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梨瞠目结舌地看着这一切的发生,只觉得仿佛若同闹剧一般。早晓得如此儿戏,她那么紧张作甚? 乾三将人扔在她的脚跟前,“你们这箭射得倒是准,将他两个手臂都钉在了轿子上,轿子滚下去的时候,把手臂上的伤口都撕拉开了,这一双手往后怕是废了!” 沈窕看稀奇一般蹲下身去捡起他的两只手臂一看,箭明显乾三已经拔了,但是穿透他两个手腕的箭伤却被是撕扯出长长的一条伤口,青筋白肉翻飞,她自己看着都觉得好疼,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作孽啊,这么个废物怎么 就叫他做了本地知州?” 周梨也想知道!但这个时候必然是不能去怪陈正良他们的尚书阁,毕竟当时几十个州府的官员任命,其中出现一两个参差,是在所难免的。 只干咳了一声,“先绑了吧,手废了就废了,力气还在,以后也能运送矿石。”说完又朝乾三确认,“他真的就是林浩远?”如果是,那真的太废了。 “这还有假?”沈窕觉得就是,不然怎么可能带着这么多人来,分明就是自己胆怯没勇气,又没出息,所以虚张声势罢了。 乾三也道:“是,属下跟在轿子外面一段路,可确认。” “先弄醒吧,让他叫人都先退下!”周梨说道,虽然林浩远带来的这些人暂时不敢动手,但好歹让林浩远喊一声,免得一会儿他们急了,忽然放箭乱伤无辜。 乾三得了她的话,只蹲下身,往那痛得昏死过去的林浩远鼻间放了一物,那林浩远忽然像是被什么东西呛着一般,剧烈地咳嗽着,缓缓睁开了眼睛。 但一入目就见着是些陌生面孔,急得他只拿手撑着地面就要爬起身来。 只是这一动作,顿时将他拉回了现实,那手腕处撕心裂肺的疼痛叫他凄惨叫出声来,实在是没有一点男子汉该有的模样。 好叫一旁的沈窕嫌弃,“至于吗?”又不是去了半条命。 林浩远完全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他不是在轿子里稳稳当当地坐着来缉拿这一帮胆大包天的‘刁民’么?怎么就忽然受了伤? 那时候轿子里忽然飞了箭进来,他都还没反应过来,忽然轿子就侧翻,一阵天旋地转里,被钉在了轿子上的两只手腕的伤口被生拉硬拽,疼得他生不如死。 好不容易忍住了,忽然一帮人朝着轿子扑进来,没给他一点缓冲时间,猛地一下将手腕上的箭拔出,当时就给他疼得灵魂直入云霄去。 现在还云里雾里的,天旋地转好不真实。 就在这时候,忽然听得一阵嘲讽声,然还没等他反应过来,究竟是谁在旁边说风凉话?正要抬头寻找,却是对上一张年轻女子的面庞。 这女子有一张鹅蛋脸,杏眼瑶鼻,虽算不得上多么国色天香,但从她的脸上,也看不出半点小家碧玉的温柔窈窕,反而那看着自己的目光,有一种他说不上来的压迫感。 叫他下意识就对这女子产生了一种惧意,只觉得她如果想杀自己,就是真的要杀,而绝非是恐吓自己一样。 心里这样一想,他就蹬着两条腿,下意识地朝后缩了缩,虽然效果并不大。 “你就是林浩远,业州知州?”周梨审视着眼前的林浩远,对于这种懦弱的男人,仔细打量对他来说真的是一种残忍。 简直是一无是处!就算这张脸还算是端正,但露出来的怯弱和恐惧,一下就将整张脸都给拉低了几个档次。 刚才她还在心里劝慰自己,当时尚书阁那样忙,还出了真假梅应和的案子,尚书阁顾不过来,不可能面面俱到,是可以理解的。 但是现在她真想问一问,究竟是谁眼睛出了问题,这林浩远单一看人,应该就能看出来,不可能担当得起一方责任啊! “我,我我我是林浩远。”林浩远心慌慌地回着,说完后又下意识反应过来,“本官就是业州知州,那等刁民,竟敢谋害朝廷命官,本官要诛你九族!”总觉得哪里不对?怎么是真的啊!不是假的?他的手好疼啊! 而就他这么个货色,说起威胁人的话来,还吞吞吐吐的。 所以对于他这些所谓的‘狠话’,周梨都没做理会,而是示意着他:“让你的人原地休息,若敢上前一步,我就在你身上划一刀。” 周梨这后面的话,一下让沈窕来了兴致,立马从长靴里拔出自己的匕首来:“姑娘,让我来,我活好,会避开血管经脉,不会让他一下就死了。” 不想那林浩远实在是不经吓,听得沈窕那欲欲跃试的话,又看到了泛着寒光的匕首,当时就吓得两眼一翻,又要有那晕过去的意思。 乾三忙给一声冷喝止住,林浩远浑身激灵颤抖,脑子也清醒了几分,朝着前面喊:“你们都不要过来!” 而一旁的章玄龄,则将这林浩远的总总如鼠胆小之举一一记下来。 林浩远虽怯弱胆小,但在他带来的那一帮人眼里,到底是高不可攀居高临下的知州大人。 所以这话喊出去,是有用的,原本一直急不可耐,意图冲上来救他的队伍,就此停了下来。 周梨见那林浩远因那两只手腕上的伤而疼得浑身发抖,便叫人给他将伤口简单捆扎起来,这便带着往村里打谷场去。 又 让人去提了那左云薇来再辨认一回。 到底是不是这林浩远。 实在是这林浩远没眼看,周梨实在不敢相信,尚书阁会做出这样错误的判断来。 但是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大想去田里提人。 最终是围着林浩远打量,将他做猴子一般围观的老焦叔等人举手道:“我们去。” 但哪里能叫他们几个老头子去?所以村里几个嗅觉不大灵敏的人便过去了。 很快,就将那满身污垢的左云薇给拖来了。 顿时那身上的臭味是熏得满腹好奇、意欲围观的大人小孩都退避三舍。 左云薇完全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们被绑的那田间,刚好是视觉盲区,压根就看不清楚上面的路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只看到远处那山里盘旋的浩浩荡荡人马忽然慌乱起来。只不过慌乱了一阵,竟然就原地停下,不再继续往前行走半步了。 以她对于林浩远的了解,心里不免是生出一种极其不好的预感来。 事实也证明她的预感是对的,因为她刚被扔在地上,才抬起头来,就正好对上了那疼得五官扭曲成一团,但自己仍旧能辨认出来的林浩远。 她既是大吃一惊又是大失所望,两种表情在她那满是污垢的脸上轮番交错变换,气得胸口堵得厉害。 但那可笑的是将她做红日来追逐,爱而不得的林浩远却嫌弃又厌恶她身上的屎尿臭味,只觉得身前忽然放了几天没有换的马桶,臭得下意识就要朝后退去。 只奈何两手不能用,只能拿两条腿不停地朝地上蹬,实在是起不到什么作用。 林浩远根本就没有认出她。 毕竟左云薇第一天就叫孙大娘泼了一身的隔夜尿,后来一路拖拽到那田里,不知多少尘土都粘附在了她的身上脸上。 所以原来的容貌此刻压根是看不出来半分,何况身上又是这刺鼻熏天的味道,那林浩远如今仿若惊弓之鸟一般,都退避不及了,如何能闲静下心来认她? 可他躲避嫌恶的表情,却叫左云薇看得清清楚楚,顿时怒不可歇:“姓林的,你休想我会嫁给你!你这个废物!” 脸上满是污垢,是没法叫林浩远辨认,但这因为补水不足而略带沙哑的声音,却叫林浩远认了出来。 他嘴巴因吃惊张得大大的,仿佛能塞进一个鸭蛋,满脸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浑身上下都满是粪便味道的泥人,怎么也不敢相信这是他从小恋到大,好不容易同意嫁给自己的左云薇。 几乎是条件反射,他就张口否认:“不,不,你不是云薇姐姐。”他的云薇姐姐仿若天上最灿烂的星星一样明亮,怎么可能会是眼前这个满是臭气熏天的泥人呢? 左云薇的一腔怒火,忽然因为他这句不承认自己的话,产生了一种前所未有的绝望感。 但是她并未再向林浩远证明自己的身份,而是将所有的火气都发泄到了周梨的身上:“你满意了?你把我的一辈子都毁了!你这个女人不得好死!你说到底是谁派你来的?” 周梨觉得左云薇有病,而且是大病。她难道现在才意识到,她的一辈子都毁掉了么?但不是自己毁掉的,而是从她第一次轻贱老百姓的们的辛劳,自以为是要‘劫富济贫’的时候,就已经彻底毁掉了! 至于满意不满意?周梨当然不满意现状。毕竟她因为这林浩远的大军压境,而草木皆兵地紧张防备着。 哪里晓得对方这样不堪,连虚晃一枪吓唬人的本事都没有,就这样轻而易举地被抓住了。 坦白地说,有点让人觉得无语。 “先关到一起。”周梨扶了扶额。 沈窕却有些发愁:“关哪里?”这林浩远还好说,但这左云薇也太脏了吧? 这时候只见孙大娘自告奋勇地从人群里挤出来,“关我家的猪圈,我把大猪赶到牛圈里去,反正牛圈里闲着。” 她家虽有牛圈,但却没有牛,所以牛圈相对干净。 但是猪圈就不行了,现在还好,那盛夏的时候,臭气熏天,苍蝇蚊虫环绕不断。 众人一听她的话,只觉得这提议好,立即是主动上前帮忙。 周梨却是有些发愁,这林浩远是拦住了,可是他带来的这上千人,到底要怎么安排才好? 总不能就叫他们这样站在路上吧?更不可能真等商连城来了。 于是思略再三,见林浩远有村民们招呼,便带着随行众人一起朝着那林浩远的队伍大大方方地走过去。 那林浩远显然没有想到,在这山水之间,还有人会对他堂堂知州大人图谋不轨。 又有可能他林家的名声过于响亮,再有他这个知州大人的身份加持,所以这一路上,四下皆是对他臣服尊敬。 以至于他怎么都没有想到,会人敢对自己动手?所以他这长龙队伍,走在最前面的是那最弱不禁风举着仪仗的队伍。 然后便是他这知州大人的轿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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