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是他们两走了半个时辰左右,白亦初也回来了。 周梨的米饭早就已经煮熟了,如今正在用鱼头和船上其他的配料继续煮汤底,见了白亦初来,连忙起身,“去了这么久,可是有线索了?” “那些狗看着的确像是人专门饲养的,只是我过去刚动手驱赶,便都纷纷朝着四面八方跑去,我追着其中一头上了山里,一路上并未发现有人活动过的足迹。”可见这些狗,只怕真是生在这山里的。 就是他回来后,那受害者的尸骨已经所剩无几,如今只剩下了那骷髅头和同样啃得干干净净的几个肋骨。 好在这些恶犬离开后,那受害者家属便都来了,村长夫人哭得要死不活,眼泪鼻涕并飞,根本就问不出什么来,媳妇也哭哭啼啼的,胆子还小。 “唯独是他那儿子金宝二,我问了两句,起先倒是头绪清晰,只是到后面越说就越是玄乎了。”白亦初是一点不信的。 这个回白亦初话的是村长的三儿子,他有六个子女,已经死了三个,养大三个,唯独这个儿子在跟前,女儿嫁到了邻村去,另外一个儿子则在前几年去了芦州,说是跟人在河边合伙养鱼。 然后就没了音讯。 只不过这些对于白亦初来说,这赵金宝头脑清楚说出来的这些家庭信息,对于案子似乎是无用的。 真正到了要点,也就是问起他父亲或是他们家有什么仇人,为何这些狗群只攻击他父亲一个人?且还要给生吃活吞。 “我问道此处,他便开始闪烁其词,讲的都是明天山上有什么天狗的传说,早在十七八年前,他们村里有一户人家,就是因为死在天狗的口中,九口人十条命,一个不剩下,就剩下一堆残肢碎肉,勉强将这家人的尸体都给拼凑出来。” 至于那个八月大还在母亲腹中的孩儿,想是因为过于幼嫩,所以天狗连个尸骨块都没有留下,倒是在孩子母亲旁边看到了半截脐带。 周梨听完,当然还是不信,“所以照着他们说,这事儿当年也没报案?而今日他父亲被害,也不打算报案?都当是天狗吃人?” 白亦初颔首:“用他们的话来说,是这个道理,且我过来之时,已经在开始收殓那剩余的残肢了。”而且这等横死,依照他们村子的传统,即便对方是村中位高权重之人,但也不能给办丧事,且这天黑之前就会赶紧给埋掉。 “这么着急?”周梨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她想如果有人专门训练那些狗咬人,这倒是简单,平日里拿带有受害者气味的衣物给狗扑咬就好了,可吃肉这又是什么道理? 且这受害者的家属,身上应该多多少少有他的气味,却没有被那些狗攻击,那肯定这些狗不是因为气味的原因。 如今听得白亦初的话,便道:“虽是有些不妥当,但如今查清楚此案最为要紧,这受害者的尸骨,咱们当得存留一些,我总觉得那些狗只撕咬他甚至吃他,只怕并没有那样简单。” 不想她话音才落,就听白亦初说道:“我也是这样想的,所以刚才趁着他们不没留意,用菜叶子包了些回来,给沈窕收着了。” 周梨这时候却是顾不上夸他机智,或是与自己心有灵犀,而是担心地问道:“你没和窕窕说给她收着的是什么吧?” “还没。”白亦初回着。 周梨不禁松了一口气,“那就好。”不然怕是沈窕要将胆汁也一并给吐出来了。一面也道:“那些狗你想来也看到了,半点野狗的样子也没有,且我看都是体型相近,不如到附近村镇打探打探,这么多头,人为饲养,每天不知要吃多少生骨肉呢!兴许能有些消息。”又说章玄龄和公孙澈分头行事之事。 不过野狗都分散四方进了山里,怕是公孙澈那里也没多大的收获了。 白亦初探了一眼船舱外,夜色已经要近了,便道:“既如此,等他们回来,我们商议一回,一部分人留在村子里,一部分人乘着船去附近的村镇打探。” 说到底,最主要的还是要弄清楚那个最开始的人喊的天狗来报仇,以及后面遇到那个满脸疱疹的人嘴里也说了天狗来报仇。 这报的是什么仇? 反正装神弄鬼这一套,他们两人都不相信。当下正为此事发愁着,忽然听得沈窕的叫声,周梨和白亦初几乎是立即起身,还以为遇到了什么危险。 哪里晓得匆匆出了船舱,却见沈窕将那菜叶子抱着的碎肉扔在一旁,人则在一旁扶着栏杆朝外干呕。 周梨见此,不由得叹了口气,朝白亦初说道:“和你说话,忘记这茬了。”一面上前要将那碎肉捡起来。 但白亦初已经先行了一步:“我打算去地方衙门,找仵作暗地里验上一验,这血肉里是不是有其他的东西。” “你怎么如此说?”周梨的确是怀疑,但是她没有证据,甚至说服大家相信的理由都没有。 因此听得白亦初这样讲,是有些震惊的。 “这碎肉里,有一种奇怪的土腥味。”这不该是一个活人身上有的,且这也不是群狗撕咬过后留下的腥臭味。 所以白亦初才有此想法。 周梨自然是没闻出来,不由 得羡慕地朝白亦初问:“怎么,又是习武之人的特权?不过若是能验出来,那么也就能证明,根本不是什么天狗报仇,就是有人蓄意作案。”周梨闻言,自是有些欣喜的,如此一来,只要让村民们相信没有天狗,就能从他们那遮遮掩掩中问出更多的线索了。 现在他们都认定是天狗所为,生怕被牵连,自是不敢多言。 因此两人商议着,眼下还是先以验这尸体碎肉为主,等得了个结果,也算是抓住了主线,可继续查下去。 章玄龄和公孙澈两人是天黑后一前一后来的,章玄龄还好,那公孙澈却是满身的汗,鞋子上还沾了不少山里的泥土,在河边清理了好一阵子才上船来。 果然和白亦初所言,那狗都是分开跑的,硬是没有两条再一处,所以他也只能追着其中一条,没想到竟然进了那大山里去。 狗却是没了踪影,他却险些在那高林蔽日的山里走丢了,万幸后来找到一条山中小溪,只顺着小溪一路下山,才到了河边上。 实在是狼狈。 “那山里可是有人生活过的痕迹?”周梨问。 公孙澈摇着头,“莫说是人了,那就是一处老林子,几十年的荒草都没人收拾,一脚踩下去全是枯枝烂叶,反正打柴涉猎的,怕也都不曾到那林子里去过。”但他又觉得哪里不对劲,按理从村子里到山上去,路程并不远,而且那山里也不像是有什么大型猛兽的样子,为何没人进山里去砍柴呢? 当下只将自己的疑惑与他们告知。 周梨便想起此前那村中大爷所说,山里没有人,即便有,也是有神仙,这些狗就是天狗,神仙遣来的。 想到此,便道:“也许村子里有人不想让村民进山里去,所以编造了什么关于山林的鬼怪传说。”所以以至于山离村子如此之近,也无人胆敢踏足半步。 鬼神之事,最是容易让人敬畏,也最容易糊弄人。 这话是有些道理,但就目前为止,除了白亦初觉得那受害者尸体味道不对劲之外,他们就没有其他的证据了。 连这些狗,都给跟丢了,一切都不过是猜想罢了。
第179章 “其实我觉得只要村民们愿意将这天狗报仇, 什么诅咒的弄清楚了,这案子就一目了然的事情,哪里需要费那么多劲儿?还有他们为什么不进山的原因我们也清楚了。”暖玉不知是何时过来的, 虚弱地扶着门框说道。 这个意见相当好,大家怎么可能没有想到?可问题是,现在村子里的人根本就不愿意与他们交集啊? 那章玄龄无奈叹气, 看了周梨一眼:“早前你们到村子里去,那挑水拿了鱼去的大爷还愿意跟姑娘你说两句,可是我一个下午在村子里,压根就没人搭理。”又朝白亦初望过去:“白大哥,你呢?” 白亦初摇头,“探不出来。”当然,也不是不能用非常手段打探, 可问题在于, 这本来就不是什么天狗报仇,分明是有人在背后利用这些鬼怪传说来吓唬他们,作为幌子来谋害他人性命罢了。 “如果我们运气好,这能从他们口中得到什么线索,只怕这人便有性命之忧了,最为重要的是凶手在暗,我们在明, 若叫他知晓我们这些路过的旅人查起此案来, 那再想得什么线索,就艰难了。”白亦初说到这里,想到今日自己和章玄龄在村子里打探之事。 指不定是已经惹了凶手疑心, 当下便与大家商议起来,他两个怕是不宜再露面了, 船明日也要走,就假意离开。 顺便也去县衙里找仵作验明那碎肉里到底是有什么?才会发出那种土腥味。 到时候再找个小船偷偷回来,既然村民们不进山,那大家就先躲在山里便是。 如此这般商议好,当晚大家便熄灯歇下,第二日一早就立即起航离开,临走前周梨去大爷家地里摘了些菜来,似真像是不会再回来一般了。 船只从这小村庄离开,前面的渡口分道往县城方向去。 大约是行船三个时辰左右,下午些便到了县城里,只将船托给渡口边的一位老艄公帮忙看着几日。 他们则另外租了两艘小乌篷。 又在客栈里开了几间房,今日先安顿下来。 白亦初和周梨当晚就带着那村长老金那点碎肉去找了本县的仵作。 一般情况下,如果不经衙门,仵作是不可能帮忙验尸的,所以周梨和白亦初当时都想着,这事情暂时肯定是不能知会衙门的,所以便想到时候如果此地仵作不愿意,周梨就拿出金牌来。 哪里晓得两人趁着寒风暮色寻到了巷子深处那仵作家,一个衣衫陈旧的青年男子便开了门。 此人虽说是穿得破旧,但是洗得十分干净,头发也梳得整齐,就是满眼的疲惫之态,“不知两位找谁?” 他话音才落,周梨和白亦初正要打听仵作何济洲可是在家? 然而他两个话还没说出口,那眼前开门的年轻人神情忽然变得激动起来,只盯着周梨瞧,仿若看到了故人一帮。 周梨和白亦初都被他此举惊到,白亦初更是直接朝周梨看过去,目光分明在询问她可是认识此人? 周梨摇着头,但是对方那表情,好像真的是认识自己一般,虽然也还在辨认的过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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