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南王也这么想?”顾照野幽幽的抬眼,望向一直没作声的人,他倒是个会躲事儿的。 “我南州百姓,并非草芥,二殿下此举,是要寒了人心不成?”晋南王扫了眼朱明河怀里的人。 朱明河再护短,如今事态严重了,也有些为难,“一个姑娘家,若是身有残缺,将来还如何嫁人?不若这样,就让她跪着为染了疫病的人祈福吧。” 沈相宜拉了拉顾照野,“二殿下既然有心要护着,草民也没 什么可说的,就依二殿下所言。这祈福之地,就由王爷去定吧。” 晋南王的脸色这才缓和了些,朱明河目光复杂的看了她一眼,抱着怀里的人出了营帐回了自个儿的院子,他将夏花茶扔在塌上,脸色铁青,“夏夏,今日本殿下护着你,是为还你当日医病之恩,往后你若再心术不 正,本殿下也护不住你!” 夏花茶慌了神,忙揪着他的衣摆,“殿下,我是被冤枉的!他们合起伙来害我!我的医术殿下是见识过的,如今我百口莫辨,所幸,还有殿下愿意信我,如今我便如了他们的愿,定会日日在这儿为那些百姓抄经祈福。”先前的事,若不是那个贱人察觉了,这会子身败名裂的,就是他了! 朱明河闻言叹了口气,语气温和了些,“我知道你心善,但如今他们个个都向着那人,你就暂且忍耐一段时日,日后回了天都做了我的皇子妃,那行医救人的事,就算了吧。我陪你归隐。” 夏花茶泪盈盈的瞧着他,“殿下可知,那日险些受伤,是何人所为?” “不过是大哥派来的刺客罢了,过去的事就别再提了。”他脸色微沉,坐到床边,拿了伤药细细的替她包着手指,心绪有些乱。 “不,不是太子,是……是淳王!当时淳王本就打算动手,我在一旁瞧得真真的,我他到时候再对殿下动手,一直没敢声张,可如今,我不得不说实话了,殿下!纵然你无心那个位置,可是……可是淳王心地狠毒,他容不下你我的!殿下若是不争,到时候我与殿下便是第二个太子!” “一派胡言!那些刺客已然招供……。”朱明河将她的手包扎好,忍不住低斥。 “二殿下!我所说,绝无半句假话,我要真有半句假话,我不得好死!他们都是串通一气的,若早将我弄死了,往后二殿下用饭也好,做什么事也好,身旁就少了一个警惕 的人了,更方便他们下手,他们这是早有预谋。”夏花茶见他不信,急得很。 她见二殿下沉默,又道:“官家本就属意你为太子,你挡了淳王的路了,他狼子野心,私下里拢络了不少人,就连我师兄,如今也是他的人,殿下若不信,回程的时候大可以试试,看你能不能平安的回到天都。” “行了,这事不必再说了,我与三弟……断不会如此。”他甩开夏花茶的手,起身烦燥的出了院子,院外的天已经暗下来了,毕风脸色有些难看的跟在他身旁,“殿下,其实……夏姑娘所说不无道理。” 朱明河揉着眉心,神色疲惫,“你去好好查一查,当初刺客一事……。”但愿 三弟别让他失望!毕竟当年淳王最落魄的时候,他一直暗中帮着他,如今若真走到兄弟相争的地步,实在令人痛心。 毕风退下去查案去了,他有些烦燥的去了顾照野的院里,谁料没找着人,于是又去了东疫区,东疫区里,沈相宜正在医人,那一锅药如今尽数全都换过了,“大娘,这药再用两天,就该妥当了,您别担心。” “多谢公子,公子可真是菩萨心肠。”那老大娘感激的要给沈相宜下跪,被她按住了,“医者本份,不必如此。好好调理着,过两日就能回家了。” 老大娘抹着泪,哽咽道:“我那三个儿子与老头儿都没了,如今剩了我一个,我撑着这口气,总得给他们收了尸。当初若是去了南疫区,也不会这样……唉,都是命。” 朱明河站在营帐外,双拳紧握着,顾照野端了药过来,扫了眼站着的朱明河,他将药送进去就出来了,“怎么?不守着你的夏姑娘,来这儿体察民情来了?” “夏夏是无心之失……。”他喉头微动,如今的事情太多了,全部凑到了一起,他竟觉得人心可怕。 “无心之失……好个无心之失,瞧见了吗?南疫区一天死几个人的时候,东疫区在你那位好姑娘偷奸耍滑的医术下,一天死几百人,明河,你本是个心地仁厚的人,我不欲多说,但夏花茶,不是个好人,你清醒些。被女人蒙骗,岂非男人之耻。” 朱明河抹了一把脸,夜里的天空下起了细雨,打在脸上,透出些凉意,一如他如今的心,“阿照,纵然她有再多的不是,她也冒着生命危险 来了这里医病救人……。” “究竟是医病救人,还是为求个功名,你比我更清楚,你若再护着那个女人,你我往后,桥归桥路归路。”顾照野瞧着他真是恨铁不成钢,不知道是不是报应,官家的子嗣凋敝,独有的三个死了一个,还有两个,也都不 怎么正经! “阿照!你要为了她与我断了这么多年的交情?不过是个女人……。”顾照野盯着他,“不过是个女人。”
第630章 女孩子的阴阳怪气 他怔了怔,脸色愈发的难看,“夏夏不一样,她与我见过的女子都不一样……。” 顾照野拍了拍他的肩,“兄弟多年,叮嘱你一句,你若要护着她,就将人看好了,别放出来祸害人,这个女人的心可野得很,你未必能掌控得了。” 两人聊了几句,朱明河心里乱得厉害,雨越下越大了,顾照野瞧着那灰蒙蒙的天际微微拧眉,“如今水患情况如何了?殿下可去瞧过?” “这……。”他为了夏花茶的事,奔波忙碌,水患的事儿如今还没有传消息过来,他一时也疏忽了。 “河堤如今用沈璋的法子,已经稳固了,如今雨势也不如先前的大,眼看就要入秋了,南州如今秋季的水稻还没长出来,疫病与水灾过后,粮食就会紧缺。”他虽是个纨绔,可在那最腌臜的地方,却听尽了许多的仁义高雅之事,说来还真是嘲讽。 朱明河眸色微变,“你说的是,这些日子,是我忙晕了头了!我这就去河堤……。” “只怕有人比你更卖力。二殿下,你也该好生想一想,你我的出路究竟在哪里。”皇帝要削晋南王的蕃,就会借假着这疫病与水患的名义行事,那么下一个北安王府呢,无非是功高震主了,从兵权与战争入手。 “我?我的心思本也不在朝堂。”他从未想过,要受那些规矩的禁锢。 “有时候可由不得你,罢了,你自己好生想想吧。”顾照野望向那撑了把伞过来的人,目光忽的柔和了些。 “阿照。”他见顾照野朝着沈相宜走去,心里猛的一紧,小声问道:“若有一日,父皇要削北安王府的蕃,你当如何处之?”这是他父皇私底下同他透的底,是为了给他登基铺路的,可这样的路,要毁掉太多人,他做不到。 顾照野脚步微顿,侧头瞧着他,“二殿下希望臣怎么做?”那双眼睛,就像夜里沉伏着的狼,幽幽暗暗,带了三分寒意,惊得朱明河退了一步。 “若真有那一日……你我刀剑相向,别留情。”朱明河双拳紧握,他可以不做皇帝,却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北安王府战死在自己人的手里。 顾照野有些意外的瞧着他,“殿下放心。”臣,定不会手下留情。 那朱明河却叹了叹气,将话听岔了,“你还是这个样子,重情重义,北安王府是我朝北境的一把利刃,父皇绝不会轻易动他,我会全力保你们。” 顾照野只笑了笑,朝他无所谓的摆了摆手,“走了。”区区一个皇子,还没有那么大的本事,能去动摇一个暴君的决策。 朱明河抹了一把脸,转身走进了风雨里,他觉得自己如今身处一口井里,井的四周都是尖锐的刺,每一个人都想刺伤他,有人希望 他做太子与淳王一争高下,有人希望他能抛下心中所爱,却只有那个女人,是真真的在关心着他,让他心里踏实。 顾照野几步跑了过去,接过沈相宜手中的伞替她撑着,“都听见了?” 沈相宜学着他的语气道:“不过是个女人而已。” 顾照野以另一只手撑着伞,靠近沈相宜的那只在夜色下牵着她的手,见她挣扎了两下,轻笑道:“生气了?” “不过是个女人而已,我有什么可生气的?于顾小公子而言,可选的女人多如过江之鲫,何必在我这儿荒废时间?”沈相宜又挣扎了两下。 “果真是生气了。”他瞧着身侧的人,哭笑不得,“区区一个夏花茶便乱了二殿下的心智,女人着实是有些可怕,但你不同。”他紧握着那只挣扎的手,这手那样小,小得他轻轻一握就全握住了,就这样的沈相宜,可受不住他一拳,可偏偏他却恨不得将这人藏进心里最柔软的地方,生怕伤了她。 “有什么不同的,都不过是女人而已。”沈相宜阴阳怪气的别过脸,两道身形,一柔一刚,一高一低,在微弱的火把下拉出一条浅淡的影子来。 “你能乱我心,却也令我明白,我要走什么样的路。你与别人自然不同。若哪一日要我以命相博,我恨不能变成猫,给你九条命。”顾照野瞧着终于安份了些的手,暗自笑了笑,果真是个小丫头,一谈起情爱来,心思就浅。 “何必说这些,毕竟不过是个女人而已。”她哼了哼,瞧着营帐里轻微的咳嗽声,心里紧了紧,这东疫区的人比她南边的那一批要重很多,那一批三日后就能好了,这一批还得再熬上一段时日。 小少年大夫朝两人走来,见了沈相宜,恭敬的行了礼,“公子,今儿王爷说,营帐中的病人大好了些,差人加了伙食,二位公子一道去尝尝吧,是宋姑娘亲自下的厨呢,做得可好吃了。” 宋姑娘……宋木桃!沈相宜心猛的一跳,这段日子太忙了,将她给忘记了,她朝这少年大夫应和了一声,拉着顾照野匆匆去了用饭的营帐,营帐里头,宋木桃退去了小姐的骄矜,手正拿了铲子挥舞着,“快,再加把火,这个菜得大火才好吃。” 沈相宜近前才发现,那烧火烧得脸乌黑的是曹纪家,曹纪家见两人过来了,抹了一把脸,“快,快尝尝这丫头做的菜,别说还真不错。” “你不是在河堤治水,怎么跑这儿来了。我哥呢?”沈相宜压低了声音,四处看了看,没瞧见沈璋的身影。 “嗨,沈璋没事儿,他成天在忙着治水,哪儿有空来这儿,我听说这有个厨娘,做饭食不错,过来尝尝,回头给沈璋也打个包带些过去。他好着呢,你开的药一样不落的照着喝了,放心吧。”曹纪家将火烧得很旺,笑盈盈的,心情好得很。 宋木桃那小胳膊轮着那两小胳膊炒菜,见人都来了,拿了汗巾擦了擦,“你们忙你们的,我肯定也要做些事儿的,这吃得好了,恢复的也快些,快来,我做了新菜,本想给你送过去,没想到你就过来了,真有口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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