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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书，将大哥哥送回去吧，若大哥哥想一直呆在章台院里不出来，我也不怨他。”沈相宜背过身，不愿再看，但老太太那满是慈爱的神情落入沈璋的眼里，宛如刀绞。 四书将沈璋推着出了门，沈璋一言不发，他坐在轮椅里，抬头瞧着落得纷扬的雪花，只觉得脸上一片冰凉，不知是雪，还是旁的什么。 屋里老太太叹了叹气，“你哥哥自幼就是个有才的，后来出了那桩子事，废了腿，才成了这个样子，你这样一说，只怕他……” “哥哥不会的，他是个重情义的人，如今大房将咱们逼到了这个份上，他若是还坐视不理，偏安一隅，将来定会后悔，祖母，你要相信哥哥，他定能振作起来。” 原本在府里，沈璋众星拱月，曾也是老国公最看重的嫡孙，甚至当时是生出了让嫡子继位的想法，如今一落千丈，受不住也是常事，但若起来了，便再也不会有什么能打倒他的了。 “但愿这个法子能有用。”老太太揪着一颗心。 “会的。”沈相宜握着老太太的手，目光坚定，她哥哥是个聪明的，回去以后，定也会有自己的思量。 沈相宜在院里静静的等，等着事情发酵！ 国公府里这几日的喜味愈发的浓烈了，她等了五日，章台院里头一直没什么动静，沈相宜也不着急。 但到了第六日的夜里，钟灵急匆匆的从后院端了盏汤药过来，神色凝重，“小姐，府里下药的人变了，是府外头新来的婢子，奴婢瞧见了，但没声张，小姐可要马上去抓人。” 沈相宜接过她手中的汤，细闻了闻，冷笑道：“这回倒是不下藏红花了，改下毒了，呵，瞧着我这个仁义贤德的大伯母是着急了。” “还有十日不到，小姐就要成亲了，想来也是该急了，小姐，咱们下一步怎么办？”钟灵瞧着那汤药，小心翼翼的问。 “这事你只当我不知道，由着她。”沈相宜将药倒进了花瓶里，玉秀轻车熟路的将花瓶拿到内室浇了花。 “奴婢只是忧心……只怕他们到时候会有更狠的手段，小姐，先前奴婢一时糊涂……”钟灵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生怕沈相宜与她生了嫌隙。 沈相宜将她扶了起来，柔声道：“这件事，你做的很好，我如今最信任的，就是你们几个丫头了。我还盼着将来给你寻个好婆家，让你光风嫁出去呢。” 钟灵听了这话，一时哽咽不已，“奴婢一时糊涂，酿成大错，内心无一日不在自责忏悔。” “你是我最看重的丫头，这院里大小诸事，一律都是你在打理，如今我若嫁去太子府，你跟着我一并过去，各中大小事，也是要交由你的。”沈相宜拍了拍她的肩，目光柔善。 钟灵怔了怔，“小姐，你当真要嫁入太子府？那大房那边到时候只怕要急死了！奴婢是担心她们狗急跳墙。” “无妨，你先前做的糕点我今日总想得很，你再去做些来。”沈相宜搭了入秀的手，堪堪坐下。 “是，小姐爱吃，奴婢便日日都做。”钟灵欣喜不已，觉得自家小姐这是重新信任她了。 “好姐姐，你可要给我也留两块儿。”玉秀端了新茶过来，笑盈盈的。 “你这个馋猫，哪天若是有人拿了吃的给你，保不齐你连我这个主子都要卖了。”沈相宜哭笑不得。 “奴婢才不会卖了小姐。”她嗔笑着，同沈相宜主仆二人关系默契得很，看得钟灵心里头一紧，总觉得这话是在指责她，不由心又沉了沉。 玉秀看了眼钟灵，解释道：“钟灵姐姐别放在心上，我是同小姐玩笑的，对了，你家中的人如今怎么样了？” “那头的只当奴婢是背叛了小姐，所以没做旁的，只是我那大哥还关在牢里，不过小姐放心，奴婢定然不会再做出先前的蠢事来，累及小姐。”钟灵字字斟酌，小心翼翼。 沈相宜笑盈盈的道：“我这个大伯母，有的是银子，你既为她做事，也别委屈了自己。” 钟灵慌得又跪在地上，“小姐，奴婢……奴婢断不会再……” 玉秀在一旁瞧不下去了，忍不住提醒她，“钟灵姐姐，你这些日子怎么变傻了？那头的既然要你做事，没有银子的事，哪个愿意做？那头的人可有的是银钱，你到时候若能多得些，拿来替自己添补来日的嫁妆，不也是一桩喜事？小姐既开了口，也断不会将那些银钱要回来！” 钟灵怔了怔，她如今一心扑在小姐身上，生怕与她生了嫌隙了，当初她若知道那藏红花汁子兑了水会变成那样，她是打死也不会干的呀。 “这……奴婢……。” 玉秀见她还犹犹豫豫的，顿时恨铁不成钢，“我若是你，定要狠狠的讹她一笔才痛快呢！总不能让你这些日子白提心吊胆了不是？啊，真羡慕你，这样的事儿，我也想遇一遇，保管讹得她倾家荡产。” 沈相宜就知道，玉秀是个不开窍的，但在钱财上，却拎得很清，这府里头，还没个人能将她手里的银钱抠出去呢。 “你一个姑娘家，你要攒这么多银钱做什么？”钟灵一时恍然大悟，心里跟着松泛了些。 “那你别管，这世间还有嫌银子少的不成？”玉秀要是攒下个金窝窝来，那才开心呢。 “奴婢明白了，奴婢这就去做小姐爱吃的点心。”钟灵一时醍醐灌顶，提了裙摆欢欢喜喜的跑了出去。 玉秀瞧着直摇头，“小姐，她怎么瞧着傻乎乎的？” “不是傻，是心续太多，心神不宁所致，她跟在我身旁的这些年，是最体贴的，如今但愿她不会让我失望。”考验一个人的真心，唯有遇了事的时候。 “奴婢这些日子一直留意着，倒也还好，不见有什么旁的出格的。其实钟灵姐姐抛开这一点来说，其他的都不错，聪慧机敏，先前明里暗里的，也一直护着小姐，所以……奴婢还是存了些私心的。”玉秀进府的时候，沈相宜也是因为钟灵这个名字，才赐了她玉秀这个名的。 “可她若是当真辜负了小姐，那奴婢也不容她。”玉秀末了添了一句。
第48章 撕破嫁衣 此行距离沈相宜大婚，又过了两日，沈相宜如今渐能在院中行走了，为了刺激大房的，她还特意在院里堆了个雪人儿，以示自己的身体逐步康健，看得大房那头是愈发的眼热，每日来三回的沈碧华，被她气走三回！ 这不，气走了三回，次日又笑盈盈的来了，还端了好些红绸子与剪纸来，“这些都是我母亲亲手剪的，我帮你贴上。” 沈相宜拿了几片瞧了瞧，“大伯母的剪纸是不错的，不过，祖母昨儿夜里已经陪我剪了，不若这样，祖母的贴在里头，大伯母的贴在外头，如何？” “你！贴外头就贴外头！”沈碧华气呼呼的走了出去，她身旁的婢女看了眼钟灵，，转身走了出去。 钟灵与沈相宜对视了一眼，端了那剪纸出了门，外头寒冬腊月的，冷风扑朔，沈碧华冷得紧了紧斗篷，，咬牙切齿的。 钟灵到了一处没人的地方，跟在沈碧华身旁的婢女，是个新的，她贴着喜字，朝钟灵低斥道：“让你做的事，怎么手脚这般慢，再这样下去，她就该大好了。” 钟灵接过刷了米浆贴上，“这可是我的主子，你那头的人让我谋害我的主子，却还要拿我阖家性命作要挟，这天下也没有这样便宜的事。” “你！你难道不要你大哥的命了不成！你若是再这样……”这丫鬟沉了脸，凝着她。 “我如今在主子身旁也不差，到时候主子嫁入太子府，我可是替太子妃娘娘掌后院，若再往后走，掌管后宫诸事，做个女官也未偿不可，你拿我家来要挟我？未免太轻率了些。”钟灵如今神智大开，左右她还在这府里，那些人不敢轻易就害了她哥哥，否则，只怕她们一百张嘴也讲不清楚！ “你！你想做什么！你可不要忘了，你先前就背叛了你的主子，她若知道了，也容不下你！”这丫鬟捏着手中的米浆，眼底杀意腾腾。 “我知道她这个性子的，定是容不下我，我如今也只有一个要求。” “你说。”这丫鬟忍着性子，没好气的瞧着她。 “我要五千两。万一小姐到时候出了事，我的前程可就断送了，五千两不过份吧？”钟灵壮着胆子，心里却在哆嗦。 “五千两？你可知你一个丫鬟的月钱几何？你张口就敢要五百两？”这丫鬟气得不轻，没想到她真敢大开口，若是上头的知道了，保不齐这钟灵是个什么死法。 “我知道啊，三两银子一个月，若加上年节恩赏的，也有五两银子了。”钟灵侧头笑盈盈的瞧着她，“可这是在国公府的价，我到时候若进了太子府，甚至进了宫，五千两，也易如反掌，你觉得呢？” 这丫鬟咬了咬牙，“好！你将这药下进她的水里，这东西无色无味，不会马上发作，但不出七日，必将香消玉陨。”她将药塞进钟灵手里。 钟灵接过那药，“姑娘什么时候给我银钱，我什么时候动手。” “你！”这丫鬟气得不轻，重重的将喜字贴在墙上，转身就走了。 钟灵也不急，将东西藏了起来，收拾了东西朝她道：“我家小姐是信任的就是我，旁人端的东西她未必肯喝，你家主子想要我家小姐的命，却连区区五千两也拿不出手，啧，未免太可笑了些。这桩子买卖，不做也罢，你们爱如何如何，到时候就瞧瞧，小姐是信了我，还是信你们这些外人。” 钟灵端了盆子便回了屋内，留下这丫鬟咬牙切齿，她看了眼窗花剪纸贴的歪歪扭扭的沈碧华，目光微凛，转身离开了这院子，直奔大房院里去了。 沈相宜在屋子里饮着茶，笑声连连，听得沈碧华咬牙切齿。 “半个月的光景，已经过了一大半了，这嫁衣我都瞧得腻了，也不知道我母亲能不能赶回来，我还是想穿母亲备的嫁衣出嫁。”沈相宜摸了摸那新嫁衣的料子。 沈碧华摸着这料子，嫉妒得很，“我听说，柳氏已经将太子府打理好了，就等着你嫁过去。她是个什么身份，也配替你打理太子府。” “不打紧，我将来可是要母仪天下的，这些都不过是小事，我也不是容不下。”沈相宜见沈碧华摸着嫁衣不撒手，不由给她下套子，“这嫁衣我前儿个试了试，真是华贵非常，就是瞧着略大了一点点，总感觉不合身，眼下时辰将近，又不好差人去改了。” 沈碧华见状目光微亮，“这……大了不成？不若给我试一试，也让我沾沾姐姐的喜气，早日嫁个如意郎君。” “可这是我的嫁衣。”沈相宜背过身去，不大舍得的架势。 “我们可是姊妹，我就是帮你试一试，让你瞧瞧这嫁衣妥不妥当！你还真当我爱试你这衣裳不成，我母亲可替我做了套比这还要漂亮的！”沈碧华拉了脸，气呼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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