。 没等他意识到这是什么动静,他又听到俩朋友中跟他关系最好的发小发出怪异的急促“唔呃”声,紧接着又是“喀嚓”一声脆响。 被酒精麻痹了大脑的赫鹏轩反应有些迟钝,呆愣了下,脚步晃悠地退出浴室,往房间里看去。 被脱光了衣服的女人不知何时下了床,正一脸花痴地走向他。 刚才喝的酒这会儿劲头上来了,脑子有些发昏的赫鹏轩惊讶地看着伸手来抱他的女人,女人的手摸到了他的脸,他才想起来把视线投向大床。 俩朋友像是喝醉了一般,倒在床上一动不动。 “你俩怎么这么废——”赫鹏轩下意识想嘲笑他俩连办事都办不了就倒下了,开了口才注意到……背朝浴室的发小,脖子像是断了似的,几乎扭成了直角。 赫鹏轩的酒劲儿瞬间就清醒了。 尖叫声还没发出口,一副任君采摘模样的女人就堵住了他的嘴。 这个像是处于发O情O期、随便勾搭一下就主动靠过来的女人,单手捏着赫鹏轩的下半张脸,毫不费力地把他拖进了浴室里。 赫鹏轩被捏得喘不过气来,瞪大了眼睛,惊恐地看向忽然就变脸了的女人。 女人也正在观察他,用一种老农民打量待收割的欠收麦子的不满眼神。 没法儿说话、也没法儿呼吸的赫鹏轩,听见女人自言自语地嘀咕了句“算不得恶人呢,只是个人渣罢了”,耳边便再次听到“喀嚓”一声脆响,就此失去意识。 女人松开赫鹏轩变了形的脖子,将他扔进浴缸中,对镜整理了下有些凌乱的长发,转身施施然走出浴室。 也就在她一只脚迈出浴室、踩到房间地毯上的瞬间……一条粗壮的胳膊从斜里伸出来,如她捏住赫鹏轩一般,轻轻巧巧地捏住了她的脖子。 稍稍花费了点儿时间才沿着酒店外墙爬到客房里来的真源山君,皱眉打量手里拎着的女人。 他只比开房间的赫鹏轩三人晚了两分钟进入这间大床房,没料想还是迟来一步,床上那两人的脖子已经被人用重手法活活扭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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