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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富贵，你们干啥呢？” 张天庆今年五十了，在国营饭店干了好些年了。 颇得信任，平时说话也有分量。 史富贵当然没胆子，在他跟前撒泼。 只能狠狠收回手，咬了咬牙。 “张主任，你不知道。 这丫头片子一大早在这儿找事呢！非说厨艺比我好。 死活要用咱们的厨房，做了王八汤。 我说句不好吃，怕人吃出个好歹。 她还跟我横上了，说要去派出所。 这不到饭点儿了吗？我怕耽搁工作，正想把人赶出去呢！” 反正都是他的人，是黑是白全凭他一张嘴。 “不好吃？我在外头闻着挺香的。” 张天庆探头看了看，似乎有些惋惜。 林苒也不客气，端起王八汤就准备走。 “既然瞧不上，东西是我的，我拿走就是了。” 她可不是给这姓史的打白工，刚就想着借他们后厨把王八做好。 完了带去黑市卖，她对自己的厨艺有信心，不愁卖不出去。 倒是低估了，史富贵不要脸的程度。 居然还想空手套白狼，抢她的王八。 张天庆见林苒要走，笑了笑叫住她。 “小同志，能不能让我尝尝味儿？ 要是味儿好，我做主，国营饭店采购这道菜。” 史富贵听到这话，脸色一变。 “张主任，您别吃。 外头的东西，不干净。” 张天庆也不看他，只盯着林苒手里的王八汤。 “在咱这儿的后厨做的都不干净，谁还敢来国营饭店吃？ 小同志，你说呢？” 林苒这会儿也看出了门道，知道张天庆是个说得上话的，心眼也不坏。 她倒了一小碗汤，递给张天庆。 “那您，尝尝？” 张天庆尝了一口，眼睛眯了眯，眨巴着嘴一脸回味。 “这汤，真不错。 富贵啊！你这舌头，现在这么不顶事了？” 史富贵脸一红，赶紧找补。 “估，估摸是因为昨儿个酒还没醒。 嘴里，串味了。” 张天庆心里头明镜似的，也没点穿史富贵的心思。 “上头一直在说，不能总做老三样。 得开创推新，才能跟上时代发展步伐。 你们，可不能仗着自己是国营饭店，就瞧不起人。 我看这小同志的王八汤做的很好，可以放在咱们这儿试着卖一卖。 小同志，你觉得行吗？” 其他人自然不敢说话，史富贵咬了咬牙。 “张主任，她这东西来历不明。 黑市上的，不合规章制度……” 张天庆看了他一眼，板起脸。 “史富贵，现在很多地方已经取消了黑市。 只要不偷不抢，就没啥不合规矩。 走，小同志，跟我去拿钱。” 林苒点点头，把框里另一只王八倒在桌上，跟着张天庆走了。 丁山松了一口气，跟史富贵赔了两句小心，赶紧跟了上去。 史富贵看着林苒得意的背影，狠狠一刀朝活的那只王八剁下去。 “死丫头，等着瞧。” 王八的脑袋被剁掉，正巧掉在地上。 一张嘴，咬住了史富贵的大拇指。 疼得他，嗷嗷叫了起来。 ————— 这会儿，林建国到了靠山村。 他抹了把头上的汗，狠狠咬了咬牙。 这是他头一回来他大姐家，连个地儿都找不到。 村里也没见着人，想问个路都没法子。 要不是为了手表，他才懒得跑这儿受罪。 前些日子，他跟同学牛皮都吹出去了。 可妈没给他弄来手表，同学们都笑话他。 平时围着他转悠的女同学，都不搭理他了。 今儿个，他高低得把手表弄到手。 不然，以后还咋在学校混？ 正想着，忽然看见前头走来一个女同志。 穿着好看的布拉吉连衣裙，梳着两条粗黑的麻花辫。 林建国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 吐了两口口水在掌心搓了搓，抹了抹头发擦了擦眼角，这才上前。 “你好，知青同志。 请问，你知道萧厉的家在哪儿吗？ 我是他小舅子，叫林建国。” 村长不许李琴琴再上水库，那就见不着萧厉。 她正烦着，听到林建国的名字。 脸上的不耐烦，瞬间变成了几分笑。 “哦，原来是林苒的弟弟？ 你姐不在，萧厉还在水库上忙活呢！ 这样，我先领你回她家等着……” 早先，她从王大勇嘴里打听到。 林苒娘家，可不是省油的灯。 虽然不知道林苒她弟来干啥，总归没好事。 她巴不得林苒她弟干出点啥，好让萧厉看清楚，林苒就是个祸事精。 只有她李琴琴，才是最好的。 “哎，好好……” 林建国就没见过这么好看的女同志，一时走神，差点忘了正事。 李琴琴把他带到林苒家门口就走了，说是去叫萧厉回来。 林建国看着那一抹身影走远，依依不舍的回过神，伸手推开门。 这年月谁家都不富裕，村里住的又都是熟人。 进进出出门就随手一关，也没锁过。 林建国看着那巴掌大的土泥屋，嫌弃的皱眉。 以前林苒总拿东西回家，还以为攀上了城里的知青，条件富裕。 结果现在看着，比他家条件还差。 屋里统共就那么丁点大，林建国翻了翻碗柜和床铺。 最后，在后门边翻到萧厉的衣服口袋。 里头不光有手表，还有八块钱。 这可叫林建国高兴坏了，把钱塞进口袋，带着手表神气十足的走了。
第29章 林苒，你怀疑我，不行？ 李琴琴一直躲在外头，看着林建国摇头晃脑的走了。 这才赶紧去找王大勇，她也没说那么明白。 只说，半道遇到林建国打听路，说是来找萧厉，让萧厉去看看。 王大勇虽然现在对林苒改观，可对她娘家人依旧没好印象。 一听这事，赶紧叫萧厉回家。 两人进屋后，王大勇四处看了一圈。 “咋样，哥，家里没丢啥东西吧？” 萧厉一路摸过去，手落到装衣服的口袋上，一下就觉出了不对劲。 “没，你去干活儿。” 支开了王大勇，他仔细摸了摸。 除了手表，钱也没了。 显然，都被林建国偷走了。 当初，他跟林苒结婚去大队部打证明的时候，和林建国碰过一面。 林建国一口一个瞎子，说林苒嫁给他吃亏了，让他一定别亏待了林家人。 他对林家人向来印象不好，要是以前。 这事，往派出所一报就成。 但现在不成，万一林家人出事。 林苒面上，也跟着不光彩…… 思来想去，萧厉决定先将这事压下来。 等机会合适，找林建国把手表要回来。 至于钱，就便宜林建国算了。 免得林苒夹在中间，难做人。 中午歇了会儿，吃了两个林苒留的大肉包。 萧厉照常去水库，没露出半分端倪。 林苒一直忙到下午才回来，进屋后，先咕嘟咕嘟灌了几口水。 解渴后，她擦了把嘴。 抱起野鸡，从鸡窝底下掏出存的钱。 跟今天的钱一块数了数，够带萧厉去一趟镇医院了。 萧厉一直觉着自己眼睛好不了，很排斥去医院。 她得想个法子，把萧厉哄着去才行。 晚上，林苒特意多蒸了一个肉沫鸡蛋。 饭刚做好，萧厉就进了门。 “王八卖了？今天添了菜？” 林苒打了盆水，招呼他过去洗手。 “是啊，多亏那个一直在黑市照顾我的丁山大哥。 他可真是好人，带我去国营饭店卖的。 我要给他好处费，他死活不肯要……” 两人一个要给，一个不收。 在黑市跟打架一样，最后丁山发火了，才作罢。 不过，林苒记着这个恩，放在心里了。 萧厉洗完手，用毛巾擦干。 “那是得好好感谢他，回头去镇上，请他吃个饭。 对了，你今天卖王八的钱放好了吗？可别丢了。” 林建国偷了他的东西不打紧，别把林苒辛苦挣的钱偷走了。 “放好了，放心，我藏的地儿很隐蔽，丢不了。” 林苒盛好饭，跟萧厉坐在小桌边。 舀了一勺肉沫蒸蛋给他，看他吃得差不多了，才试探开口。 “那个，萧厉，明天咱去一趟镇上吧？ 我，我最近觉得有些不舒服。 想去医院，看看！” 让萧厉去医院他肯定不去，说自己不舒服让萧厉陪着去医院，应该能行。 果然，听到这话，萧厉放下碗筷皱了皱眉。 “哪儿不舒服？咋不早说？ 是不是上回中暑留下的病根？别等了。 我这就去借村长的自行车，马上去医院。” 外头天都黑了，林苒赶紧拉住萧厉。 “没，没那么严重。 就是，就是女同志的不舒服。” 萧厉浑身一震，耳根子一下就红了。 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哦……” 两人吃完晚饭，各怀心思的睡下了。 第二天一早，林苒先去村长家借了自行车。 现在的自行车又高又大，前头还有个横杠，一般人都叫自行车二八大杠。 她顺便跟萧厉请了个假，蹬着二八大杠回到家。 擦了把头上的汗，进屋叫萧厉出门。 “走，咱去镇上。” 萧厉已经穿戴整齐，顺手把泡好的麦乳精递给林苒。 “喝口再走，咋不坐班车？” 林苒一口气喝完，把搪瓷杯泡进水里。 “班车人太多，不方便。 我会骑单车，我载你去。” 她是怕班车上的人打量萧厉，萧厉不自在。 “来吧，上车！” 林苒拍了拍二八大杠的后座，准备扶萧厉。 萧厉仔细关好门，皱了皱眉。 “你才多大点儿个头？咋带得动我？ 把大勇叫来，让他骑车。” 林苒挑眉一笑，不由分说把萧厉推上后座。 “把大勇叫来，你坐后座，我坐前头横杠？ 叫外头人看见，像个啥样嘛！ 我不管啊，今儿个这车，你坐也得坐，不坐也得坐。” 话里透着几分霸道，却叫萧厉无奈一笑。 “成吧，你要是蹬不动了就换我蹬。 我看不见，力气还是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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