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黍翎摇着扇子，对着几个美人笑了笑，一回头，见宥北表情僵硬。 “开心点，我们是来找乐子的，不要板着个脸，吓到人家。” 黍翎拿扇子点了点宥北，宥北抿了抿唇，深深吸了口气。 “我已经在控制了。”说着，朝黍翎露出了一个干巴巴的笑容，黍翎看到直接笑出了声。 今天她把宥北拐来花街，是为了李运。 作为皇室，李运之所以对开设青楼这么热衷，一方面为了赚钱，另一方面也为了满足自己的欲望。 他对女色十分沉迷，做摄政王前，几乎天天都要去花街，现在做了摄政王，碍于朝堂上的言官吏使，不好太放肆，就直接叫人送到自己府上，那些觉得顺眼的，就留下，不顺眼的，就送到青楼逼着接客。 只是仅仅这些，还远不够，李运特别喜欢亲自逛青楼，体验被莺莺燕燕环绕的感觉，因此每半个月，总是打着查账的名义，去花街玩乐。 今天，又是他查账的日子。 夜幕降临后，公主内院没什么下人，黍翎在宥北掩护下躲过门墙四周巡逻的侍卫，翻出府外，进了花街。 此时黍翎换了一身青色长袍，衣袍翩翩，眉色浓郁，斜飞入鬓，端的是风流少年郎的做派，身边的宥北面色冷峻，气质沉稳成熟，上唇留了细密的胡子，一脸的生人勿进。 两人尽管有简单做过易容，但气质依旧出众，况且又在花街里面行走，难免被不少人揩油拉客。 面对这些莺莺燕燕，黍翎觉得新奇，一路上调笑着拒绝，身边的宥北则板着个脸，全程警惕着突然扑过来的温香软玉。 两人一路走走停停，终于看到这条街上最大的青楼，“花月阁”。 “两位郎君，新面孔呀，要来玩一下吗？”门口拉客的女人们看到黍翎和宥北停下来，立刻围了上来。 黍翎勾勾唇，摸着其中一个女子的手，压低嗓音笑道：“给我找个包房，再找两个好看的清馆来，多才多艺的那种，给我和我兄弟唱个曲儿，放松放松。” “诶，好嘞，两位郎君里面请。”女人娇笑着将他们迎进去，一路送上楼。 期间黍翎不动声色的观察着周围环境，一楼大厅正有几个美人表演歌舞，穿着轻薄，举止挑逗，不少来玩的人聚在舞台前，一脸的饥渴急色。 上了楼梯，二楼则被隔成了一间间半开放的包房，不少都关着门，看不到内里情形，不过通过里面不时传出的暧昧声响，也能猜到在干什么。 黍翎出手阔绰，直接去的是三楼，这里装修更精致些，也安静些，他们在靠中间的一间写着“春情”的包房坐下，等拉客的人去找姑娘。 “我不喜欢这种地方。”宥北一坐下，僵硬无波的脸上皱了皱。 “很快就好了。”黍翎笑了笑，“等会李运来，我们看完就走。” 这李运的摄政王府虽与公主府就隔着一条街，但府院错落，侍卫把手，很难相见，黍翎想要借此机会看下李运，找找有什么突破点。 宥北闷闷地点点头，看了眼给自己倒水，心情不错的黍翎，又皱了皱眉。 “你好像很喜欢这里，你喜欢那些男人女人吗？为什么靠的那么近。” 黍翎眨眨眼，有些奇怪，“我这不是在装嫖客吗？况且你不觉得这里挺有趣的？” “不觉得。”宥北闷闷道了句，边说还边摸了摸自己唇上的胡子。 “好吧。”黍翎看着他这样子，忍不住失笑。 出发前，黍翎剪了一点假发贴到了宥北的唇上，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自己女扮男装，掩饰性还算强，但像宥北这样的，除了描画眉眼，改变眼型，下半脸最好加个胡子，看着拉里拉碴的，能有效削弱掉他面容整体的俊朗感。 现在的宥北虽然表情看着自然，但一定很不习惯，黍翎偷偷笑了下。 那边老鸨的效率很高，几声敲门后，很快就送来两个清馆，黄衣的抱了把琵琶，粉衣的抱了把古琴，两人进屋后给黍翎和宥北一一行礼，开始了弹唱。 “忆梅下西洲，折梅寄江北。单衫杏子红，双鬓鸦雏色。西洲在何处？两桨桥头渡。日暮伯劳飞，风吹乌臼……” 两个女子一唱一和，歌喉很好听，特别是那黄衣女子，声音中有一种温情在，听着很悦耳，黍翎听着曲子，品着茶，吃着做法精细的米糕，一碟都快吃完，楼下终于传来了她想要的声音。 黍翎对眼观鼻鼻观心的宥北使了个眼色，又等到一首曲子听完，才从袖中掏出一些银子。 “唱得不错，去吧，我这有事要谈。” “是。” 青楼虽说是寻欢作乐之地，但也可做交际只用，因此一般来这三楼的都是要谈事的客人，两个女子也没觉得奇怪，况且对方话少事少出手又大方，两个女子也很满意，行完礼就出去了。 “走，我们去看看。” 黍翎又静静坐了会，确认喧闹声音减弱后，和宥北起身。 李玥宁作为当朝二公主，虽不像男子般可以正大光明争取权利，但她也有发展势力的野心，在先皇生病时，李玥宁就敏感地察觉到了不对，派人对李运做了许多调查，掌握了李运的信息，而这，也是李运软禁她的原因之一。 看着窗户对面斜对角，坐在窗边的男人，黍翎眨眨眼。 果然在这。 李运很喜欢在三楼的正对大堂的那件包房里看楼下的表演，且看表演的同时，还不忘左拥右抱，调戏美人，十分放浪，黍翎这位置，透过窗边缝隙，正好看到他的形象。 三四十岁，保养得当，面容虽不错，但纵欲太多，整个人都有些浮肿，看着病态，黍翎又眯了眯眼，注意到李运身上没什么黑雾，若硬要说，只是脾肾差点，但并没得什么疾病。 经历过都是异能的末世，黍翎面对这科技不怎么发达的古代，打算速战速决，毕竟绝对力量面前，任何的挣扎都是烟云，既然李运没什么病…… 黍翎摩挲了下窗沿，那她给他找点病。 “宥北，走，去后街。”黍翎从桌上撕了张小纸片，夹在门缝中，转身走到另一侧窗边。 花街的后面就是后街，一墙之隔，与隔壁繁荣景象大为不同，这里藏污纳垢，黑暗滋生，苟延残喘，乞丐遍行，这里是浪荡子花光银钱无路可去的落脚之地，也是得了病被遗弃的□□小馆的最后归处。 黍翎和宥北直接从后窗翻了下去，这个世界宥北的能力强了许多，又变成了人形，行动起来更加便利。 而黍翎这边尽管受身体限制，无法动用内在能量，但她融合记忆碎片的同时，也获得了一些潜意识，比如下意识防护、反击的技巧，因此两人借着二楼房檐的缓冲，顺利落地。 后街灯光暗淡，大多数人正聚集在巷口乞讨，巷子里空荡荡的，两人观察着周围，很快就注意了一对母女。 她们此刻正缩在角落里，女孩小心的缩在母亲身后，隔了一点距离，目光紧紧看向母亲，而母亲目光警惕，将女孩死死护在身后，盯着面前的三个瘦骨嶙峋的男人。 “你们怎么又来了！” 一个矮小男人笑道：“你都快死了，还护着干什么？不如把她给我们，我们帮你卖了换点钱，你临终前还能过得开心点。” 他身旁没了门牙的男人也道：“别藏了，就算你现在不愿意给我们，等你病重了，你那女儿也是一样的结果，早晚都一样。” 三个男人朝角落越走越近，只是似乎在忌惮着什么，没敢逼得太紧，但对面的女人已经彻底被激怒，双手疯狂的挥舞着。 “滚开！不想得病就离我远点！” 作者有话要说： 注: 忆梅下西洲，折梅寄江北。单衫杏子红，双鬓鸦雏色。西洲在何处？两桨桥头渡。日暮伯劳飞，风吹乌臼。——《西洲曲》
第35章 公主是疯子（三） 女人声音凌厉，尖锐刺耳，她那双干瘦如柴的手满是伤口，正在不断渗血，十分可怖，黍翎仔细看了眼，伤口源自皮肤上的红色疮斑，从手背一直延伸到袖子内，密密麻麻，女人的脖子和脸颊上也有，可见病情十分严重。 黍翎眨眨眼，这就是她要找的人了。 烟花柳巷之地，症状为红色疮斑的花柳病是最常见的一种病，它易传播，难治愈，在现代世界，也被称为梅毒，黍翎在末世阅读的书籍中了解过这个病。 在古时候，这病可以说无药可医，只能等死，是绝症。 黍翎这边想着什么，那边几个男人已经有了退意。 矮小男人缩了缩，对一旁沉默的男人道：“真是脏死了，三哥，要不再等等？等那女的病的动不了了，我们再来？” 被称为三哥的男人皱眉摇了摇头，“不能再等了，我们都断粮三天了，再这样下去，恐怕连抓人的力气都没了，况且你看那女人那样，要是不小心传染上她女儿，我们可没得卖了。” “也是，”缺了门牙的男人摸摸肚子，对着矮小男人道：“要不你去找根棍子，直接敲断她的手，看她还怎么反抗。” “行，我这就去。” 矮小男人咧嘴一笑，就要走远，黍翎眼睑动了动，与宥北对视一眼，宥北剑都没拔，身形微动，只听“唰唰”几声，那三个男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剑鞘打晕在地。 “动作很漂亮。”黍翎还是第一次见宥北出手，动作潇洒，精准凌厉，忍不住赞赏了几句。 “还好吧。”宥北淡淡应了声，有些傲娇的抬了抬下巴。 黍翎又忍不住轻笑一声。 “这，这是怎么了？你们是谁？” 两人正说这话，角落里的女人十分慌张，她本以为今天可能要命丧于此，却没想到围着她的三个男子突然倒地，身旁又出现了两个陌生男人，看着不知是敌是友的黍翎和宥北，女人十分慌张，身后的女儿也不安起来，整个人怯生生的，想去拉妈妈的手。 “还是别拉手了，可能会传染。” 黍翎注意到，淡淡说了句，女人听闻意识到了什么，迅速起身与女儿拉开距离。 “灵灵！我不是告诉你了，让你离我远点？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听话？你也想早死吗？” “对不起，对不起……” 女人近乎嘶吼的声音，吓到了她那名为灵灵的女儿，小女孩刚受了惊吓，此刻被母亲一吼，立刻抽抽搭搭的哭了起来，不时还用脏兮兮的袖子擦脸，看着十分可怜，女人见此情景，也跟着落了泪。 她尽管流落街头，风餐露宿又饱受病痛折磨，但骨像精巧，眉眼含情，此刻隐忍抽泣着，依旧流露出了几分残存的美丽，黍翎看着她，想起了自己逛花街时遇到的各色美人，眨了眨眼，从怀中拿出一方手帕。 “擦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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