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有些后悔,自己该拿个鱼篓的,最起码带个篮子也好啊。又见自己已经买的几样肉,这提着回南市太费劲了,街上人又多,若擦脏了人家衣裳不好说。 便决定咬牙买个篮子。 然后买篮子的时候听人说起那福满酒楼,昨晚就叫人查封了,说是里头吃出了脏东西,因此被勒令关门了。她一听,这不是那钟易光家的酒楼么?可不就是靠着这酒楼里赚来的钱,那钟易光才和那几个官宦子弟为非作歹的。 于是连忙凑近了些,“这位婶子,好端端的,怎就查封了?那也算得上是城中老字号了。” 菜场里多的是各家的老妈子,嘴巴碎消息来路还快。 马上就有热心的知情大娘回了她的话,“呀,小妹子你不晓得,这钟家得罪人了。”一面朝众人问:“昨儿那桩案子你们晓得不?调戏人家小姑娘,却不料人家里虽没个正经当家的,但女人小孩都是血性的,直接就来帮忙,那地儿离衙门多近啊,咱们这公孙青天又正好在衙门里,叫遇着了个正着。” 不过她说到这里,那眉眼里满是一副自己掌握了第一手情报的得意之色,绘声绘色地说着:“我有个在衙门里当差的侄儿,听他说啊,昨日那案子回来又审,听说后来有好些人来状告,里面还牵扯了人命,有姑娘在他们失了青白,跳河没了。” 这犯了人命官司,只怕不是关一阵子赔几个钱那样简单了。 周梨昨日回家后,都顾着家里,哪里晓得竟然还有番外篇。 只听有人说,那些公子哥儿们,家里可不敢责怪天面无私判了案的知府大人,所以只能拿这钟家出气,一致觉得都是钟家的那个儿子连累了大家。 又说起那马车里的玩意儿,都叫人脸红,还因周梨年纪小,几个老婆娘家她赶开,不许她再听。 周梨终究是没听到,但也有些后怕,怎么也没想到,那几个十几岁的纨绔能做出这些事情来。 明明他们也还是孩子。 若是昨日姐姐不拦,屏儿岂不是也?对不起杜仪的托付是小,问题是屏儿的命难保啊! 想到这里,她加快了脚步,只赶紧朝家里去。 钟家遭了报复,这让她也有点担心,那些人家会不会把自己家也列入在册呢?不过转头又一想,只怕这风浪尖上,那些人家应该不会这么蠢,往刀口上撞吧? 不然自家真出事,不是明摆着对知府大人的判决不服么? 想到这里,她又松了一口气。 从北市回南城这一路上,没少听到关于钟家的事情和昨日的案子。 如果不爆出后面那些,就自家那点事,该是掀不起什么风浪的。 不过说到底,都是那几人无法无天,草菅人命,视律例为无物,活该! 果然,她回到家中,大家已经知晓了,少不得也是后怕一回。 接下来的日子里,周梨也是事事小心,连铺子也先关了一几天。 等过了七日一到,白亦初立马就回家来了,也晓得了那钟家福满酒楼已经开不下去的事情。 他脸上的青肿好转了许多,但还是有些印记,周梨觉得才问了他一些关于书院和他同窗的事情,就到下午,只得匆匆催促他赶紧回去。 再晚些,那巷子里全是来来往往的嫖客了。 白亦初万分不舍家中,可是这些天经过云长先生的课业熏陶,他的思想是发生了极其大的变化,也更清楚地认知到。 自己现在做什么都无用的,想要保护好这一家子,最直接的途经就是好生读书,挣功名。 比如那公孙大人,钟易光他们流放的秋后斩立决的都有,其中有三个还是官宦子弟,可是哪个敢吱声? 一来除了他自己位高权重,二来更因为他身后有上京的公孙世家。所以白亦初想,自己也要给亲人们做这样的靠山。 让他们在外不用担心叫人欺凌了去。 转眼过了半个月,火红六月便过去了大半,那钟家的生意终究是没做出去,但是酒楼也没人敢买,如今钟掌柜只想赶紧换成了现银,快些离开这芦洲。 不然他这一层皮,迟早是要被扒完了。 可大家都知道,他是得罪了几位大人,自己又不做人,纵容养出那样的儿子来,害了人性命,并不愿意出钱买。 以至于这价格一低再低。 这日许久不见的正方脸忽然找上门来,问起周梨,“那福满酒楼,要不你接了。” 周梨知道,大家都不敢买,价格很低,但她买来作甚?她可支不起那样大一个摊子。 就给拒绝了。 正方脸如今业务越来越熟了,“除了你,我觉得谁都不敢买了。” “这话从何说起?”周梨不解。 却见正方脸一脸的不悦,“我们也算是老相熟,你居然这样骗我,难不成怕我沾了你的光不 是?” 周梨就更迷糊了,“什么沾光不沾光,我何曾骗过你什么?” “你还不承认,咱们知府大人都在外夸你,你说你若不是同他认识,他怎么唯独夸你一人?”这是正方脸的大舅兄说的,他大舅兄又是从掌柜那里听来的,掌柜自然也是从别的地方听来的。 周梨闻言,沉默了半天,只得了一句:“咱知府真是好人。”虽不知道他怎么夸自己的,但在外面提自己一句,别人也晓得他看中自己这个人,难怪等了这么久,没见家里遭报复。 原来是知府大人抬举自己啊。 所以这知府大人可不就是好人嘛。 正方脸却以为她是默认了,只是含蓄了些。便追问道:“你要不要买?我可晓得你手里有钱的,当初他们几家赔了你们那许多银子,看病可要不得这么多。你应该也听说了,现在铺子只要八十两,你买了手里就算自己不做生意,但等一阵子这风声过去了,大家将这事儿忘记了,那样的好位置,还怕租不出去么?到时候你就坐着数钱。” 周梨有点动心,居然才八十两,那可是单铺面就是自家四倍宽,而且整整三层,今年还翻修过,里头的桌椅板凳都是好木料。最要命的后面还有一方院子,虽不如自家这个宽敞,但也是能住不少人。 “果真就这点银子?的确是划算。”比自家当初买这院子还要便宜八两,当时还是那特殊时期,价格便宜呢! 不过终究是钟家铺子,周梨没敢做主,只与正方脸说道:“这银子来路你也知道,我得回去问问大家,他们若愿意,我回头找你。” 正方脸一听这话,周梨有买的意思,那就成了一半。“好呢!那我等你好消息。”说着拿出自己在路上买的点心,“这我一点心意,你家中特殊,我也不好上门拜访。” 周梨自然不愿意接,可正方脸一定要送,“你别不好意思,你可是我的福星,若非是你叫我开了张,我只怕到现在还没接单成功呢!” 周梨这才想起他们那牙行里的其他牙子对他的态度,便问了几句,算是关忧。 正方脸只笑道:“如今我可不怕他们了,我每月也能卖不少,掌柜已经点头用我,也有自己的熟客,不是他们三言两语就能撬走的。” 周梨,大概就是他的熟客之人了。 于是乎周梨收了他送的点心,道了一句谢,与之告辞。 回家只叫了众人来商量,这用钟易光他们赔的银子买他家的祖产,这事儿解气,大家愿意买。 如此周梨隔日便找了正方脸。 她的本意是过户在周秀珠他们这些受了伤的名字下,毕竟钱是赔给他们的。只是大家一致觉得,她是家中户主,就记在她名下,反正这些个生意的事情,也是由着她做主。 前几日她也做主,找了隔壁掌柜做中间人,将周秀珠他们的铺面给租了出去,给一对小夫妻卖包子。 至于她家这边,铺子里虽然狭窄不算宽,但是卖卤菜本就不要多宽敞,也就隔了一边出来,给周秀珠和杜屏儿以后继续做她们的绣活。 这样人在眼皮子底下,用柳小八的话说,什么都不怕,真有人敢如何?他那手里的刀可不是吃素的。 福满酒楼换了她做主人,她从那头雅间里挑选了些好看像样的椅子回来,终于和自家的桌子般配了,然后便给上了锁,贴了一张出租的广告在上头。 一面又托付正方脸帮忙留意着。 自家就全心全意做这卤菜生意。 不过小本生意,赚不了多少钱,要大富大贵,还得另寻商机。 一日正要收摊,忽一阵雷鸣火闪,湛蓝的天空顷刻间就被那黑压压的乌云给全部遮挡完,不过是周梨收了门口小摊的功夫,豆大的雨点就落了下来。 各家店铺都慌忙关门,生怕那被狂风卷进来的雨将自家铺子里的货物给打湿。 一时间那街上全都是抱头鼠窜忙着避雨的行人。 原本也要关门的周梨见此,只忙朝街上的人喊,“快些过来避雨!” 雨势很大,砸在身上皮肉生疼。 这风雨中,大家是不大能听到她说什么,只是见着整整一排街上,一眼望到头,不是已经关了门就是在关门,唯独她这里还敞开着,还一脸急切地朝大家喊着什么。 于是有人犹豫着,跑了过去。 只是却因自己身上的雨水瞬间将那地面打湿,十分歉意,“对不住了,小周掌柜!” “不打紧,回头擦一擦就是了。”周梨倒不在乎,左右晚上关门也要拖地一回的。 不然整日做这卤菜,那汤汁没少撒在地上,若真不管,怕是早就包了几层浆。 接二连三的行人挤进来,原本不算宽敞的铺子里,一下就挤满了人。 好在这会儿街上已是不见人影了,那雨太大,屋檐上的积水哗啦啦落下来,与别处的雨水汇聚在一起,好好的一条大街,如今倒是更像是一条河。 “好几年没见过这样大的雨了。”有人感慨着。 又有人说,这也实属正常,毕竟去年过年忽然出太阳闹了干旱,后来还下大雪,如今落这样大的雨,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了。 但是各人眼里,隐隐都是藏不住的担忧。 这些人原本在街上,避雨不及,身上早就打湿了。 周梨见此,生怕这些人感染风寒,但提供干衣裳这不现实,便让元氏把家里的火盆都给拿了出来,将灶房里的正在卤肉的碳火都给夹了到火盆里给大家取暖。 他们一下拿出这么多火盆子,家里又是做卤菜生意的,大家不免是过意不去,“小周掌柜,这就不必麻烦了,多不好意思,耽误你们卤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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