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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晚棠紧抿着唇，她上前一步，明三挡住她：“夫人。” 崔晚棠摇了摇头，她持着昆吾，走到应震身边。 应震已经痛到动弹不得，只有身体在不断抽搐，他拼尽全力抬眼看向崔晚棠：“求……杀了……” 崔晚棠抬起剑，面无表情，一剑刺入了应震的心脏。 剑入，剑出，带出一串血珠。 血珠打在崔晚棠的衣摆上，却只留下一点污迹。 明三顿时变了面色。 死去的应震还面向着崔晚棠的方向，最后的一滴泪水从眼角滑落冲开血迹，在脸上留下一道白。 而崔晚棠因为太过用力，握着剑柄的手背都爆起青筋。 若是寻常剑柄，怕是早已被握碎。 她正低着头，却突然听容什道：“啊，你怎么把他杀了，我说的还有一刻钟不疼，是真的不疼，再一刻钟，他的毒就解掉了呢。啧啧，真是最毒妇人心啊。” 崔晚棠的瞳孔陡然放大。 她猛地看向容什，双目紧盯着他，手微微发颤。 明三艰难道：“我以为，是血毒。” 容什好笑道：“你说那是血毒，那就是血毒了？你以为血毒那么好得吗？” 明三怔住。 崔晚棠红着眼喝道：“容什！” “嗯哼，”容什应了声，他漫不经心道：“崔晚棠是吧。” 他举起一只手晃着，笑着：“你不是救世主吗？你不是帮了好多人吗？什么宋彧啊，什么乞丐啊，你说你那么有慈悲心肠，你怎么就把好端端本来能活的人杀了呢。” “他多想活啊，多么忠诚的下属，结果就被你一剑，咔的一下，死了。” 容什做出捅剑又抽剑的动作，前俯后仰哈哈笑了起来。 他的脑海里闪过摆在桌上的那些纸张。 当崔晚棠和宋彧的过往摆在他的面前。 容什才知道，那个贫穷书生能长成如今这模样，可真幸运啊。 一个父亲被害，兄长失踪，满身傲气却不得不为五斗米折腰的穷书生。 一个大过节被人上门讨债、娘亲为着一个摊子被人差点打死的落魄子弟。 如果不是眼前这个崔晚棠陪着他，替他养家，大概宋彧也成长不成如今这样眉眼间都带着和煦的模样吧？ 长成一副他远远看着就想毁掉的样子。 还有苏容曼，若不是崔晚棠，苏容曼早就死了，就死在他的手上。 她还救了什么乞丐，流氓，老头老太太，就眼前这个女子，帮了那么多人。 多么菩萨心肠啊。
第191章 「京城第一骑争霸赛」找皇帝 可是现在，就在他眼前，这个菩萨心肠亲手杀了一个本可以活着的人。 容什忍不住大笑，他看着崔晚棠那突然沉郁的脸，笑得愈加开心。 那刺耳的笑声，就像是两片生锈的铁片在互相摩擦，刺得人耳朵生痛， “容什……”崔晚棠低沉着声音喊道。 “嗯？”容什停下声音直起腰应了声。 崔晚棠看向他：“你是不是神经病？” 容什愣住。 同一张鬼脸面具却叫人仿佛看到疑惑的神情。 崔晚棠冷声重复道：“你是不是脑子有病。” 容什沉默下来。 不过他又马上噗嗤一声笑出来：“按照你的性子，你该直接扑上来打我才是。你在等援兵？等宋彧？” 崔晚棠看向应震僵硬的尸身。 她轻声问道：“明三，容什出现多久了？” 明三微怔，应道：“大概有一刻钟了。” 崔晚棠点了点头：“嗯，快了。” “虚张声势？”容什冷声道。 崔晚棠却是举起剑看向容什：“一刻钟，真巧，如果你不耽误这一刻钟的话，或许还会得逞呢。” 脚下土地传来轻微的震动，容什面色突变，看向身后，群马奔腾而至。 打头的苏重阳持着亮银枪，高声道：“奉圣上御旨，容什杀害顺天府尹，现捉拿归案！” 明三也震惊得看向崔晚棠，而崔晚棠还是面无表情的模样。 容什捏紧拳头，怒吼道：“杀了崔晚棠！” 一枝枝箭从不远处朝崔晚棠射来。 崔晚棠低声对明三道：“小心点。” 随即提剑冲向要逃离的容什。 马赛还在热火朝天行进。 兵戎却在小径处交加。 而御书房，宋彧站在下方，皇帝则垂着视线看着桌上的一块人皮。 锦衣卫指挥使跪在一旁：“回禀圣上，府尹李融死亡时辰约在一个时辰前，其后腰处被人切走了一块皮。” 皇帝默然不语。 过了有一会，他才突然道：“你先退下。” “是。”锦衣卫指挥使退了下去。 皇帝这才看向宋彧：“怎么想到来找朕？朕记得朕上次见你，对你说看在你面善于朕故人的份上，可允你入宫来寻朕一次，你这般快就用了？不觉得可惜？” 宋彧面对皇帝这么多的问题，也不急，缓缓道：“圣上乃万万民之天子，可解万万民之忧，因此学生有力有不逮之事时，便想到了圣上，学生只可惜，没有早些时候面圣，那顺天府尹也不会出事。” “你倒是会说话，”皇帝呵得笑了声。 他看着桌上人皮，眸光愈加复杂。 “看样子，李融身上应当有块一样的印记。” 宋彧垂着视线，没有应，只留下皇帝一人在自言自语。 进宫一事唯他和崔晚棠师徒知道。 当初姜凝身边出现了容什内应，难保云墨手下中不会有。 事实上，除了他自己和崔晚棠师徒，他没法完全信任其他人。 左右钱子安与娘子处都各做安排就是。 因此为了引出容什，他嘱咐让苏重阳领兵跟着崔晚棠，在距离崔晚棠有一刻钟的地方远远跟着。 皇帝想了会，饶有兴趣问宋彧：“你怎么知道容什会再去抓你娘子？他就不会逃掉吗？” 宋彧摇了摇头，认真道：“学生不知，但学生将自己当作容什思虑，按容什的性子，若我是容什，想来并不愿意一事无成灰溜溜逃走，总想临走前再做些什么弥补过失。” 事实上，容什确实一直在做什么，比如拉一把六皇子。 另一方面，钱子安身处城内，便是抓到他，也不好再离京。 且宋彧直到今早才突然又想起，人皮源自于顺天府尹，顺天府尹，正三品大官。 容什能与正三品大员打交道，让他跪在面前，必不会只是表面这般容家势力，怕是其中另有隐情。 而那隐情，以他们的实力，挖掘起来只怕是还有些危险。 宋彧放在胯边的手悄悄握拳，不知道娘子如今如何？以她为饵，自己着实为难。 但是世子说：“糖糖一身好武艺，本就是走到世人面前之人，你若将她困于后宅，怕是我也不愿意。” 这边宋彧还在面对皇帝，御书房里气氛肃静。 而崔晚棠这边，却打了有一会。 她的臂上带了道箭矢划过的伤口，手上昆吾剑反刺向容什，又被容什挡住。 兵刃相交，星火四溅，随着卡擦一声响，容什手上的剑被昆吾砍断，崔晚棠的剑也落在了容什脖颈旁。 战局落定。 容什手上的人大多都已伏诛，最后也只抓到三个活口。 容什的手正在被苏重阳的手下反剪在身后。 崔晚棠松了口气，同苏重阳道：“多谢苏小将军，要不是你赶来的及时，我和明三怕是交代在这里了。” 苏重阳笑了下：“是圣上的旨意，我自然要遵从。” 他手下的兵收拾着尸体，准备带容什回京。 崔晚棠看向应震那具死不瞑目的尸体，又是沉默。 容什见状呵了声。 崔晚棠闻声道：“容什，谢谢你夸我菩萨心肠。” 容什愣了下。 只见崔晚棠面向他，淡淡道：“你若是以为这样做会让我心里难受，那你就这样以为吧。别忘了，他和你可是一伙的，方才还要杀我，本就不无辜，我应他要求杀他，也算是有仁有义，我骄傲都来不及，有什么好不舒服的。” 容什冷声道：“逞强。” 崔晚棠冷哼一声，没有多加辩驳，只是背却挺得更直了，且背到身后的手也紧紧握着。 收拾过后便要回城。 马赛也即将结束。 只是还未到城门口，就有一个中年男子出现在了城门前。 容什一看见男子，原本沉闷的样子顿时一扫而空，怔愣道：“你怎么会在这……” 他低声喃喃：“你怎么会在这……” 随后突然疯了一样大声吼叫。 苏重阳见状从马上下来，代替手下擒住了挣扎的容什。 崔晚棠正奇怪这是谁，城门口围观的百姓就解答了她的疑惑。 “这是容家上一任家主容醒，还以为他死了，没想到被自己亲弟弟囚禁在地底十几年，这容什可真是丧心病狂。” “可不是，若不是这容醒自己运气好，挖通了隧道逃了出来，谁能知道容家还有桩这么可怕的旧事。” “这大人物家里，阴司就是多啊。” …… 容什还在拼命嚎叫，就像个遇见外人的家犬，又害怕，又要不断通过嘶吼去恐吓对方。 崔晚棠看向那马上的中年男子。 因为常年不见光的原因，他整个人都十分瘦削苍白，此时坐在马上也显得摇摇欲坠。 崔晚棠看着那张长得有些温和的脸，一股寒意袭上心头，只觉得眼前人似乎比容什更加恶心。
第192章 「京城第一骑争霸赛」移交锦衣卫 十几年前，容家出了件大事。 容家园林内最高的塔楼突起大火，家主容醒及其妻儿都烧死在了楼中，唯有其弟弟容什逃了出来，却也烧伤了面容。 那座塔楼就在青天白日下倒下，砸毁了容家大片家业。 到如今，住在容家附近的老人家，都还记得那日的巨大声响。 * 城门前，容醒看着容什，面上浮起一丝笑意。 他身后，一容家人上前道：“大胆容什，囚禁兄长，烧毁塔楼，致使我容家大片族业被毁，经族老们决议，剔除容什家主身份，将其从族谱逐出，容家家主还由家主容醒担任。” 周围围观的百姓们指指点点。 容什怔愣了下，大声嘶吼：“容醒——” 容醒咳了声，沙哑着声线缓缓道：“小什，你囚我而不杀，想来也不是真的穷凶极恶之人，此次只认真悔过，哥哥不会怪你的。” 他笑容温和，宛若在安慰一个无知的孩子。 崔晚棠在一旁看着，皱起眉头。 不知道为什么，容醒的笑让她有些恶心。 容什的脑海中浮现一副副画面，“小什听话，哥哥不会怪你的”，一句又一句污秽的话语不断在耳边回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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