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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烨长指点点她的唇，“不用再说，我都知晓了。” 姜云簌颤抖着唇瓣，“沈烨，我怕。” 沈烨不忍，紧紧抱住她，拍着她的背。 “不怕，到了雍州，一切便好了。” 他不明白她到底怕什么。 姜云簌摇摇头，“我不是怕死，我是怕死了后大仇仍未报。” 她终于说出口了，说出来后，姜云簌反而觉得心里轻松自在极了，后面的话也自然而然地就说出来了。 “你信人有前生吗？” 沈烨还未回答，姜云簌又道，“那日你问我，为何会画一匹断耳马。” “那断耳马是我前生所见。” 姜云簌断断续续讲出前生所发生的一切，她的前生太过短暂悲惨。 当讲到沈拾安与姜家人的所作所为后，沈烨抱住她的手臂越收越紧，原来，她便是他梦中那名身首异处的女子。 沈烨此刻庆幸又心痛。庆幸他让北陆给她敛了尸，心痛的是若他当初没救拾安，她也不会遭此大罪。 “这下你可明白了？我为何对沈拾安抱有那么大的敌意，我想的很明白，就算他是你的儿子又怎样，我依然要他得到应有的报应。” “接近你，也是为了能寻到机会报复他，你，不怪我吗？” 沈烨没有出声，姜云簌想推开他的怀抱，没推动。 她声音颤抖道，“若你不能接受，你可以休了我，我无怨无悔。” 沈烨薄唇贴在她耳边呢喃道，“那你可找到了那匹断耳马？” 姜云簌遗憾地摇摇头，“没有，天下之大，找到太难，况且，我现在的身体状况，恐怕也难以支撑我找到它。” 姜云簌仰头看他，“我是说，如果我……” “没有如果。” 红艳的唇上印上一片凉薄的唇，接着薄唇在上面辗转研磨。 半晌，姜云簌趴在他怀里气喘吁吁，没有一丝力气。 沈烨却并不打算放过她，像是在品尝最甜美的浆果，边啄她唇边道，“我知晓那匹断耳马的下落，所以簌簌，待我们从雍州回来后，我便带你去。” 姜云簌闻言欣喜之色溢于言表。 “你说的可是真的？” 沈烨又在她额上郑重印上一吻，“从不骗你。” 心里突然有了期待，姜云簌振作起精神，“我信你，我会好好喝药。” 说完这一切，像是卸下心中的大石，心里头又有了期盼，姜云簌只想好好地睡一觉。 “我真的要睡了。”说完便沉沉闭上双眼。 沈烨大手在她后背极有规律地拍着，“睡吧，我陪你。” 昏暗创享中，沈烨黑眸冷冽，拾安与姜家，一个都逃不过。 没过多久，怀里就传来清浅的呼吸声，沈烨将她轻柔放到榻上，盖好薄衾，出了房门。 屋外，沈烨唤来玄英。 “北陆近来送的信函拿过来。” 玄英忙去取过来，沈烨拆开信封，没封信函一字不落地看完后，冷笑一声，还真是和他猜的一模一样，还敢觊觎簌簌。 “把这些烧了，吩咐船夫全速前进。”沈烨吩咐玄英。 因姜云簌的情况耽搁不起，期间沈烨也没让船停靠过岸，待到青州后，已经入夏一段时日，天气愈发酷暑难耐。 姜云簌有沈烨还好，只要是与他待在一处都不算热，但船上其他人，热得整日汗流浃背。 有一次几人见姜云簌与沈烨竟一滴汗也未出，知晓原因后，陈珏时不时就来找沈烨，在两人房里，他翘着个二郎腿。 “沈烨啊沈烨，以前我觉得你这宿疾就是个天大的麻烦，现在看来，也不是全然没有好处。” 沈烨睨他一眼，“不会说话就不要说。” “还有，日后莫要再随意进出我与簌簌的屋子，当心我让玄英将你丢进江里。” 姜云簌此刻斜躺在沈烨怀中，优哉游哉地抱着一小颗西瓜用木勺挖着吃。 西瓜是之前掌柜命人准备好的，选的也是一些不全熟的瓜，放到近些日子，打开后，刚好熟透。 陈珏看着姜云簌的样子，他怎么突然有点羡慕是怎么回事？ 想着想着，心里的话也跟着说了出来，“哎，要是我是云簌姑娘该多好，我此刻也能躺在你怀里吃着西瓜，还不用这么热。” 等说完，陈珏也意思到自己的话不对劲儿，“你可别想多了，要不是热的慌，谁愿意和你待在一起？” 沈烨只吐出几个字，“可以滚了。”
第64章 ◎意决◎ 约摸过了十多日后, 总算到了青州。青山连翠，障城如画。 入了夏，烈日炙烤着大地, 江岸边的垂柳打着卷儿，酒幡在空中无力地轻晃着。 折腾了这么些日子，陈芳菲与陈珏迫不及待地率先下了船, 只是刚一下船，便被码头上的场面给震慑住。 码头上站着密密麻麻的人群，身穿深色宽袖长服，靠近胸口的位置还绣着一个硕大的“卫”字，个个井然有序、神情肃穆地望着两人身后的船只，这阵仗, 想必三堂会审也不过如此。 陈芳菲与陈珏默默对视一眼，悄无声息缩到角落处，希望大火不要烧到自己身上才好。 知道今日可能要见到卫家人, 沈烨虽说让姜云簌不要在意他们, 穿衣打扮按自己的喜好来即可。 但姜云簌还是让青霜选了件浅碧色衣裳，料子是香云纱, 姜云簌看重它轻薄透气的特性，穿在身上恍若无物，很是凉爽。 戴好幕篱收拾妥当后, 姜云簌默默跟在沈烨身后。 沈烨独自往前走了几步后，回头见姜云簌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并不与他并肩而行。 沈烨转身，朝她伸手, “过来, 一起。” 沈烨朝姜云簌伸出手的一刹那, 陈珏看见卫家这群人脸色瞬间黑如锅底，尤其是最前方拄着拐杖的那名高龄老者，脸色更是阴沉如墨。 卫念微身为小辈也在场，好不容易见到心心念念的表哥，他却旁若无人地拉起那狐狸精的手不说，还把十二两一匹的香云纱用来给她裁衣裳。 要知道，用香云纱绣方手帕她都舍不得。 气的她死死揪着帕子，往日的乖巧懂事、善解人意全部抛之脑后。 未经思考的话脱口而出，“那可是香云纱，表哥竟轻易就给了那狐狸精做衣裳。” 她一说完，周围人的目光除了有对姜云簌的不满之外，也有对她的诧异。 卫念微立马垂着头委屈地挤出几滴眼泪，“表哥都与那女子成亲了，他都被抢走了，再也不是我的了，还不允许我抱怨几句吗？” 卫念微的父亲，沈烨的小叔，沉声道，“不用担心，且看着吧。” 两人来到码头，沈烨向码头上的众人见完礼，又让姜云簌挨个喊了几名年长的长辈后，缓缓道，“簌簌身子不太好，我先带她去客栈歇息，我让人提前在福缘楼摆好了桌面，若有事，可在那里一叙。” 说完也不管众人的反应如何，兀自牵着姜云簌的手，步履闲适地往前走去，还时不时指着周围的风景给她介绍。 从前沈烨在卫家时，向来都是稳重自持，绝不会做出在外牵女子的手如此出格的事。 “在外便拉拉扯扯，这还成何体统？果真是红颜祸水，父亲，可定要让小烨休了那女子的好。” 说话的是卫念微的父亲，沈烨如今在金陵混得风生水起，若念微嫁给了他，许多事就好办多了。 满头华发的老者淡淡瞥了一眼他，“沈烨既已娶她为妻，两人成婚不久，那女子又未犯七出之条，如何能让沈烨休了她？说出去，岂不是让世人看我卫家笑话，看沈烨的笑话？” 男子一张唇绷得直直的，“那到底该如何？” 老者只道，“走吧，去福缘楼，看看小烨的意思。” 沈烨将姜云簌安排在客栈后，让陈珏与陈芳菲留下来看顾着，自己则带着玄英前去赴宴。 沈烨走后，青霜焦急地在屋内踱着步，见姜云簌还有心思在那儿看话本，青霜急得头都大了，她一把夺过姜云簌手中的话本。 “我说夫人，您怎么一点儿也不担心啊？” 姜云簌知道她的意思，不紧不慢地磕了粒瓜子儿后才道，“担心也没用，若沈烨真听那些人的话，也没办法，放心吧，他不会这样做的。” 否则的话，当初他就不会执意娶她为续弦。 “你去问问客栈有没有什么好吃的，去让客栈老板弄个锅子来，把陈小将军俩人也叫来一起，我们涮羊肉吃。” 青霜愁着一张脸，“夫人，这样真的好吗？” “没什么不好的，你按我的吩咐去做。” 福缘楼这边。 大圆桌旁围了满满的一圈儿人，脸色都算不上好看。 沈烨安然自若地坐在卫老太爷正对面，众人都没说话，沈烨也没说，只静静地捻着手腕上的念珠，待小二端上一盘色泽鲜艳的猪耳冷盘后，沈烨眸子动了动。 簌簌爱吃这个，俩人虽成亲不久，但每日用膳时，沈烨都会有意无意注意姜云簌用膳的喜好，哪种菜肴夹的次数最多，哪种只尝过一口后便不再吃了，他都是有数的。 这猪耳冷盘算是她最爱的一道菜。 沈烨正在出神，上方的卫老太爷喊他，“小烨，不如，你带那女主回卫府住吧，没道理有家不回。” 见他出神，卫老太爷不耐，“小烨，你在听没在听？” 沈烨敲敲面前的杯盏，“在听的，外祖父，只是，恕孙儿不能答应，今日与大家用过膳后，我们便会立刻前往雍州，这是圣上的旨意，万万不可耽搁。” 卫老太爷一顿，神情一顿，在他的印象中，沈烨从去了金陵从官后，便甚少回青州，每年的寄回青州的家书更是少之又少。 他似乎没有一点留恋。 “你去雍州，公务在身，怎可再带着一个拖………怎可再带着妻子前去，你便把她安置在咱们卫府，卫府人多，热热闹闹的多好。” “是啊，你把表嫂留在府中，也好与大家增进增进感情，都是一家人，表嫂日后不可能不来卫府吧？” 一旁的卫念微柔着声音道。 只要表哥将那狐媚子留下，卫府众人对包括爷爷在内，对这孙媳妇儿都不满意，到时候，想整治她还不容易。 卫念微如意算盘拨的叮当响，沈烨扯出一抹笑。 “不用，我们的家在金陵沈府，日后若外祖父来金陵，小烨与簌簌定会尽心伺候，并且，簌簌怕生，就不带她回卫府了。” 卫老太爷还欲再说些什么。 沈烨又道，“你们的意思我都明白，只是我心意已决，外祖父莫要再劝，之所以会特地跑青州一趟，只是想让大家知道，她是我明媒正娶的妻，且沈烨此生只会有她。” 说完，沈烨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她还在等我，诸位自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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