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是一个死人的肚子里,长出一根草叶来。这还真有些与那冬虫夏草相互呼应,难怪会叫什么大冬虫。 这时候听檀香姑姑介绍着这所谓的大冬虫夏草道:“我早前便听闻有这样一位绝药,但因身边都不曾有人见过,便始终以为只不过是一场传说,没想到如今从这书里竟然翻阅到,且就生长在丰州的沙漠里。” 何婉音生怕檀香姑姑发现自己现在一无所有,于是一脸平静地答应道:“好,我即可就派人去。”心里又十分庆幸,幸好檀香姑姑一门心思都在这研制毒药上,并不知道如今自己手中无人无钱,不然的话她真的有些担心檀香姑姑的忠诚度。 只不过看着檀香姑姑,心里忽然想起了檀香姑姑的那些蛊毒,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个念头。 她身边就这么几个人了,尤其是檀香姑姑更不可少,与其这样心惊胆颤地担忧她随时可以弃自己而去,倒不如将她那最宝贵的蛊母拿过来,然后…… 她心里有了这个主意,看着因见自己答应帮忙寻找那大冬虫后就回去的檀香姑姑,只将最为忠诚的木青给喊了过来,在他耳边低语几句。 木青的脑子不好,自来何婉音的话就是圣旨,他从不去追溯为何要这样做的缘由,更不管是对是错,只要去执行就好。 而此刻的沙漠之中,周梨和殷十三娘头顶着那巨大的日头,翻阅过一座座沙山。 想是因为那沙尘暴才过,所以不见什么蓝天白云,这一眼望过去,下面一层是苍茫不见终点的黄沙,上是那泛黄的天,空气里风里,似乎都还要着无数的细碎黄沙,以至于将整个天空都给染成了这个黄沙色。 因此这沙天相接,她二人仿若就被包裹在其中,越发显得渺小了。 除去了那风沙的声音之外,两匹骆驼脖子上的铃声,便是这路上唯一的旋律。殷十三娘频频回头去瞧,几番几次都不见那景允之主仆来,便送松了一口气,“这个香料商人果真是没来。” 周梨手里拿着陈慕送的罗盘,看得认真,“进了这沙漠,天空又这般朦胧,纵使那手里拿着什么精细地图,也仿若真眼瞎一般,分不得这东南西北。再说我们的脚印那风一下就给抹去了,他便是有心跟,怕也难寻踪迹。” 说完,将罗盘收起来,抖了抖帏帽,只见不少沙子纷纷洒落下来,又堆积在了腿上,她给掸去了,才回头看朝后方,果然是荒芜一人烟,便是太阳也因为这漫天的黄沙,而变得不是那样真实。 太阳看起来是不真实,但落下来的阳光可比他们屛玉县灼热多了。 周梨即便是热也不敢露出半点肌肤来,不然可有的受了。一面驱赶这身下的骆驼,朝着左边走去。 这叫殷十三娘十分不解:“姑娘这是作甚?这怎就走岔道了。” 周梨手里有罗盘,到也不担心会走错路,反而是更担心路上遇到的人。不过到丰州之后,他们除了那景允之主仆两人之外,压根就没有认识旁的人。路上即便是遇到了些行商,但也没有什么多余的来往。 她仔细想了想,那景允之的身份,似乎没有什么可怀疑的,但如今想来,他那举手投足间透露出来的气息,给人感觉不是一般人家就能熏陶出来的,所以十分防备。 眼下见殷十三娘问起,也是如实答道:“我起先倒是感恩那景公子的救命之恩,可是殷姐姐你现在仔细想,你觉得一个普通的香料商人,能有他那样的华贵气质?”这种东西可不是穿金戴银或是多读两本书就能养出来的。 还不知要好几代富贵荣华的尊荣才能得呢! 她这样一说,那殷十三娘如今仔细一想,果然觉得那景允之的一举一动,的确是彰显着几分贵气。 于是一下也紧张起来:“他不是商人?别是什么功勋人家吧?”可既然是功勋之家的子弟,跑到这里来做什么香料生意?当下也就脱口道:“他是为了马来的?” 那样一大群马,整整三千多匹啊!哪里会不露出些风声来呢? 周梨叹了口气,“没有什么证据证明他到底是个什么身份,但出门在外,这防人之心不可无。何况此番你我身负重命,是一点马虎不得,如果真错怪了他,往后再感谢他的救命之恩便可。” 所以她现在调转方向,好与那景允之错开。 殷十三娘恍然大悟,“如此甚好,还是姑娘仔细些。”但又有些担心,怕走偏了路去,到时候与那些在木雅城同她们汇合的西域商人们错开,“不会走错吧?” “错不得,你便是不信我,也该信陈二哥才是。”陈慕出品,那必属精品。 如此这般,两人也就此分了岔道。 然就在她们原来走过的沙山路途上,那景允之和他的随从阿若也出现在这里。 抬头望去,似那方圆十里皆入目,可却不见半点人烟。 不过景允之一点都不着急,心想那粥粥姑娘既然是要往前面去走,自己总是会在前面的绿洲遇到的。 可是阿若有些不解:“主子,那粥粥姑娘警惕得很,何况这般无情,您何必将她放在心上。” 景允之心想这样才有意思呢!以往那些女人们,哪 个见着自己不是想尽办法往上撞,唯独这粥粥倒是有趣,居然为了她那个无情无义的未婚夫,连自己对她的救命之恩都不顾了,就这样着急地与自己撇开关系。 更何况她那一双眼睛,是真的像极了真姑姑。想到那一双眼睛,景允之脸上的笑容也变得温柔了几分。 不过景允之也没忘记这一趟所行的主要目的是什么,只朝阿若问道:“可是有那可疑人了?”景允之是万万没有想到,那澹台家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与灵州那帮上不得台面的小丑牵扯在了一起。 他甚至怀疑,这一次灵州派来接应那一批马的人,极有可能是澹台家的人。 不然的话,那灵州还能派谁来这这丰州?也唯独这澹台家四海八方都有些涉足,这一次接应这批战马的任务,该是非他们莫属了。 可是景允之这样轻看了灵州,以至于他甚至都不愿意用心去了解灵州,更别说是了解灵州那一批人了。 自然也是不知道周梨这么一个姑娘家,在灵州也是涉及政务。 他的尊贵和傲气,使得他不允许自己同那样一帮跳梁小丑较劲,多花一份心思在他们的身上,都是对自己身份的拉低。 他的对手从来只有一个,那便是上京的叔叔李晟。 至于灵州与十方州那些叛军,又有个什么两样呢?想到这里,他忽然觉得可笑,和阿若说道:“他们这样费劲千辛万苦弄这一批战马,不会真的以为,他们能从我李家手里,分得一州半府吧?” 阿若声音有些尖细,在这风沙呜咽的环境中,显得异常的刺耳,“一帮土鸡瓦狗,主子不必放在眼里。” “哼。”景允之一声嘲风,随后才淡淡笑道:“传令下去,但凡有可疑队伍,一律杀之!”对于这一批战马的归属权,他胸有成竹势在必得。“记得搜查他们身上的密信或是信物,这些西域人行事,你是知晓的。” 所以景允之才这样急急走在前面来,到时候直接拿了他们的密信,冒充灵州之人,以好哄骗这些西域商人帮自己将马赶到灵州去。 即便是不能让他们帮忙赶马,但最起码交涉之际也要将他们稳住,不然叫他们察觉出一二来,怕是一下就将马给驱散了。 那才是真正的功亏一篑。 只不过,很快到了下一个绿洲落脚,景允之就开始着急起来。 这里的外人极少,更何况是他这个方向所来,所以只稍微打听一回,就能晓得周梨二人似乎来过。 但这所得来的结果都有些不尽人意,也叫景允之的满怀期待如今好似被一盆冷水从头浇下来,心也凉了大半截。 不死心,又打发了阿若去查,这会儿见阿若的表情,也晓得是个什么结果了。 阿若隐隐猜出来了,主子对那粥粥姑娘上心,多半是她那一双眼睛,如今想来还真与当年的真姑姑有些相似。所以眼下见自家主子心情沉重,便出言安慰道:“也许,走岔了道,去别的绿洲了。”一面从怀中掏出那羊皮地图,在他面前的胡杨桌面铺展开,“主子您看,这边还有一个小绿洲呢!” 景允之在这城中不见周梨的踪影,第一反应的确是担心她们命丧黄沙中了。他忽然就十分气恼,又怨恨起自己来,当时为何要让她先走?完全忘记了她们两个女子,在这黄沙中是何等的艰难? 不说遇着什么流沙,被吞没,便是那蛇虫鼠蚁,也是足矣要了她们的性命。 然而现在听得阿若的话,见他指着旁边那个小小的绿洲,忽然又了起了些期盼来,“没错,两个女人在沙漠上,指不定是乱了方向,跑到那边去也是有可能的。” 于是也仔细看起那地图来,“他们既然往这里去了,怕是继续往前走,我们也难以碰到她们,倒不如明日启程,我们也往此方向去。”他此刻几乎已经认定了周梨就是调转了方向,走偏了路。 反正就倾向于此,如何也不愿意相信,她一个大好年纪的姑娘,就这样葬身与沙漠之中。 他是主子,他的话阿若自然是没有异议的,收了羊皮地图,便开始准备明日启程路上所需要的水和干粮。 这景允之的身体不好,所要准备的行李,自然是比旁人要多出不少来,好在这城中早就有景允之的人提前打典好,他也只需去取来便是了。 这丰州几乎就是默认了乃齐州的附属地,但因为各个绿洲之间的距离过远,此处也没有什么资源,左不过就是一条商道,方便去往西域罢了。 因此齐州那边,并没有花多大的心思放在这丰州。 也就是各地设了些自己的人,以方便自己行事罢了。 阿若其实是不愿意去取物资的,这里所驻守的那人,从来和自己不对付,以前在府里的时候便是如此,没少叫他欺凌。 可如今景允之身边就自己一个人,即便是这些东西不要自己亲手拿,却也需要他亲自过来说一声。 眼下见了这里的小吏,说完只叫他们送到客栈里去,便要走。 然而那里头就传来一个他十分不愿意听,且又厌恶的声音:“哎呀,这不远万里而来,怎么见着我这旧识人,就要走?” 随着这话音落下,一个汉人面容却做此处老百姓打扮的年轻男子从中走出来,一袭暗纹银白的长筒袍,酱色的镶边,头上戴着与衣裳同款的头巾。
言情小说网:www.bgnovel.com免费全本完结小说在线阅读!记得收藏并分享哦!
542 首页 上一页 320 321 322 323 324 325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