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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没想今天宋彧来让她去了，倒是有些好奇。 崔晚棠上了车，才发现明一垂着左臂，跟自己一模一样。 她愣了下，“你受伤了啊？” 明一应了声“嗯”，便恭敬道：“夫人坐好，属下驾车了。” 他不愿与崔晚棠说话，崔晚棠也不会刻意搭话，自然坐回车里。 明一驾驶马车，心中苦笑。那批人都折了，只有他留了下来。 然而公子什么都没做。 ----- 昨日，宋彧同往常一样回青柏园，读书写字，吃饭歇息，并没同公孙止告状，让跟着他的那几人都松了口气。 “看样子，公子是心软了。” “咱们都自惩过了，自然没事。” “毕竟咱们听从先生吩咐，也不曾做错什么。” 几人暗自说着话，只有明一心中忐忑。 今早，公孙止突然将宋彧唤去，明一就跟在宋彧身后。 “我听说明一他们做错了事，可是要给你换批人？” 听到这话，明一瞳孔骤缩，先生另派了人监视他们？！ 他不敢说话，换批人，说着简单，事实上一旦被换下来，他们这批人就会被遣回死亡谷重训，或者一辈子都出不来了。 明一心中有些不安，唯恐宋彧应好。 却不料宋彧只是淡淡道：“有错便换，无错便留。学生听从先生安排。” 明一怔住，他垂着视线没有看见公孙止的神情，但是屋内安静了许久。 公孙止突然问道：“明一，你觉得你们有错吗？” 明一心里一咯噔。 若说错了，也没有，因为他们服从先生的指令，只需护着公子，必要时那些老弱妇孺弃便弃了。 若说没错，也不行，那是相当于对宋彧表明他们只忠于先生，不把宋彧当主子看。 这是要他站队。 明一额头沁出冷汗，公孙止的手段，死亡谷所有人都是知道，死不可怕，生不如死才可怕。 可是他隐约能感觉到宋彧身份不一般。 自从找到宋彧后，他们这批人才出了死亡谷，开始有了用武之地。 公孙止这样一个心狠手辣眼里容不下一点沙尘的人这般忍得宋彧，显然宋彧就是死亡谷那批老人嘴里一直说又一直在找的“祸子”。 而他跟了宋彧这段时间，只觉得此人，面上温和，君子端庄，但实际性格古怪，亦正亦邪，让人看不透，只怕将来得势后手段不下于公孙止。 他咬了咬牙，强迫自己冷静，“是，属下有错，没有做好公子吩咐好的差事……” 他直挺挺跪在宋彧跟前，“求公子再给明一一个机会。” 公孙止微怔，他突然瞪大眼，看向桌上放着的文章。 那是一篇论“驭下之术”的文章。 宋彧时不时就会写文给公孙止，让其帮忙解惑或点评，每旬归家回来送上一篇也是寻常，这篇是昨日傍晚同往常一样送来的。 文章写得并不好，同宋彧平日水平相差甚远。 “上无威，下生乱。” 公孙止视线落在那句话上，因为上司没有威严，显得软弱可欺，导致下属没有畏惧，发生动乱。 得了这么一篇文，公孙止自然觉得是明一这群人因宋彧出身对他不敬，毕竟他自己也觉得宋彧太过软弱好欺。 学生有不足，自要教导，于是便有了公孙止问宋彧要不要换人的话。 原本只是敲打下明一替宋彧立威，却不想明一本就忐忑，想歪了，直接站了队。 显然，是明一他们犯了别的事，不是因为单纯得像宋彧文里表示得不敬主。 公孙止唇角颤动，这小畜生，算计他。 宋彧扶起明一，“不是已经罚过了，知错能改便是好的，先生对吗？” 他看向公孙止。 公孙止冷眼看着宋彧那张“伪君子”的脸，气笑了，“彧儿心善，只是若是手下不听话，那便换了，驭下有术，赏善而不罚恶则乱，若是做错了事，还是该罚，否则便立不得威。” “先生，君子莫大乎与人为善。学生愿意给明一改过自新的机会。” 他顿了下，又道：“不过先生提醒得对，学生自小长于乡野，性子绵善，只怕叫底下人欺了也不知。既然如此，那除了明一，其他人便换了吧。要换的人，就由明一来挑，明一，你可愿意？” 明一愣了下，眼中闪过坚定，“是，属下必不负公子所托。” 宋彧温和笑了下，看向公孙止，恭敬作辑，“先生，威可是这么立的？” 公孙止咬牙，话都叫宋彧说了，决定宋彧也做了，他能说什么不对，甚至还想反手把文章甩到宋彧脸上。
第58章 探学 他算个什么君子？！公孙止在宋彧离开后，拿过那文章又是咬牙切齿。 这宋彧，倒是是摸透了他的心思，知道他傲气看到文章会做什么，也知道明一等人畏惧他。 有了这么一出，明一就彻底是宋彧的人了，包括明一挑的人，必然也会忠于宋彧。 “这混蛋，夺势倒是挺快。” 公孙止真是又想气又想笑，宋彧还真是一点也不需要他来教导，他就不是个能心甘情愿当傀儡的。 ----- 车子到青柏园后，明一便送了崔晚棠去宋彧的院子。 青柏园多葱翠，园里鹅卵石铺作小径，有山石堆叠，水流途径，是个漂亮的园林。 崔晚棠都有些嫉妒了，宋彧住的也太好了吧？！ 她不禁有一种，孩子去上了大学，自己这个当妈的来看看孩子，结果发现她以为孩子在学校读书苦，结果人家在学校可比在家住舒服多了的感觉。 走了有一会，崔晚棠穿过月亮门，到了一院落前，宋彧正站在院门口侯着。 见到她后，立即露出笑容，迎了上来。 “娘子，我听人说看见你在县里，便请了明一去带你来，你饿不饿？伤口疼不疼？明一，你可以将那个雪肌霜予我些吗？” 明一站在崔晚棠身后，有些牙酸，公子笑得可真温和，一个“请”字，让他都有些不自在。 那雪肌霜也是公子自己跟先生要的，此时莫名和他客气上了。 然而明一也只能应：“是，属下这就去取。” 崔晚棠这才知道宋彧是想看看她手臂上的伤，心中流淌过一丝暖意。 她跟着宋彧请了院子，说道：“我租了院子，离高舒阳家就隔了条巷子，是一进院，房间不少，我想着娘和阿妗他们住正房，曼容住耳房或西厢房，我想住东厢房。” 宋彧听到房间不少时，嘴角笑容淡了些，又听到没有对自己的安排，笑容便恢复了。 “辛苦娘子了，那便住东厢房。” 他带着崔晚棠进了屋，桌上的饭菜是刚摆好的，三菜一汤两碗饭。 崔晚棠原本倒是想和宋彧分房住，但是又有些担心林氏或宋彧不高兴。 林氏还不知道他们两不曾圆房，前段时间因为崔晚棠没睡好，吃饭没胃口而怀疑她是不是有孕了。 反正宋彧一旬就回家住一晚，房间也大，到时候再置个榻就好。 吃过饭后，宋彧便要给崔晚棠换药，崔晚棠解了衣裳，半露肩膀，胳膊上伤口处还绑着布条。 “我晨起时换过药的。”她道。 宋彧目光不由扫过她那白皙香肩，划过锁骨，朝下去的瞬间忙收回视线，坐了下来。 娘子同他真是一点不见外，反倒是他耳朵发烫，感觉体内生了股燥意。 然而对于崔晚棠来说，宽衣解带是有不适应，但是她背过去后，只露个肩膀就没必要扭捏了。 宋彧解开她臂上的布条，看到那外翻发白的肉，手指微僵，顿了下动作。 他回过神，取下布条柔声道：“我听明一说，这雪肌霜极好，比那药粉好许多，正好给你用上。” 崔晚棠接过宋彧手里的瓷瓶，宋彧帮着打开盖子，便露出晶莹清透的霜体质地来。 崔晚棠拿到鼻尖闻了闻，还有股清凉感，以及淡淡的香气。 看着就是很名贵的东西。 “这个，要不少银子吧？”崔晚棠问道。 宋彧摇了摇头，“不知，明一道他们的刀剑伤都用这个，想来是好的。” 崔晚棠不由感慨，公孙止可真有钱，对手下也真好。 宋彧替她抹上药后，那股一早上都又痒又痛的感觉瞬间就消失了。崔晚棠眼睛一亮，这药膏可真厉害，肯定值钱。 宋彧用质地柔软丝滑的锦布给崔晚棠包好，又将雪肌霜和另外两条锦布都装进布袋里，刚收拾好，就有小厮在外面道：“公子，该读书了。” 宋彧应了声“好”。将布袋给了崔晚棠，“娘子，我让明一赶车送你回去吧，药记得换。” 崔晚棠有些诧异，“这就读书了，你不午睡一会？” “已经过了歇息时间了。”宋彧笑道。 在学习这一点上，宋彧也确实没懈怠，这也是他早上没去接崔晚棠来的原因，他只有中午有时间跟崔晚棠说说话，换个药。 崔晚棠有些惊讶，歇息时间这么短啊。 她将衣服穿好后，可算反应过来，宋彧虽然生活不错，但他是在这里读书的，就连上课时间都有人工打铃啊。 见此，她也不好打扰宋彧上进，接了布袋道：“看你在这边过得还好就好，你自己照顾好。” 宋彧乖巧应好，也来不及送崔晚棠离开，目送着明一引了崔晚棠走。他便走回桌前，拿了上午念的书，放空所有心思，继续研读起来。 公孙止醒来后知道崔晚棠按时走了，柔了面色，“算他还知点事。” 知道他当下最重要的事是读书。 崔晚棠走出园子后，便上了车。车子转了个圈离开时，她掀开窗帘看向园子，园林在秋季午后的阳光下显得十分静谧。 然而里头躲着的人可真不少，若有似无的目光也多的很。 崔晚棠放下帘子，看着手里的布袋，宋彧对她好，她便对宋彧好，其余的还是不要多思多想了。 原本打算今日在县里若是碰到胡赖子便说下订契的事，但是没想到自己被宋彧召了去。 崔晚棠托了明一把车赶去云娘那，知道胡赖子今天没来，便托了口信，若是胡赖子来了，就告诉他等过几天自己搬到县里了再见面谈事。 坐马车回家可比走路舒服太多，没多久就到了家。 看着明一离开，崔晚棠打了个哈欠便回了屋子，折腾一早上，她也困了。 崔晚棠已经忘了上午碰见的崔婉莹要给人当妾的事，却不料，这事自己就扯上了她。 李英才直勾勾看着床帏，眼中没有一点光芒。 自己的未婚妻子要去与人做妾，这是多大的屈辱。 他这个县令之子，还能叫人在街上打了，又是多大羞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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