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父皇不许他逃避,拎着他的衣领,在他撑不住几乎昏厥时一巴掌给他拍醒。 让他观刑到结束时,那个被凌迟处死的女子身上只剩下一具鲜血淋漓的骨架。 那个女子他知道,乃是父皇那段时间颇为宠爱的一位妃子。 他那时年岁还小,不懂为何父皇会对自己的宠妃下如此狠手,又让他全程目睹,直到结束之后,父皇才摸着他的小脑袋,面无表情地说:“谨儿,这便是谋害诋毁你母亲的下场,你要记住,日后若还有人如此,你便不必手软。为君王者,无论遇到什么,都要做到不动声色,情绪绝不外露。害怕和恐惧是杀人利器,你既是储君,此生都不能有惧怕之物。” 当时的他,心生恐惧,小身板颤抖不止。 父皇却只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冷声吩咐人将那堆烂肉扔去喂狗,便转身离去。 直到父皇的身影消失,他才腿脚瘫软地跌跪在地。 那次之后,他生了一场大病,生生折磨他整整一个月。 直到后来,父皇严肃地告诉他为君者,不能心慈手软,只要是自己想要的东西,就算不择手段,也必须得到。 不择手段。 那个词,他第一次深刻的明白了究竟是何意思。 而他的存在,便是父皇不择手段的产物。
第63章 景涧,哀家十分欣赏你 虽然人家亲爹说不会有事,但苏程曦还是默默地同情了一下年幼的儿子萧予桓,然后转眸望向景涧,低声说:“哀家想神不知鬼不觉地去一趟苏家,你能带哀家过去吗?” 景涧毫不犹豫地点头:“能。” 即便现在还是正午,阳光明媚,乾坤朗朗。 但只要他想做,自然就能做到。 苏程曦满意地笑了,眸光闪亮地夸赞道:“景涧,哀家有时候真的觉得你好像是无所不能的,看来这些年,祖父确实没少对你花心思。” 景涧目光跟苏程曦对接,真挚而又坚定地说:“太后娘娘,属下返回京都城,原本就是为了护卫娘娘和皇上,若是没有真本事,又有何资格守在娘娘身边。” 正午的阳光格外刺眼,但在苏程曦看来,都不如此时一脸郑重得宛若发誓一般说出这些话的景涧耀眼,她心里忍不住想:重生回来的疯批男主得到她的重用和信任,终归还是被她拉拢到自己的阵营了。只要以后她继续重用他,信赖他,时不时给他表达一下自己的信任的感激之情,是否就能摆脱原主的悲惨结局? 现在的趋势大好,让她心情略微舒畅。 脸上的笑容不免真诚了几分,她面带微笑道:“景涧,哀家十分欣赏你,像你这样的人才,哀家得之乃是极大的幸事。只是,你进京这般久,祖父都未曾向哀家提到过你,可有缘由?” 景涧垂下眼帘,低声道:“禀太后,是属下恳求忠义侯莫要提及此事的。属下想要凭真本事站在太后身后,护卫太后和皇上安泰无虞。” “你就不怕哀家看不到你的能耐?不重用你?” 苏程曦好奇地挑起眉头。 景涧摇头,眸光坚定道:“属下相信太后娘娘一定慧眼识珠。” 苏程曦一听这话,立马就乐了。 慧眼识珠? 既夸了她眼光好,又表达了强烈的自信,还真是一箭双雕。 忠义侯府坐落在京都城权贵聚集的衡锦大街。 这里出入的全都是达官显贵,平日里很少有人通行。 宽敞的大道上,一个人影都看不到。 但景涧却一点都没放松警惕,因为他很明白,这条大街明面上没人,但无论是哪一座宅院都会有暗中监视各方动向之人。 “这天气可真是热。” 暗中盯梢的其中一人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舔了舔干到起皮的嘴唇,不耐烦地说:“还有半个时辰才换人,我都要渴死了。兄弟,你在这里看着点,我下去喝点水,一会儿换你。” 另一人紧皱着眉头回答:“行行行,你赶紧去赶紧回来,咱们可马虎不得。” “知道了知道了。” 抱怨之人不耐烦地摆手走远了。 他们周而复始地盯着空荡荡的大街,每日重复,一盯便是几个时辰,别说是人影了,就算是鸟儿都不乐意跑这里来落脚。往往一整日下来他们眼睛都瞪直了,也没发现过什么鬼东西。 突然,眼前闪过一道黑影。 那人顿住了身子,揉了揉眼睛,纳闷地回头问同伴:“你刚刚看到有人从咱们面前过去吗?” “有什么人?我看你是渴出幻觉了吧?要喝水就赶紧去,就知道偷奸耍滑。” “嗷。” 可能真的是他看错了吧!
第64章 咱们不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吗? 自从苏程曦嫁给萧见谨之后,忠义侯明面上便不再过问世事。 扬言儿孙自有儿孙福,他人老了,总要过点逍遥日子。 他们苏家满门忠烈,他总共有九个儿子,嫡出三个,庶出六个,全都铁骨铮铮,到头来却失踪的失踪,战死的战死,到了现在剩下的也不过两个。 一个便是他的嫡长子,苏程曦的亲爹镇国大将军苏淮山。 一个便是他庶出幼子,年仅十七岁的小儿子苏淮北。 这些年,他像是看破红尘一般,每日闲赋在家,亲自教导他的小儿子苏淮北习武读书,再不过问朝中之事。 他年轻时战功赫赫,威名远扬,如今他的长子继承他的衣钵,早些年便隐隐有功高盖主之嫌,他们苏家的女儿又入主中宫,成为一国之母。 他们苏家也懂得明哲保身,急流勇退的道理。 故而,当时还精力旺盛的忠义侯苏望京便称病辞去太尉之职。 只受了忠义侯的爵位在家亲自教导幼子。 他的嫡长子乃是国丈,是镇国大将军,是守卫一方疆土的将帅之才。 他年老了,所有的荣耀他都已经齐聚一身,该给后辈留一条活路了。 好在这些年,他倒也闲得坦然。 苏望京虽然闲赋在家多年,功夫不减当年,他才感觉到有人入府,眸色一沉,刚准备出手,一道熟悉的声音便响了起来:“祖父。” 他手中捏着准备掷出去的茶杯,即便他及时收手,依旧破了口子,他神色一顿,景涧便抱着苏程曦的腰身落在了不远处。 苏望京今日悠闲,坐在府中的荷塘里钓鱼。 他看到苏程曦,眸色微闪,慢条斯理地将鱼竿摆放好,起身抬脚走近不远处的亭子里,苏程曦带着景涧抬脚走过去,苏望京很随意地做出了一个请坐的手势便自顾自地坐下重新拿起杯子倒了一杯茶,仰头喝了一口,才转眸望向苏程曦,心情颇好地笑问道:“可是今日宫中出了什么事,曦儿竟会在这个时候前来寻老夫?” 苏望京今日说话的神态跟当初在宫中与她说话时谨慎而又规矩的样子判若两人。 苏程曦心中唏嘘,从善如流道:“祖父,宫中出了何事,您还不清楚吗?怎么现在还来打趣我?今日曦儿前来,确实有些事需要祖父帮忙。” “哦?” 苏望京挑了挑眉,笑道:“你当初执意嫁给先帝时,不是扬言再也不会动用苏家任何势力?不再依靠苏家吗?怎么现在就变卦了?” 哈? 苏程曦挑了挑眉,没有第一时间开口。 她是真的没想到原主嫁给萧见谨这事另有隐情。 苏望京突然正色道:“曦儿,当初祖父告诫过你,先帝并非良配,你却死活不听,执意嫁给先帝。如今先帝已逝,桓儿年幼,你性格又太过刚直,朝中大臣们一个人都恨不得长八百个心眼,稍有不慎,便会万劫不复。祖父多年不在朝中,你爹又戍守边疆多年,就算我们有心帮你,也能耐有限。曦儿,祖父从小便教你,万事靠自己。” 苏程曦:“?” 有没有搞错? 咱们不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吗?
第65章 他算不得最好的皇帝,却是极好的丈夫! 苏望京在苏程曦震惊的注视下缓缓地说:“曦儿,你要知道,你祖父我多年来不曾与人有交集,跟朝中大臣们的关系也已经很淡薄了,你就算想要祖父帮你,也得考虑一下实际情况吧?” 苏程曦嘴角狠狠地扯了扯。 是真的没想到苏望京如此不靠谱。 她拧着眉头沉思片刻之后,有些无语地说:“祖父,曦儿是知道您的,狡猾得跟狐狸一般,岂能不给咱们苏家留后路?父亲戍守边疆多年,您便是咱们苏家在京都城的根基,又岂能真的不问世事?” 她轻叹了一声,声音怅然了许多,喉间苦涩,说不出的失意难过,她喟叹道:“曦儿知道当初执意嫁给阿谨,确实给咱们苏家带来很多困扰,让您不得不退出朝堂,这些年曦儿对此也十分愧疚。但曦儿是真心爱慕阿谨,自从曦儿入宫,阿谨也从未让曦儿受过委屈,这些年来独宠曦儿一人,或许他算不得是这世上最好的皇帝,却是一个极好的丈夫。只可惜……被奸人所害,丢了性命,才让曦儿沦落到今日的境地。” 她说着,难过得红了眼眶,急忙低下脑袋,慌乱地擦了擦眼角滚出的热泪。 苏望京不过是说几句气话,心里到底是心疼自家孙女的,见状忍不住急声道:“你哭什么?先帝都走了这么久了,你还哭丧做甚?小时候调皮捣蛋骑马摔下来,也没见你哭过,不许哭!” 苏程曦像是被吓到了,浑身一哆嗦,泪珠就像是断线的珍珠一般,控制不住地往下掉。 看得苏望京头皮发麻。 一张老脸涨得通红。 景涧站在一旁,心底的痛楚不必苏程曦少。 苏望京跟苏程曦的对话就像是一记重锤狠狠地捶在他的心口上,捶得他心口鲜血淋漓,疼侧心扉,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住,让他从脚到头都泛着冰寒之气。 他从来不知道当初苏程曦嫁给他并没有得到苏家的人支持,而是她自己执意要嫁。 尤其是看到苏程曦因为他的“死亡”而沦落到这般艰难的境地,更是让他既愧疚又自责,心疼得无以复加。 如果他没死,他还是皇帝,他还是云盛皇朝的一国之主,他一定会将他能得到的所有美好的一切都捧到苏程曦的面前逗她开心,抚平她眉间的忧愁,让她重展笑颜。 可这世间没有如果,也没后悔药可吃。 他除了站在她身边,尽量为她抵挡风雨,他别无他法。 这一刻,他无比厌恶自己的无能,讨厌他现在的身份不能名正言顺地将苏程曦揽入怀中,给她安慰,只能克制隐忍地站在她的身后,默默地注视着她的悲伤,然后……无能为力。 深深吸了一口气,景涧眼底闪过一抹幽暗而又锐利的光芒。 不行,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循序渐进或许能稳中求胜,但他却等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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