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父想起自己与她认亲时,祁织也在。 只是他当时一心扑在白水水身上,没留意到短发道士是祁织。 一路舟车劳顿,白水水眉眼透着疲倦困乏之色。 恰逢这时,白家别墅的大门打开,别墅内的路灯将整栋别墅照得宛如白日。 白水水站在门口,一阵诡异透着煞气的阴风吹散她心中倦意。 一个身形颀长的青年站在门口大理石小径中央。 青年与白水水的长相有几分相似。他看上去很瘦弱,面色惨白,眼神幽暗冷然。 若说白水水的冷然是身为道门中人的不喜不悲,而青年的冷然则宛如来自阴曹地府。 分明是六月中旬的初夏,他却穿着一袭深秋常见的卡其色风衣,风衣将他身子包裹得严实。 青年的眼珠子倏地转动一轮,轻咳一声:“初次见面,我叫白天英,是你血缘上的弟弟。”
第22章 ◎人鱼先生与道长6◎ 白水水与白天英幽冷的目光对上, 她看着白天英的面相,心底闪过四个大字: 早夭之人。 “你好,我叫白水水。”白水水礼貌点头,白家的秘密比她想象中还要棘手。 白水水眼睑一颤, 那股飘荡在白家的诡异气息忽地消散, 仿佛刚才都是白水水的错觉。 顺着空气中轻微灵力波动的方向看过去, 是祁织。 祁织任旧没个正经倚在阳台上, 他神色慵懒, 松垮系着睡袍腰带, 露出一片白皙脖颈。 见白水水看向自己, 祁织勾唇一笑,对她宛如招财猫一般招了招手。 白水水忽想起那夜月光之下的人鱼。 真是个妖精。 白水水心中嘀咕一声,然后随白家人进了别墅。至此, 祁织被隔绝在她的视线外。 待看不见白水水身影后, 祁织的嬉笑神色渐渐敛去,他看着白家别墅后宅那栋房子, 眸光闪烁不定。 祁织打了个呵欠,将神识展开, 若不出他所料,白家还有一出好戏在等着水水。 白水水刚踏入别墅客厅, 便听到细微又清脆的珠子碰撞声。 沙发上一位满头银发的老人收起手串,泪眼婆娑地唤她:“水水—!” “当年都怪奶奶, 害得你走散。”白奶奶起身, 她拉住白水水的手不断念叨:“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到底是位老人家, 白水水不好向刚才对待曲莲那样伸回手, 她低顺着眉眼看老妪: “让您担心了。” 白水水面色微歉意, 看着神色激动的白奶奶,心下动容。 “妈,水水刚回来,路上劳顿,有事明天再说吧。”曲莲搀扶住年过八旬的白奶奶。 “哎哎。”白奶奶连声应下,她又将手串重新戴回去。 白水水看了眼手串,一眼认出这是某些无良商家用来欺骗众生信士所制作的假手串。除了盘着玩儿,没其他用途。 而被曲莲搀扶走远的白奶奶还在不停拨动手串珠子。 一下一下,珠子清脆的碰撞声彰显着主人内心的不平静。 “福生无量天尊。”白水水看着二人离去的方向,忽地说了句道家口头禅。 “你奶奶信佛。”白父温和道: “你之前在道观生活,想来日后和你奶奶聊得来。”白父又对白水水叮嘱了几句话,随后上了二楼休息。 须臾间,整个客厅只剩下白水水和面色惨白的白天英。 白天英咳嗽两声,他拢了拢身上风衣,将自己包裹得更加密不透风,声音低沉: “没什么事的话,不要去后宅,只在这栋别墅和小花园里走动。” 白水水眸微闪,他说了个‘只’字。 而另一边,祁织和系统再次试着攻入白家后宅。 【宿主,还是不行。】 祁织微凝神,眼下白水水住进白家,他要多加小心看顾好白水水。 祁织将睡袍领口随意一拢,继而回屋换上短袖衬衫与休闲裤。他对着镜子细细端详自己,眸子闪过得意自恋之色。 “不愧是人鱼族,生来一副好皮囊。”居然比上个世界当影帝的自己都要帅。 【......】系统没有理他。 祁织动身,一个凌空飞去隔壁的白家,身子矫健地落在二楼某房间中。 楼下,白水水和白天英刚说完话,佣人提着白水水行李箱,微弯腰为她指路:“大小姐,你的卧室往这边走。” “多谢,有劳了。”白水水淡然颔首。 佣人将她的行礼放在卧室门口就退下,而白水水手刚触上门锁,就发觉里面有轻微灵力波动。 初来乍到的白水水还未摸清白家底细。 忽如其来的灵力波动使得她想起刚才在大门口感知到的幽冷阴煞之气。 白水水嘴唇微抿,左手做防御状护在身前,连眼神都变得警惕起来。 开门,身材高大的男人站在门口,占据白水水的所有视线。 “你吓我一跳!”见是祁织,白水水心神放松,嗔怪一声。 祁织接过她的行李箱,待白水水进屋后赶紧关上门,又暗自施下隔音术。 白水水环顾一圈卧室,又特意看了眼被打开的窗户,心下了然祁织是跳窗而入。 她站在窗前眺望后宅,凝神,隐约可见后宅笼罩着一层幽暗阴煞之气。 白水水神色凛然:“此处颇为怪异。” “所以我不愿你下山。” 祁织叹口气,半开玩笑似地揶揄:“你一个学艺不精,道行不高的半吊子道士,当心折了。” 听到这话,白水水圆眼微睁,却未反驳他的话。身处末法时代,她确实是学艺不精。 皓月当空,银灰色的月光透过窗户照在白水水的身上,给那张清秀透着慈悲的脸增添几分仙气。 “水水。”祁织从裤兜里掏出一个坠子是鱼鳞状的项链。鱼鳞晶莹剔透,通身灵力转动,一看就不是凡物。 祁织将坠子在空中晃了晃,他唇角微掀:“送你。” 白水水眸微闪:“这是何物?” “平安符。”祁织眨眼:“人鱼族祖传三千年的文化遗产。” 听他这般调侃,白水水忽地被他逗笑,心底关于来到陌生地方的不安全无。 “谢谢。”白水水一笑,柳叶眉一弯,宛如烟雨蒙蒙中的江南美人。 白水水打算接过,祁织手一躲:“我帮你戴。” 祁织的手指触上她的脖颈,他慢悠悠开口: “白道长,这鱼鳞可是我祖上开过光的,你要好好珍惜,不得取下。” 话完,祁织逗猫似地拍了拍白水水小脑袋,在白水水看不见的地方,神色柔和眼含宠溺之色。 白水水盘着混元髻,她只觉头上一重,祁织的大手摸上来。白水水眨巴眼,打掉他作怪的手。 祁织嬉笑一声:“行了,不打扰你休息。” 白水水见他作势要从窗口中,她赶紧叫住祁织:“稍等。” 白水水从行李箱中找出自己画的护身符,对着祁织抬眸一笑:“礼尚往来,你自个儿收好。” 祁织接过护身符,心中划过暖意却嘴欠道:“这护身符是你赠与我的定情信物,我自然要收好。” “祁织!”白水水微恼,我好心好意送你东西,你尽说些不着调的。 祁织闷笑一声,在白水水发怒揍他前跳窗,凌空而去。 “算你跑得快。”白水水故作咬牙切齿,看着空荡荡的窗外夜色,眸中却闪过笑意。 - 送完鱼鳞回到家中,祁织以为接下来有场硬仗要打。 毕竟白家后宅的秘密,白父背后那位高人都还未浮出水面。 没想到第二天,祁织却接到白家递来的请柬。 来人说是白家找回白水水,要为她办场宴会,将白水水介绍给众人。 祁织拿着赤红鎏金的请柬翻来覆去地观看,想不通白父此举是何意。 原主与白水水的交际太少,连祁织和系统关于白水水前世之死都不甚清楚。 前世白水水被害死在后宅,究竟是意外还是阴谋,尚未可知。 祁织将请柬拍了张照片发给白水水。 【...他们自作主张。】白水水回他短短六字。 祁织看着聊天记录微眯眼,看样子白父本就不打算放白水水离开。 白氏家大业大,原本身体羸弱的白天英是唯一继承人。 如今却冒出来个失散多年的大小姐白水水,外界早就议论纷纷,说白家可能要变天。 若白水水真的只是来上京市祭拜亡母,不回归白家,白父等人必定会将白水水回来的消息压下去。 而如今却大张旗鼓地宣扬此事? 祁织摸下巴,手中不断摩挲白水水送的平安符,神色间若有所思。 * 六月二十四日,阴,微雨。 古欧建筑风格的别墅建筑群轮廓被朦胧雨雾软化下来。 白家佣人忙叨地布置宴会场地,祁织隔着十多米,都能听见他们叽叽喳喳的曹噪声。 祁织前些日子在道观待太久,祁氏海产积压不少事务需他处理。 他开着视频会议,打算等微雨停歇再去白家。 比起祁织事业上的忙碌,令白水水头疼的是应付曲莲的热情。 这个女人似乎生怕别人说她苛责白水水,对白水水整日嘘寒问暖。 宴会这日,白水水刚打完八段锦,晨练还未结束,曲莲就站在二楼喊她上来试礼服。 白水水晨练总是从八段锦开始,接着是多年来向师父所学功法,一整套晨练流程下来,少说一个小时。 白水水身子顿住,心中默叹一声收回招式。 白水水的礼服本就是量身定制,关键还是妆造问题。 “哎哟,我的水水啊。”曲莲惊呼一声,皱鼻道:“瞧你这身汗,快去洗洗!” 白水水:“......” 一时间,满屋子的服装师造型师眼巴巴看着她。 白水水唇微抿,素来与人和善的她到底不愿耽搁他人时间,只好乖乖任由众人折腾。 约莫上午十点半,宾客陆陆续续进入白家,均是些社会名流,达官显贵,甚至有不少是时常出现在财经新闻杂志上的面孔。 “白氏集团是白氏和千氏合并后的集团,如今白大小姐一回来,还不知白氏有何变动?”有人小声议论。 “白天英是个病秧子,说不准白董事长会重新选择继承人。” 恰逢此刻,他们口中的病秧子白天英走到宴会大厅。 那人噤了声,眼珠子一转恭维道:“白公子聪慧,才二十二岁就在集团有一番建树,白小姐是个道姑,到底是差些。” 白水水刚下楼,就听见有人说自己是道姑。 她微蹙眉,刚想争论就看见自门口大步流星而来的短发青年。 祁织直直伫立在嚼舌根的那人面前,眸光幽幽睨过去,语气散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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