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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照野顿时黑了脸，“什么喜欢不喜欢的姑娘， 我这样一个纨绔，在天都哪里会有姑娘喜欢，你就别瞎掺和了。”沈相宜如今的心思不在他身上，强求也不会有结果的。 “那可未必，若是求了皇上开口，也不是不成，是不是那位沈家的小姐，我与你父兄也见过几面，倒是个标志的人，只是……她的身份未免太敏感了些，人是顶好的，你哥哥很少会夸人，夸沈家小姐，倒是头一回，你若是真喜欢，我与你父亲也替你想想法子。” 世子妃也是苦命的出身，可她是个积极乐观的性子，换个话来说，她是北境的幸运神，自带锦鲤之光的一个女人，加上她那真诚的社交手段，没几个人是不喜欢她的。 “我的婚事，我自有主张，你们就不要掺和了。”顾照野十分头疼。 世子妃见状叹了叹气，无精打彩的，“我还不是为了你们几个孩子好？你看看你哥哥，都要做爹的人了，你再瞧瞧你，满天都就没有一个姑娘瞧得上你的？唉，算了，沈家那姑娘我估摸着……你配不上他，我可听说，皇上很中意她，要将她嫁给皇子，不是太子，如今只怕是要嫁给三殿下也未可知。” 她故意说这样的话，瞧着儿子愈发黑的脸色，叹了叹气，“沈家姑娘也到了适嫁的年纪了，你若是不去求娶，天都可有的是人，到时候她嫁给别人了，你可别躲在被子里哭鼻子。” 顾照野捏着杯盏将凉了的茶一口闷了，心下烦燥不已，“我的事，我自有主张，你就别问了。” “我是想着，年后你若是去了北境，至少身旁有个体已的知心人照看……”世子瞪着这不成气的孩子。 顾照野站起身，瞧着世子妃沉声道：“母亲，我不是个孩子了，你也不必像往常那样护着我，我做自己的事，有自己的计划与打算，如今皇上只怕是想借了咱们的手削蕃，将来也好给他的儿子留一个太平盛世，但北安王与太宗皇帝在时一道打下的江山，如今镇守北境，亦是护国，这是一场持久战，咱们还是将精力放在这上头的好。”他搁了茶，转身走了出去。 外头的风雪扑得他满身都是，世子妃凝着他的背影，喃道：“一年不见，总觉得你这个弟弟似乎不一样了，也不知是在天都受了些什么样的苦。” 顾扶光温声笑道：“阿照是个明事理的，母亲不必担忧。”
第160章 养一个小马甲叫潇湘子 “我倒是不想担忧！可，可他什么时候能给我娶个儿媳回来！”世子妃急啊，她是又急又气啊。 顾扶光摩擦着手中的朱砂串子，眸光微凛，“皇上膝下还有位公主尚未及笄，不过想来也快了，听他的意思，似是要将公主指给阿照，只是阿照如今秉性纨绔，那公主也不愿意嫁，这桩事才耽搁下来了。” 若是哪一日顾照野有顶天立地的本事了，这门婚事终究是要成的。 “公主的性子……若是真与阿照在一起，只怕也不好过。”顾照野是她的孩子，性子如何她是知道的，在天都她也打听了不少公主的事儿，见了几回面，张狂骄奢，被皇帝宠坏了。 母子两面面相觑，多少有些愁，但眼下的局势对他们也不利，若是真的赐了婚，到时候也不好推脱。只得暂时搁在一旁。 “你说，阿照到底喜不喜欢沈家的那位小姐？我寻了他身旁的青至问了好几回了，也没个准确的答复，若是真喜欢，寻个法子将婚事成了也好。”那姑娘她是很喜欢的，模样好，性子也很得她的心，最要紧的是，能管得住家里头这只狼崽子啊。 “难说，各有各的缘份，母亲还是别太急了。”他如今若是要在天都呆一年，待妻子的状态稳当些，想将人接到自个的身边来照看着。 “道理我都明白，我只是希望阿照能娶个合他心意的人回来，夫妻两将来好好的过日子。”否则要这权势终究少了点意义。 “儿子也是这样想的。”阿照是他一手带大的，除开来天都的这几年，旁的时间都是与他在一处的。 两人喝了半宿的茶，直到世子过来寻人了，世子妃这才揉着发疼的头回去歇了。 天都临近新年，沈相宜这几日在府里头忙着药材的事儿，顾照野寻了几个战场上受伤的将士，领着她换了套男装去人家家里头看诊。 这日的天气不错，冬日里难得有艳阳高照的时候，给那左副将治了之后，副将觉得身上爽利了许多，于是宴请她喝酒，沈相宜推脱不过，只得坐了下来。 左副将喝不得，便以茶代酒，沈相宜的酒量好的有些莫名其妙，在桌上推杯换盏了好几轮也没倒，酒过半巡，左副将开始旁侧击，“不知公子府上在何处？家中可还有些什么人？” 沈相宜捏着杯盏，愣了愣，一位清秀温婉的姑娘拿了一壶酒过来，见的沈相宜，面色微赫，“阿爹，这是我新酿的酒，里头还有腊梅的香气呢，今日多谢公子了，一点薄酒，不成敬意。” 沈相宜闻着那浅淡的腊梅味儿，十分舒爽，不由狐疑道：“这是姑娘自己酿的？” “是，父亲常年在外征战，如今好容易才回来，身上又总是不见好，听说饮酒能驱寒气，所以就多酿了些。”她穿了套湖蓝色的长裙，一头墨发高高挽起，十分清丽，沈相宜很喜欢这样干净利落的姑娘，不由多看了一眼，“这酒香，入口口感醇厚，姑娘好手艺。” 左家姑娘嗔笑道：“若是公子喜欢，就常来，我阿兄前些年战死沙场，家里总是冷冷清清的，如今有你们陪我父亲，他心里头也高兴。” 左副将笑得别有深意，又问了一回，“不知公子家中可还有什么人？” “家中尚有高堂，只是在下随性惯了，来去自在。阁下的身体，今日施了针，并没什么大碍，膝盖疼是寒气入体所致，你只管照着今日的法子来，不出一个月就会大好。”这个是腿脚疼的毛病，没伤及筋，与顾扶光的伤处还是不一样。 “公子看小女如何？小女如今年有十七了，一直在家中尚未婚配，先前我出征在外，府内历来是由她在打理。今日若公子瞧得上，左某便将她许给公子。”左副将看着这沈相宜，那是越看越满意啊。一百个满意！！ 顾照野一口酒险些喷出来，“虽说这……这潇湘公子并无妻妾，但是却有一未婚妻，二人情比金坚。左副将，你这女儿不错，在天都也不怕寻不着好人家。” 姑娘的脸色微白，捏着手中的酒壶子，讪笑了笑，“我阿爹吃茶吃醉了，说的是胡话，公子别放在心上，公子喜欢这酒，我再去取些来，公子带回去慢饮。” 左姑娘垂眸出了大厅，去包酒去了。左副将叹了叹气，朝沈相宜诉苦，“我如今这个身体，年岁大了，也吃不消了，如今唯一放不下的就是这么个女儿了。”他儿子死在战场上，走之前也没留下个一儿半女的，有一个未婚妻，不想耽搁了人家姑娘，回来也就退了婚。 沈相宜其实已经诊治了好几家了，她从左副将府里头出来，心情有些低落，从军之后的将士回了家，身心受的伤远比战场上的还要大！ 顾照野见她情绪不佳，一时有些后悔，“我……是不是不该带你过来？” “战场上就是这样，舍小家， 保下了无数大家，他们是英勇的战士，只恨我双拳两手，救不了太多这样陷在苦痛里的人，今儿不是还有一个吗？一并看了吧。”她垂眸整了整手里的银针，灯盏下的银针泛着幽冷的光。 “连着看了好几天了，我挑的都是些身体备受痛苦的将士，还有一些略次些的，没带你去瞧，你是不知道，不过这三日的功夫，潇湘公子的声名可已经传得很远了，连那位夏神医的风头都要盖过去了。”顾照野垂眸笑着领着沈相宜去最后一家。 最后一家住的是破旧的小土屋，屋子外头有个姑娘正在浆洗，大冬天的，手上都生了冻疮了，她一见人来，擦了擦手，跑着过去开门，见顾照野带了位生得俊俏标志的公子过来，顿时面色微僵，“顾公子，我这……也没来得及收拾，你来怎么不提前知会一声。” “你爹呢？”顾照野犯不着她请，自顾自的走了进去，朝沈相宜解释道：“他与我哥一样，也是贯穿的伤，只是我哥是肩膀，他伤的是盆骨与大腿那儿，如今时常失禁，腿不能行，我这些年，私下里也给他寻了不少大夫了，中用的没几个，幸好有你在。” 沈相宜扫了眼齐整却破旧的院子，屋子里传来咳嗽声，嗓子如同树划在地面上一般，“囡囡，谁来了。”
第161章 战场老兵的痛 小姑娘约莫十岁的年纪，进了屋拿了布在凳子上擦了擦，“阿爹，是顾公子又来啦。” 里屋摸索了好一会儿，才朝外头唤道：“我如今动弹不得，难为公子还来瞧我，咳咳咳，如今天寒地冻的，公子早些回去吧，我这地儿腌臜得很，别脏了公子的鞋。” 小姑娘走到角落，将那沾了屎尿的被单与衣裳裹了裹，沈相宜一看顿时明白了，那贯穿的伤实在太严重了，如今这人躺在床上动不得，全靠着抚恤金度日，平日里照顾他的，也只有这个十岁不到干瘦的小姑娘在，她忽的有些心疼。 沈相宜抬步进了里屋，床上散发着一股味道，屋子里头没开窗，床上压着极厚实的被子，那被子在油灯下瞧着倒是干净，这小姑娘是很勤快的，擦洗收拾一样也没落下。 他见有人进来了，还是位少年郎，不由一惊，“公子，有贵客来，怎么也没知会一声。” 顾照野跟着进了屋，自顾自的倒了盏茶，茶水冰冷，他也不嫌弃就着喝了下去，“遇见个朋友，医术了得，请他一道过来替你瞧瞧。” 床上的人头发花白，脸上满是褶子，病痛将他折磨得生生老了十几岁，他将破烂却干净的衣裳扒在身上，艰难的挪着坐了起来，“我如今同个死人也没什么区别了，若不是放不下这孩子，早就随她娘去了，这贱命，不值当公子这样费心思。” 顾照野倒了盏茶给他，眼里泛着红，“战场无情，好些我顾家人的性命都是你救下来的，若非你中了这么一回，大将军的位置，定有你的一份。你就不要妄自菲薄了。” 他叹了叹气，苦笑了笑，“ 我如今是想通透 了，若再来一回，我甘愿缩在天都，做点小生意，与妻儿在一处。顾公子，你是要成大事的人，我这腌臜的地方，别不要再来了。” 顾照野朝身后的青至使了个眼色，青至退了出去，从马车上搬下来不少碳一类冬日里要用的东西。 “你别跟爷客气，这都是你应得的，爷从来不施舍。潇湘公子，劳你给他看看。”顾照野扯了他枯瘦的手递到沈相宜跟前，沈相宜也不嫌弃，在床边坐下就诊起了脉来。 这人心里放不下女儿，又没有多余的银钱给自己瞧病，所以心里很是矛盾，“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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