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是晚上,但夏天月光十分皎洁,几人跟着司野躲在一个隐密处,一抬眼就看到田里有几个人影晃来晃去,借着月光他们看的十分清楚,那几个人一人拿着一个袋子把里面的东西往地里撒。 若是在白天可能这样的举动十分正常,但这大半夜的,几人一身黑衣在地里鬼鬼祟祟,再加上前短时间饶州刚出了那档子事,很难让人不怀疑他们的动机。 几人对视一眼,其中一人用口型问司野,“大人,要动手吗?” 司野摇了摇头,随后双手掩唇,几声杜鹃鸟的叫从他嘴中发出,只见黑夜中突然窜出几道身影,一眨眼的功夫,田中的几人就倒了下去。 ...... 赵禝在大理寺中待了一个多月案子却还是没有半分进展,沈清安担心之余却又别无他法,只能祈求快点找到真凶。 自从听说赵穗儿搬回赵府之后,她日日往赵府跑,陪赵穗儿处理府中的事情,时不时的开解她一下,毕竟她心里清楚,赵穗儿对于赵禝的感情要重于她。 眼看着赵穗儿越来越消瘦,沈清安更愁了,若是赵禝出来她再倒下了可怎么办,正当忧心之时,门房突然进来,说门口有人自称是临沧村的人,要见夫人。 等赵穗儿和沈清安走到府门口,就看到正局促地站在门外的王庆和冯良二人。 似是没想到会在京城见到他们,赵穗儿愣了一瞬,这才赶紧上前迎他们进府。 带他们到正堂坐下后,赵穗儿看着风尘仆仆的两个人,开口问道:“王大哥,你们突然来京,可是店里出什么事了?” 王庆拿起书姚送过来的茶水猛灌了一杯,感觉冒烟的嗓子舒服了些之后才开口解释他们来的缘由: “店里很好,我们来此,是专门过来送东西的。” 说着他从怀里拿出一块透着墨印的白布起身递给赵穗儿。 赵穗儿和沈清安一起将白布展开,两人眼中皆是震惊。 这白布上,一个个人名密密麻麻地排列着,赵穗儿抬头看向王庆,有些不敢确信的开口: “这...这是延林县众人的请愿书?” 王庆摇了摇头,补充道:“不是延林县,而是整个中州的万民书,半前大理寺去店里询问,我们才知道赵兄弟出事了,本来也只是干着急,还是乔老出的主意,我们就赶紧想办法召集大家,将消息散播出去,这才将这万民书写成了。” 一旁的冯良有些骄傲道:“咱们村里好多人不识字,还是先写下来他们再照着写的呢。” “王大哥...”知道大家为了阿禝的事如此费心,赵穗儿心里一直绷着的那根线突然就松动了。 见她说着说着突然就哭了,王庆有些无措地伸了伸手,却在看到她盘起的发髻的那一刻猛地收了回去。 他有些焦急道:“可是这万民书没什么用处,若是没用,咱们再想办法就是了,你别哭啊!” 赵穗儿接过沈清安递过来的帕子把眼泪擦干,深呼了一口气才开口说话:“王大哥你别误会,我只是看到这万民书,突然就觉得,阿禝身后不止有我们,还有你们这些朋友以及村里的父老乡亲们,我突然就觉得没有那么害怕了,真的很谢谢你们。” 中午梅星沅从翰林院回来看到府中的两人,也是非常惊喜,在知道他们送来的万民书之后,更是激动,连午饭都没吃就拿着万民书去找他父亲商量对策。 因为王庆他们的到来,多日的紧张氛围被冲散了许多,几人一起吃了午饭,赵穗儿正要让人带他们去客房休息,王庆就带着冯良率先一步起身要告辞。 赵穗儿和沈清安赶紧留他们,“王大哥,阿良,你们为了阿禝一路奔波,我怎么能这样放你们离开呢,就在府上住下吧,说不定过段时间阿禝就没事了,到时候你们好好聚一聚。” 王庆摆手,“我和阿良是关了店过来的,这么长时间不开店,父老乡亲们需要种子肥料都买不到,我们还是得尽早赶回去。” “不行,再怎么样也要住上几天好好休息休息再走,热水我都已经给你们备好了,你们洗个澡再睡一觉,晚上我带你们出去逛逛。” 赵穗儿态度强硬,王庆他们也就不在推脱,跟着夏五一起往客房去了。 他们走后,赵穗儿高兴地拉着沈清安坐下,“没想到大家都在尽自己所能帮助阿禝,我们也要在后方好好撑住才是。” “嗯。”沈清安点了点头,语气中满是坚定,“赵禝肯定回没事的。” 梅府 梅浩看着中州百姓写的万民书也是震撼不已,他看完之后就将万民书细细地叠好放在书案上,随后才抬头看向自家儿子。 “这份万民书确实对衍之有很大影响,但要看在什么时候拿出来,现在并不是最好的时机,你去问一下那两位小哥,若是信得过我,就将这万民书先放在我这儿,待到合适的时机,我自会让他发挥出最大的作用。” 梅星沅自然是信得过自己的父亲的,但万民书毕竟是王庆和冯良辛辛苦苦收集送来的,他点头应道:“我回去问问他们。” 见他问完就要走,梅浩连忙拦住他,“你这一个多月都陪穗儿在赵府,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去见见你母亲,方才吃饭的时候还念叨你呢。” 梅星沅有些歉疚道:“这些日子忙于衍之的事没能多陪陪母亲,是孩儿之过,待衍之平安之后,孩儿定会日日陪父亲母亲一起用膳。” 看他离开的身影,梅浩轻声道:“哪有孩子能一直承欢于父母膝下的,雏鸟总要离巢,我们这些做父母的,只希望孩子们能平平安安的就好。” 说着他看向窗外的天,“也不知道这场风波何时能平啊!” 眼看赵禝的案子拖了近两个月都毫无进展,朝中孙尚书的党羽都快按捺不住了,尤其是苏乾。 看着坐在龙椅上的君王又一次出言袒护赵禝,气愤之下直接无事孙景山的眼神,上前大声道: “陛下,赵少卿的案子本就可以直接定罪,却因陛下的袒护而一拖再拖,如此不公,实在是寒了我们这群臣子之心呐!” 他这莽撞行径惹得孙景山眼皮直跳,他想着干脆就这样直接放手算了,可脑海中闪现出自家女儿因为苏乾而落泪的脸,孙景山长叹一声,最终还是迈出了步子。 “苏侍郎一时气愤口无遮拦,还望陛下恕罪,但老臣也觉得,陛下在赵少卿一案上,实在是优柔寡断了些,难道大理寺一直查不清这桩案子,赵少卿便一直不定罪了吗?” 他话音刚落,就从大殿门口传来一道清朗的声音,“孙尚书怕是要失望了,下官现在赶过来,便是要断此案。” 第97章 定罪 孙景山看着来人,牙都要咬碎了,“宋大人这话的意思,可是赵少卿的案子有结果了?” 宋高洁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一步步走到殿前行礼之后,才取出一个木匣子奉上。 曲内官连忙下去去了过来给陛下看,司野昨日就回来了,皇上自然知道这里面是什么,但他打开匣子看到里面的内容却还是有些震惊,抬头在看向宋高洁目光满是赞赏。 见陛下看了匣子中的东西,宋高洁才开始当着朝中大臣的面陈述自己调查的内容。 “陛下,臣派去饶州查探消息的人在刚到饶州的第一日,就在农户的田中发现几个奇怪的人,后经审讯那些人是受人指使要破坏农田以此陷害赵少卿。” 说着宋高洁看了一眼身旁的孙景山,见他明显有些愣了的神情,这才继续道: “而且此次去饶州,他们还发现,饶州根本没有急报所言的全部枯死无一幸免,而且他们特地询问了百姓,这两个月饶州一直十分平静,并没有发生什么奇怪的事,还有之前之前孙尚书提到的那位没有回来的侍卫殷文簧也找到了,他说自己有冤屈要伸,事关朝廷命官,现下正在大殿外候着,不知陛下是否要亲耳听一听他的冤屈?” 皇上看着殿中孙景山越来越佝偻的身躯,手指轻轻敲击着龙椅,随后朗声道: “既然事关朝中臣子,见一见也无妨,宣!” 曲内官立刻快步走向殿外,“宣—禁军侍卫殷文簧进殿面圣。” 正等在殿外的殷文簧听到自己被召见的那一刻,整个人猛地放松了下来,一副壮士赴死的模样跟着曲内官一起进了大殿。 进到殿内,他一眼那就看到了正站在御台下的孙尚书,见他正回头看自己,两人对视的瞬间,殷文簧从他眼中看到了杀意,他低下头没再看他。 待走到御台下行过礼之后,皇上开口问道:“听宋爱卿说你有冤屈要诉,趁今日众大臣都在,你且说说,大家也可一起帮你做个决断。” 殷文簧看了眼一旁的孙景山,咬了咬牙开口道: “卑职的冤屈和孙尚书还有赵少卿有关,今日卑职要状告孙景山孙尚书,用卑职的家人要挟卑职想办法将赵少卿制作肥料的方子拿到手并传递出去,在饶州,他还传信给卑职,让卑职一定要把一批从京城来的肥料混入其他肥料中,但卑职是亲眼看着赵少卿一路走来是如何为百姓的事夙兴夜寐,卑职不忍心,可碍于家人卑职还是做,但...” 他顿了顿,看着已经狠狠地瞪自己的孙景山,突然就觉得没那么可怕了,“但送到饶州的肥料卑职都悄悄藏了起来,卑职找人看过,正是卑职送去的房子,只是里面却多了一些东西,哪些东西若是撒到地里,庄稼就废了。” “这位殷侍卫你且慎言,老夫都不认识你,又怎会挟持你的家人以此来让你为老夫办事,你莫不是受人指使来诬陷老夫的吧。” “且不论这件事,那找人去饶州破坏农田的事情呢,难道还是我大理寺找人诬陷孙尚书不成?” 宋高洁的一番话又让孙景山静了一瞬,但他随即就辩驳道: “仅凭这几个不相干的人的话,就觉得老夫一个在朝中为大昭鞠躬尽瘁几十年的臣子,会用百姓生计来陷害一个刚入朝堂的小官?老夫图什么呢?” “孙尚书陷害赵少卿是图什么下官不清楚,但你利用官职欺压百姓,压榨百姓钱财,致使百姓流离失所食不果腹这件事,下官却是一清二楚的。” 说着,宋高洁从袖中拿出另一个木盒双手奉上,曲内官连忙下台接下。 待皇上看到盒中的内容,虽然早已知道这些年孙景山仗着自己在朝中的势力坏事做尽,甚至妄图控制朝廷,但没想到他竟然连百姓都不放过。 震怒之榆,他更加庆幸自己遇到赵禝这个契机,若不然又怎会引出这么多事。 当天,朝堂之上,孙景山孙尚书诬陷朝廷命官,贪污受贿谋害百姓之事被宋高洁一一揭发,铁证之下孙景山再无反驳的余地,被陛下判处死刑,秋后问斩,除他之外,牵连同党皆撤去官职贬为庶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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