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意料的,时萦刚将身体完全进入门内,大门就快速地关闭了,时萦有些被吓到,暗自吐槽自己又不会反悔,这么着急断人后路做什么。 和门外清早的安静截然不同,门内是一条热闹的短街,几家店铺呈现旅游胜地的古村古镇风貌,但简陋许多,也只有一层。 街上游走的商贩行人都穿着布衣短褐,男性的长发在头顶挽成发髻,乍一看好像穿越回了古代。 古怪的是,无论是这街上的人还是悬挂于店铺外的旌旗,都一动不动。 糖葫芦小贩的嘴微张着,好像正在叫卖时被突然暂停,屠户的刀举在半空中,没来得及落下去,杂耍的小孩仰着头微张着嘴,双手还维持着一抛一接的动作……整个场景仿佛凝滞,透露着深深的诡异。 时萦屏住呼吸,试探着,伸出右脚,往前走了一小步。 整条街好像被这一步激活,杂耍的小孩仍然仰着头,双手开始灵活的接抛球,屠户的刀“铛”地一声落在了案板上,糖葫芦小贩未说完的词也接了上来“……甜不要钱”。 时萦心下了然,自己动起来才算是游戏开始,之前这些NPC维持着那些高难度动作一定很辛苦吧,确实还挺有冲击感的,好评。 她向前走去,眼前只有这么一条路,不知道下一步是怎么走,先上街看看。 刚才离得远还不觉得有什么,现在走近了一看,时萦感觉自己SAN值狂掉,虽然心里知道这些人都是同事,不会伤害她,而且她现在只是在游玩项目里,不会受到伤害,她还是感觉刚平复下去的鸡皮疙瘩又一层一层地跟着汗毛往上冒。 原因无他,街上的物件一个个都太真实了,时萦拼命地告诉自己的大脑这都是假的,但大脑就是不信,指挥着肾上腺素不停地分泌,让时萦头皮发麻。 叫卖着甜不要钱的糖葫芦小贩,右手持着的草垛上扎满了糖葫芦,左手还拿着一根在向众人展示。 那根糖葫芦哪里是山楂做的,上面串着的一大颗一大颗的,浑浊不堪又被糖衣包裹,分明是一个个眼球。 其中有一个瞳孔还算清晰,透过糖衣正看着时萦,时萦抖了一下,连忙将眼神移开,不再和那个糖葫芦对视。 好巧不巧地看到了那一大堆扎在草垛上的糖葫芦,密密麻麻的眼球,有大有小,按由大到小的顺序从上到下的插在草垛上,时萦不知该夸这个小贩耐心十足还是秩序感惊人,她只看了一眼就赶紧把误入的目光挪开,挪开前余光又看到了那个草垛,扎着眼球们的草垛,好像不是常见的草黄色,而是黑色。 糖葫芦小贩注意到时萦目光看向了糖葫芦,将左手的那串摇了摇,笑问:“姑娘,要来一串吗,只要三文钱。” 时萦努力控制自己的目光不往糖葫芦上落,盯着对面小贩的发髻,摇头:“不要,没钱,吃不起。” 小贩收回手中糖葫芦,切了一声:“啧,穷酸样儿~” 时萦抽抽嘴角,看向街边店铺。 刚才声势浩大的独眼屠夫还在挥舞着大刀,“铛”、“铛”、“铛”……砍好的肉堆放在案板上,案板上面悬挂着分好的大块肉,有一条大腿连半个屁股的,有一条小腿连一只脚的,还有半片躯干的。 一颗人头被从后脑勾住挂起,微微旋转着,似乎在审视街上的人群。 案板前堆放着几个大盆,最大的盆里堆满了光秃秃的人头,睁着眼闭着眼的都有,眉毛和头发都被剃干净了,看起来怪异又恶心。 右边离时萦近的那个铁盆里全都是大大小小的断手,随意地堆叠在一起,和随便哪家肉铺摆放的猪蹄、鸡爪、鸭爪之类毫无区别。 旁边的盆时萦没有再看,实在是有些接受无能,而且不用看她也知道,无非就是猪杂牛杂之类的下水,只不过人的叫内脏罢了。 如果说糖葫芦那里是对精神的攻击,那肉铺就是对身体的攻击,时萦觉得自己再看下去会恶心到吐,出去后会被副本里的同事们嘲笑死,她果断往前走去。 路边杂耍的小孩她也不理,径直走过,时萦心里清楚,那玩的球无非就是眼球之类,重复了,没兴趣,等她出去要建议把这个设计改一下,眼球元素重复出现会让游客审美疲劳,降低被吓的效果。 成衣铺门口美艳的老板娘见时萦过来,亲热地上前挽住了她的胳膊。连请带强迫地将时萦带入了自己的店铺里。 店铺不大,三面墙里有两面都挂满了衣服,剩下一面一半是柜台,另一半是拉着帘子的,应该是试衣间。 时萦挣脱老板娘的桎梏,直截了当的说:“我没钱,买不起衣服。” 老板娘用扇子挡了一下笑着的嘴,娇声说:“买不买的都可以试试嘛,试试不要钱的。” 时萦将目光投向墙上挂着的衣服,看起来都很正常,粗布细布,简单复杂的款式都有。 老板娘见时萦打量墙上的衣服,笑道:“姑娘可是顶顶金贵的人儿,哪里能让那些俗物拉低身份。” 她伸手将时萦拉向店铺偏里面的位置,那里竟放着两只人偶,人偶身上穿着华美的衣裙,姿势僵硬的一坐一站,和现实里的模特有些像,但诡异很多。 “姑娘喜欢哪种款式,挑一个吧,不然凭姑娘身上穿的这身衣服,可进不去薛府。”老板娘摇着团扇幽幽说道。 “薛府?” “是啊,姑娘不是来参加今晚薛家独子的婚礼吗,时间可不早了,姑娘快换了衣服吧,穿着身上这套奇装异服可不行。”老板娘又催促着。 时萦没有回应,她想起进来时千与说的“永结同心”,可能就是这老板娘说的薛府的婚礼。 听老板娘的意思这里换衣服是硬性条件,不换就不能继续主线,但这两套衣服怎么想怎么不对劲,怎么看怎么有问题,她别说把衣服穿上身,摸都不想摸一下,她该怎么办?
第二十九章 薛府 时萦努力忽略那两个长相怪异的人偶,试图观察老板娘推荐的两身衣服。 两套衣服样式没有区别,一样的漂亮,只是颜色不一样。一身藕荷色,就是浅紫偏暗,另一身瞧着是浅的卡其色,老板娘说这颜色叫珍珠灰。 时萦思索了一番,问老板娘:“我真的没钱,你确定要让我挑吗?” 老板娘并不直接回答,只笑着让她试试。 如果是在现实世界,她试试也就试试了,喜欢了全买也不是不可以。但现在是什么情况,副本里的副本,游戏里的游戏,虽然她最后的结果肯定是安全的,但她过程中吃的苦受的罪可没人负责。 时萦沉吟片刻,假意要试穿藕荷色那身,让老板娘去把衣服取下来给她,老板娘俯身取衣服的时候,时萦就近从墙上随便扯下一件粗布外衣,披在了自己身上。 老板娘发现不对后脸都要气得变形了。 她本意是让时萦从两件有问题的衣服里随便选一件,那人皮制成的衣服只要接触了人气,会将人箍住,随着时间的推移会越绑越紧,逼着穿上这衣服的人尽快通关游戏,否则会“死”在游戏里。 平时的八人小队会有两个队长,由队长竞争挑选或者指定队员其中一人来穿这身衣服,其余人穿墙上的普通衣服,衣服选定后不可更改。 这条规则老板娘不会直接说明,她喜欢让有些以为有特权的游客互相争抢这衣服的所属权,想象他们后来聪明反被聪明误时后悔不迭的样子,也让有些发现不对劲的游客进店没多久就转投普通衣服的怀抱。 时萦看来是后者。 老板娘本来以为自己能唬住这看着没什么心眼的小姑娘,更别说她前面被屠户和小贩进行了精神打击,应该是很好糊弄的。 她还想着等结束了打趣这新来的同事两句,没想到对方破局了。 老板娘经历了一系列复杂的心理斗争,最终只能无力地挥了挥手:“你走吧。” 时萦将新拿的外衣穿好,看老板娘的样子自己应该是过了这关了,点点头走出成衣店的大门。 对面酒楼门口招呼客人的小二见时萦出来,放大了自己吆喝的声音,还目不转睛的盯着时萦,生怕她听不见自己的叫喊声:“今日新菜出锅咯,走过路过不要错过!火爆双脆、夫妻肺片、吸猴脑、猪背肉,您想吃的我们都有,客官,进来尝尝?” 时萦本就所剩不多的精神值又掉了一大截,她连忙摇头,说:“我去薛府参加婚宴,等会有饭吃,就先不进去了。” 小二失望地哦了一声,也没心思喊客了,转身进了酒楼。 紧了紧身上的外衣,时萦觉得有点冷,不是身体上的冷,而是心理上的。 刚才那个小二报出的菜名,前两个听着还算正常,是常见的川菜,但不能细想,谁知道那火爆双脆里的双脆是不是猪和鸡的,这边屠夫根本他娘的不杀猪啊,还有那夫妻肺片,说不定真的是字面意思。 后两个菜名让时萦想起了很多年前听说过的两种吃法。吸猴脑看字面意思就知道有多残忍,将小猴子的毛发剃掉,用滚烫的开水从上往下浇灌,等到猴子受不了就用锤子将脑子敲开,生食其脑。 猪背肉看着是肉的部位,其实不然。制作时先用木棍敲打猪的后背,让猪乱喊乱叫,直到猪后背的肉绷紧了,再用刀把那块肉直接生割下来,一盘肉要杀四五十头猪。 这两个吃法光看本意就让人毛骨悚然了,更别说这种地方的食材大概率都不是原本的动物。 短街的尽头是一堵墙,时萦走过正在打铁的铁匠铺和无人经营的杂货铺,来到了墙下。 正在考虑是向左走还是向右走,就听到右手边传来了唢呐的声响。 很好,不用纠结了,时萦向右走去。 略走十几步,前方府邸大门上匾额写着薛府,看来这里就是她今天要参与的婚宴所在地,也是游戏主题剧情发生的地点了。 永结同心,时萦品了品,很美好的祝愿,但放在游戏里总感觉不太吉祥。 乐器声响了一会便停下了,时萦站在门外时既听不到刚才走过的短街的声音,也听不到薛府内一点声响。 安静的好像她刚进入鬼屋一切都没有启动的时候。 时萦的心突突地跳,她感觉好像整个世界都只剩她自己的心跳声了。 她还是抬脚踏入了薛府,不管自己有多怕,剧情总要推进,她总不能一直站在门外听自己的心跳声。 时萦还有心思猜测其他同事们的想法,他们是会觉得自己怂还是会觉得自己停在那一会是在摸鱼拖延时间。 进入薛府后,喧嚣的声音并没有回归,连正常的风吹草动、鸟鸣声、走路声都没有,一切安静的如同不存在一样。 但那院子里走动的仆妇、正在搬东西的小厮和站在一旁监工的管家,分明是一副正常干活的神情,偏偏就没发出任何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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