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祁嬷嬷眼中满是恨意,“当初老奴誓死相互,奈何胳膊拧不过大腿。” 容安听了皱起眉头,站在一旁的紫苏和阿蛮更是义愤填膺。 “凭什么,太不要脸了吧。”紫苏骂道,“堂堂国公府,送礼居然要动先夫人的嫁妆,国公爷也不管吗?” “就是他默许的。”祁嬷嬷颤声说道,刚擦干的眼睛又湿润了,“国公爷说,夫人既是国公府的嫡母,即便是死了也要惠及子女,不管嫡庶与否,亲生与否,她的嫁妆都有份。” “什么?”紫苏都气的颤抖了,“岂有此理!” 阿蛮也是握紧了拳头,她转头看向容安,只见她紧绷着脸,神色幽暗。 祁嬷嬷又接着说道:“后来没多久,又到了大小姐的及笄礼,蒋氏一不做二不休,又做主拿了夫人库房里的一盒鸽子蛋大小的东珠给她做生辰礼,还说将来其他小姐及笄,也都会有。” 她说完这些,低低的啜泣着,屋子里针落可闻。 容安起身将她扶了起来,神色冷凝,“嬷嬷做的已经很好了。” 祁嬷嬷看着她,稚嫩的面孔中隐含沉着冷静,她心中一时悲喜交加。 真的很高兴有生之年能等到夫人的亲生女儿,却又万分担心,担心她进了国公府便如羊入虎口。 “小姐一定要当心,这府上吃人不吐骨头,他们不但想要你的婚事,还想要瓜分你母亲留给你的嫁妆。”祁嬷嬷焦急的提醒道。 “我知道,我已经领教了。”容安缓和了脸色,笑着说道。 祁嬷嬷听了她的话,神色一凛,她刚从庄子上办事回来,回府好像是听说五小姐在三小姐院子里伤了脸的事情。 想想也知道怎么回事,肯定是五小姐伤人不成反遭了报应。 “这些杀千刀的缺德玩意儿。”祁妈妈不耻的唾骂。 又看着容安再三叮嘱道:“小姐千万要提防他们,那个蒋氏自诩贤良淑德,对所有子女都关怀备至,为自己在京中博得好名声,实则是个佛口蛇心的。还有国公爷,他对夫人误解太深了,以至于迁怒到你身上。” 容安点点头,郑重的说道:“我都记住了。” 祁嬷嬷见她这么乖巧,心中难免心疼万分,不禁安慰道:“小姐且再坚持坚持,待燕王进京就好了。” 小姐唯一的靠山就是燕王了,但愿他是个可以托付终生的良人。 容安吱呜了一下,含糊其辞的点点头。 祁嬷嬷又留下说了会儿体己话,才不舍的告辞离开。 祁嬷嬷一走,紫苏便忍不住开骂了:“堂堂一品国公府,已经落魄的要去觊觎一个仙逝夫人的嫁妆了吗,简直下作。” 紫苏是外祖姜家的家生子,姜家满门清贵,最是重礼,对这样的事情确实极为不耻,何况这事发生在国公府。 “只怕如今的国公府只空有一个显赫的门第。”容安淡淡的说道。 哦,对了,还有一门好姻亲。 进京前,外祖母也曾说过,镇国公府早已今非昔比,自老国公离世后,府上已经十几年没有再受到圣上封赏,而镇国公不愿做武将,这么多年一直担着个空职,领着微薄的俸禄。 偏偏又架着一个世袭罔替的高门楣,想要养活府上这么多张嘴,想要维系高门贵族之间人情往来,日常花费必然不菲。 而三小姐的生母姜氏虽不是出身巨富之家,但姜家百年,其父又是一代大儒,平生典藏不可小觑,当初嫁女儿时也是十里红妆,那些名贵的书画孤本早已绝迹,千金不换,怎能不惹人眼红。 “便真是落魄了,饿死的骆驼也比马大,何至于做这种丧良心的事情,也不怕被人戳脊梁骨。”紫苏依旧不能接受公爵之家发生这种有悖伦常的事情。 容安摇了摇头,小丫头还是太天真了些。 抢嫁妆有什么稀奇,抢婚事,抢爵位,抢财产……哪天不在上演。 何况她还看不出来嘛,蒋氏和镇国公觊觎先夫人嫁妆不假,但他们更想作践她。 是了,人死了,也不放过她,作践她的东西,作践她的女儿,真是恶毒。 想到这里,容安神色清冷,她一定会为三小姐母女讨回公道。 ……… 辰时,太医院的陆太医进了国公府,没多久,五小姐的院子里又传来凄厉的叫喊声。 昨天府上请了不少名医来看诊,但他们看到李云瑶的伤情,纷纷觉得棘手,最后还是镇国公亲自去请了陆太医,陆太医医术高超,据说能妙手回春,令枯骨生肉。
第8章 赴宴 此刻李云瑶躺在床上好似昏死过去了一般,从她脸上拆下来的纱布血迹斑斑,散发出一股草药混杂着腥臭的味道。 坐在她床边的李云桐忍着作呕的冲动,根本不敢多看那张脸,昨天李云瑶的脸肿的像发胀的猪头,而且遍布血泡。 是陆太医当机立断拿银针挑破了血泡,释放毒血,再辅以药膏,今天拆了纱布,确实是消肿了,但那伤口破皮处黏黏糊糊,看着让人头皮发麻。 这可是一张少女的脸啊,还是国公府嫡出小姐的脸,若是毁了,那她这一生也算完了。 李云桐一时间心神不宁,既庆幸五妹要对付的人不是她。 又惋惜李容安运气太好,逃过一劫,若是李容安那张花容月貌的脸遇上蚀肌水,且不说她那娇弱的身子骨,便是父亲嫡母也不会如此费心遍请名医为她诊治,她必毁无疑。 想到这里,她神色惆怅。 这时陆太医已经拿着调制好的膏药走过来,淡绿色的膏药涂抹在李云瑶的伤口上,剧痛刺激让虚脱的她再次睁开眼。 “啊,好痛!”她尖叫,浑身紧绷,陆太医凌厉的眼神让她不敢乱动,她只能紧紧抓住李云桐的手,尖尖的指甲刺进皮肉里。 李云桐闷哼了一声,白着脸陪她一起受这酷刑。 等换完药,李云瑶的衣服几乎汗湿了,她垂着眼皮,这次是真的昏过去了。 “太医,我女儿怎么样了。”匆匆赶过来的蒋氏焦急的问道。 她神色憔悴,昨天守了李云瑶一天一夜,早上才被劝着回自己的院子沐浴更衣,顺便用了早膳。 “令嫒伤情严重,虽然暂时稳定了,但恢复过程至关重要。”陆太医看着蒋氏,神情严肃的说道,“接下来三天,我每天都会亲自来换药。” 他说完便开始收拾自己的药箱。 蒋氏听说接下来几天他都会亲自上门,不由安心了几分,她连连道谢,又示意心腹孔妈妈递上早已准备好的荷包。 陆太医坚定的谢绝了,蒋氏只好作罢,又吩咐孔妈妈亲自送他。 陆太医离开后,蒋氏看了一眼被重新包扎的李云瑶,她整张脸都被裹了起来,只露出眼睛、鼻子和嘴巴。 她的神色一瞬间痛恨交加,一旁的李云桐站起身,小心翼翼的说道:“母亲,今天就让女儿守着五妹,您回去歇着吧。” 蒋氏转头看着她,目光落在她多了几道血印的手背上。 “你跟我来。”她落下话后,便去了隔壁了暖阁,并屏退左右。 她坐在锦榻上,看着站在她面前的李云桐,神色晦暗不明。 “云桐,你觉得你五妹是在为谁受苦?”她忽然问道。 李云桐抬头看着她,杏眼微瞠,一下子便明白了她的意思。 “五妹是在为我受苦。”她娥眉蹙起,露出痛苦难过的神情。 蒋氏满意的点点头,又道:“你五妹虽然骄纵了些,不过这么多年也从未跟府上姊妹生过太大的事端,如今容安一回来,她便做出这么过激的行为,还不是为你打抱不平。” 李云桐垂着头,长长的睫毛上已经挂了泪滴,楚楚惹人怜爱,“母亲,我知道五妹待我赤诚一片,我真恨不得替她受这苦。” 瞧着她情真意切的样子,蒋氏心里更满意的了。 “你们姐妹如此情深,我看了也很欣慰,不过眼下,府上是留不得容安了。”她叹了口气说道,“不是我做继母的容不下继女,实在是……” 她一副为难万分的样子,李云桐配合的皱起眉头,露出不解又讶异的神情。 “你也知道,姊妹不合,便家宅不宁。”蒋氏语重心长的说道,“何况,最主要的还是为了你。” 她看向李云桐,神色慈爱殷切:“我和你父亲,早就属意你做燕王妃,容安留在府上,你的处境就尴尬了。” 李云桐睁着美目,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嗫嚅道:“可是这本该是三妹妹的婚事……” 蒋氏听了她的话,不疾不徐的反问:“难道你不想嫁给燕王吗?” 云桐是见过燕王的,两年前燕王进京述职,她恰好带着府上几位小姐进宫赴宴,在宫里的甬道上与他擦肩而过。 过了这么久,她犹记得云桐当时的神情,她失神的盯着燕王,仿佛丢了魂似得。 要知道她从小端庄守礼,从未在人前如此失态过,何况还是宫里。 不过也难怪,那燕王真是仙人之姿,恐怕没有哪个女孩儿见了会不喜欢。 李云桐果然被问住了,咬着嘴唇不答话。 蒋氏笑了起来,循循善诱道:“人都是有私心的,这不可耻,何况我们又不是杀人放火。” 李云桐抬头看着她,像是下定了决心,问道:“母亲要我做什么?” “你过来,我细说给你听。”蒋氏朝她招招手。 片刻后,李云桐从暖阁出来,离开了五小姐的院子。 孔妈妈端了杯参茶走进暖阁,她将茶碗放在蒋氏手边,叹道:“但愿大小姐能明白您的苦心,不辱使命。” 蒋氏神色笃定,道:“云桐是个懂事的,也是机灵的,比云瑶沉稳的多,便是为了她自己,她也会搏一搏的。” 孔妈妈觉得她说的有理,又将刚刚得来的消息说与她听。 “那个祁嬷嬷去了三小姐的院子,过了许久才出来。”她禀报。 蒋氏不屑的哼了一声,眼神却是阴冷的,嗤道:“意料之中的事,不过一个老婆子加上一个病秧子,翻不了天。” ……… 三天后,国公府收到了请帖。 当朝沈阁老的夫人五十岁生辰,邀请京中一众勋贵人家,同去府上庆贺。 沈阁老是朝廷重臣,如今内阁有两大权臣把持,一位是他,另一位就是裴宴笙了。 赴宴前,孔妈妈亲自给容安送来一套罗衣,说是锦绣阁定制的,每位小姐都有。 容安抚着托盘里的桃花云雾烟罗裙,心想该来的终于来了。 因为李云瑶受伤,蒋氏便带着府上其他三位小姐去赴宴。 府门外停了两辆马车,蒋氏独坐一辆,三位小姐共乘一辆,国公府的马车宽大舒适,便是坐了三个人也毫不拥挤。 容安的马车里,李云桐和四小姐李云兰坐在一侧,容安独自坐在另一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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