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他回去吧,明日想好了再来。”元帝到底心疼自己儿子,说完招招手示意李公公赶紧出去传话。 李公公得了旨意,脸上转悲为喜, 抱着拂尘就出去了。 也不知他说了什么, 只听见屏风后传来五皇子殿下一声,“谢父皇。” 紧接着殿门被推开,沉沉的步子声彻底消失在殿中。 弘岩住持恭恭敬敬地站在一旁,见元帝看向自己忙道阿弥陀佛。 “你说朕是不是错了。”元帝支起身子,喘着粗气问道。 弘岩双手合十, 言道:“陛下无错。” 元帝长吁一口气, 他这个年岁经历了那么多事情哪里看不明白自己有错没错。 他皇子众多,可如今只剩下这一个能托付重任的, 想到被毒害的太子和已经有些疯傻的三皇子,元帝心口便疼。 到底是人父,白发人送黑发人哪里受得住,想到枉死的太子,他这心又坚定了几分。 “老三糊涂,糊涂啊,给自己亲兄弟下药,还给朕下药,真真的被权利迷了眼。”元帝转瞬间便想通了,伸手指了指一旁的茶案,道:“给朕取笔墨来。” 待写好后,又让住持看了一眼。 “你觉得如何。”元帝似是询问,但语气却不容人拒绝。 “陛下圣明。”住持撇开视线道。 元帝得到想要的答案,这才让李公公取来玉玺,在上面盖上印后便让李公公将其收在了锦盒中。 “老五这脾性也不是个纯善的,总要有人伴在一旁,朕思来想去觉得朝中人选也就他们还合适,无背景不谄媚且只忠心于皇帝一人,且经历了老三那事,也算是受得住考验。”元帝似是累了,摆手对着床榻前二人道,“你们下去吧,朕好好歇歇。”说完便闭上了眼眸。 李公公同住持哪敢多扰,放下床幔便退了下去。 一直到五更天,李公公进来叫皇帝起身,这才发现床榻上的人早就没了呼吸。 “陛下!”李公公瘫软在床榻前,伸出去的手猛的又缩回来,他连滚带爬跑了出去,嘴中喊道:“皇上不好了。” 李公公不敢将那二字说出口,跑出殿外就让手底下的小太监叫来御医。 殿外众人大惊失色,等御医赶到时早就为时已晚,皇帝已经驾崩。 宫中人人都处在哀伤的氛围中,有皇子有妃嫔还有大臣,等五皇子赶来时人人都向他看去,不用言说似乎已经认定他的地位。 只差一天,一天!若昨天圣上去了,那皇帝之位便是三皇子的,此时的齐贵妃还不知三皇子已经疯癫,她挣脱束缚跑到殿中,哭着要见三皇子。 圣上去的突然,但临去前就已将遗诏写好,众人不顾她的啼哭,只等着李公公取来遗诏。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朕有五子,今册封皇五子,其聪慧过人,得天庇佑,朕今传位于其,众臣当悉心辅佐。 另,先帝口谕,封陈殿阁大学士为左丞,封顾工部侍郎为詹事府少詹事,封林翰林院林编修为林侍讲,钦此。 李公公话音一落,几人纷纷领旨。 谁也不曾想到先帝竟还会册封官员,且那几人属实出人意料。 众臣纷纷侧目,却无人敢出声反驳,那可是先帝遗诏。 一日之间朝廷再次风云变动,三皇子一党彻底销声匿迹在群臣之中,至于五皇子一党更是头都不敢漏出,就因先帝口谕封的那几位官员实在让众人捉摸不透。 顾默书从宫中出来便直接回了家,明日小殓他们这些朝中官员才会再去宫中,接着便是守孝。 “我们听见钟声了。”齐禾眉心拧紧不安的看向顾默书,“先帝去的突然昨日不还好好的。” 顾默书一开始也这般觉得,可想想又觉得合乎常理,一连痛失两个皇子,身子又已经被丹药侵蚀,到底是年过百岁之人,承受不住也是有的。 “先帝留有遗诏,封五皇子为太子。”顾默书言道,“还将我调回了翰林院。” 齐禾:“???” 此举实在让人诧异,圣上为何会在意他这么一个小小的官员,最多他们在殿试时见过几面... “可还有其他人。”齐禾迫切的问道。 顾默书便见遗诏内容同她重述了一遍,“还有陈阁老和林兄,你无需多想,我觉得许是想牵制五皇子,留其他朝臣一条出路也是留三皇子一条出路。” 三皇子虽说疯癫,但到底皇帝没有处死他,而是贬为庶人关在府中,好吃好喝的活。 齐禾还是有些疑问,“那为何遗诏中不写明保住三皇子呢。” 顾默书轻点了一下她的鼻尖,解释道:“若真那般,五皇子这皇位坐的不踏实,以后纷乱更多,不如借着朝臣之手,护住想要护住的人。” 况且顾默书只忠于陛下,但朝臣眼中他却是三皇子一党,如今给他升官护住他的官路这便是做给朝臣们看的。 而陈阁老与沈家有姻亲,沈家又是五皇子一党,这便是正向的扶持五皇子。 “圣上真是思虑周全,将能做的都做了。”齐禾感慨道,心中的石头也落了地。 这一连几日的担忧,也算有了结果,好在大家都相安无事。 顾默书见人心绪已经平复,这才将自己今日回来的另一桩事同她说:“这几日我便不回来了,可能要在宫中留几日到时候出来的晚我便同林兄去他那边,你在家无须担心。” 齐禾还能说什么,只能 点头嗯着。 不过到底是不放心,还是将顾柏叫了过来,这几日便由他陪在顾默书身旁。 国丧期间,上至公卿,下至百姓,都要守丧。 且一年内近支宗和朝臣不可婚丧嫁娶,不可诞下子嗣,不可举办宴会更不能祭拜先祖,连京中百姓都要着素色常服。 顾默书离开的第二日,齐禾便将库房中的几箱子布匹找了出来,几人分工明确将其中所有素色布匹挑了出来,至于剩下的又都装了回去。 一整年要身着素服,那春夏秋冬的衣裳就要都收起来,前几日齐禾刚带着几人做好的斗篷那是一个都不能穿了,连过年准备的衣裳也是。 “还好绣铺关了门,要不我这双小手都不能要了。”苏莺将自己的手摊开给屋中几人瞧,只见她的指尖关节处都磨出了茧子,那都是天天拿绣绷弄的。 齐禾强忍着没有下手去捏,她笑道:“嗯,确实是一双小胖手。” “师傅!”苏莺抽回手,不好意思的喊道,“哪里胖了,都瘦了。” “姑娘不胖,瘦的很,瞧瞧这衣料裁下来这么多呢。”一旁帮着裁衣的米阿嬷将布料叠好放到一旁,笑道。 苏莺听了这话,这才满意,哪有说人家姑娘胖的,手胖也不行。 别看是裁制新衣但这也磨人的很,几套衣裳裁剪下来天都要黑了。 米阿嬷哎呀一声,这才发觉自己竟忘了时辰都这个点了还没做饭,好在大家还不太饿,随便做点就好。 不过因是国丧,这几日只能吃斋饭,大家也没什么胃口,随便垫了些就过去了。 - 顾默书第二日便同林彦博一起入了宫,小殓大殓结束后已经过了两日,这两日他也只有夜深了才合过眼。 得了出宫的允许,顾默书便往外走,可一瞧原本站在队列中的林彦博却消失了,他急忙追了上去。 宫中虽有哭泣声,但大多都是哭泣自己的命运,像先帝后宫中无子嗣的妃嫔便都要被殉葬,除此外还有一些被选出来的宫女太监,谁也逃脱不了。 而前方的林彦博越走越快,耳边的哀嚎声这才淡去,还不等他松一口气,肩膀就被人拍了一下。 “林兄,怎么走的这么快,也不说等等我。”顾默书不知从何处冒了出来,这一巴掌着实吓了林彦博一跳。 林彦博扶着宫墙,喘着粗气,白了顾默书一眼,“你说你走路怎么没声,我这紧赶慢赶的。” 顾默书抬起自己的手看了一眼,并无异常,他不解道:“你这是怎么了,我刚在那边叫你两声你都没有听见我这才快步走了过来。” 这里人多眼杂林彦博张张嘴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只是拽着他的胳膊就直奔宫门口,一直到上了马车他这才松了一口气。 “你这是。”顾默书将自己的胳膊从他怀中抽出来,用手扶着车厢身子往旁边挪动了几分。 林彦博将一旁的毯子拿起盖在身上,缓了缓这才道:“你是不知这两日我耳边都是啼哭声,不管做什么这声音一直都没散去。” 顾默书揉揉眉间,“只是这个你就怕成这样?这可一点也不像你。” 林彦博:“*&……&” 自然不可能仅仅因为这些,只是他不知该如何开口。 “昨夜,我在假山后听见宫女说齐贵妃薨了。”林彦博将自己彻底埋进毯子中,眨眨眼看向顾默书。 “你可知怎么没的。”他又问道。 顾默书端起茶壶给自己倒上一盏热茶,言道:“毒酒、白绫总要有一样吧。” “...你怎么知道。”林彦博下意识咽了咽口水。 “宫中处死人的法子也就这些了,如今三皇子疯癫,齐贵妃若也没了,那齐家的根基才算彻底被动摇,所以齐贵妃必须。”顾默书伸手在自己脖颈处比划了一下,就这一举动林彦博身子又往后缩了缩。 “喝杯热茶缓缓身子。”顾默书给他也满上一盏茶。 林彦博眯眼朝人看去,故作镇定道:“那两个宫女说齐贵妃是活生生被勒死的,白绫捆住她的脖颈,两个太监一人拉扯一边。” 顾默书往后倚靠着车厢,淡淡道:“你我上次我一念居时你还不是这样啊,对于这种事按理说你不应该这个神情,怎么你是被她附身了?” 车厢中寂静片刻,随后一声尖叫,车外的小厮直接掀开车帘探了个脑袋进来,见车厢中并无事发生,遗憾道:“公子,您刚刚怎么了,怎么突然啊了一声。” 林彦博脸皮薄,叫出声后他就后悔了,“去去去,大人的事小孩子少管。” 林丛哎了一声,赶忙将车帘重新放下,免得外面冷风吹了少爷。 车厢中只有他们二人,顾默书算是摸清楚他为何这样害怕了,倒也不全是因为齐贵妃的死,还和乍一听闻时的环境有关。 偌大的皇宫,夜深后挂着全是白灯笼,他定是去方便时不小心听闻了这消息才吓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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