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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警卫员检查完东西，白兮凝熟门熟路来到老爷子的办公室，敲了敲门, 笑盈盈道, “领导, 我可以进来吗？” “进。”里面传来老爷子威严平淡的声音。 白兮凝这才推开门，她先是介绍了一下, “领导, 这是我对象，他叫褚宸修。” 老爷子眉梢微挑, 朝褚宸修看去。 褚宸修目光不躲不闪，还跟他打了个招呼。 老爷子观察片刻，见褚宸修目光清正，不像那狗苟蝇营之徒, 便收回视线。 “您之前不是给了我们很多票和钱, 我们这次的棉服有多的，虽然比不上您给的那些，也是一份心意。”白兮凝没注意两人的眉眼官司, 笑盈盈道，“这个包里面装的是药，功效和用量我都写好了贴在上面，内服加外用, 您的腿很快就会好起来, 就是这几天最好静养, 减少走动, 以免造成二次伤害。” 老爷子先是一愣, 随即皱眉，“药可以留下，我给钱，其他东西带回去。” “这天这么冷，您穿得这么单薄，肯定会生病。”白兮凝摆了摆手，“至于钱和票，上次您已经给了很多，不用再给了。” 老爷子不悦，还要说些什么。 白兮凝不等他开口，把东西往椅子上一放，拉着褚宸修就往外走，“领导您忙吧，我跟阿修先走了。” 出去后，她还体贴地把门关上了。 警卫员看到他们空着手出来，很是惊讶，“领导竟然肯收你们的东西？” 以前有人来送礼，不管话说得多好听，都被大领导毫不留情地轰出来，白兮凝他们竟然成功了？ “咳，领导没收，我把东西丢那儿直接跑了。”白兮凝回头看了一眼，见老爷子没追出来，才笑道，“我上次走的时候领导不是给了很多钱和票当医药费，我那些药大多都是山上采得，不值什么钱，顶多费点功夫，这样也算是两清了。” “原来是这样。”警卫员点点头。 “对了，大哥，领导这几天腿脚不方便，雪天路滑，你们能不能安排人接送他？”白兮凝提议道，“其实最好还是弄个轮椅，这样也方便些。” “可是领导那脾气——”警卫员有些为难。 白兮凝想到老爷子那硬邦邦的态度，也不好强人所难，“没事，我就是提个建议，领导要是觉得不方便，就算了。” 警卫员这才松了一口气。 毕竟拒绝这样一个善良又漂亮的小姑娘，总觉得良心有些痛。 “阿修，你会不会觉得我多管闲事啊？”回去的路上，白兮凝有些闷闷不乐的。 “不会。”褚宸修摇头。 “真的？”白兮凝眼中又有了光。 “这个领导人挺好的，是做事实的那种，有他坐镇，伯父伯母的日子能好过很多。”褚宸修点头，“他要是倒下，也不知道下个上任的品行如何，还是他在会好些。” 白兮凝只是遵从内心的想法，想做就做了，被褚宸修这么一说，越发觉得应该对大领导多上点心，“那在他腿好之前，我每天护送他出行怎么样？” “不怎么样。”褚宸修无奈。 “可是警卫员又不敢，其他人都怕他，万一有什么好歹，怎么办？”白兮凝小声嘟囔。 “你连这些都想到了，怎么不记得自己还有个对象？”褚宸修轻轻捏了捏她的脸。 白兮凝眼睛顿时亮了，“阿修你愿意帮忙？” “不然呢，让你一个小姑娘成天跑前跑后，自己坐在家里睡大觉，这是对象会做的事？”褚宸修调侃道。 白兮凝抱住他的胳膊，撒娇道，“我就知道阿修对我最好了！” 听到这熟悉的台词，褚宸修哑然失笑。 不过从这天开始，他真的雷打不动，护送老爷子上下班，甚至还弄来两个自行车车轮跟椅子改造成轮椅，直接拿走老爷子的拐杖，推着他往办公楼去。 老爷子对他不像对白兮凝那般平和，有时候逼急了甚至会骂人。 褚宸修却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等老爷子骂累了，该怎么做还是怎么做。 两人之间的氛围一直是剑拔弩张的状态，直到有次褚宸修照常到门口等人，老爷子却没有出来，他敲了敲门，里面没应答，问了左邻右舍，都说没听到动静，没法子，只能将门踹开。 老爷子那时已经烧得人事不省，褚宸修直接背起人就往白兮凝那里去。 得亏救治及时，才没有造成严重后果。 白兮凝破天荒冷了脸，虽然没有发脾气，明眼人都能瞧出她不高兴了。 老爷子还以为经此一事，白兮凝再不会管他这个糟老头子的死活，谁成想到了晚上，褚宸修拎着保温桶过来，里面装着白兮凝亲自做的药膳。 之后老爷子虽然坚持给钱给票，好歹不会再拒绝白兮凝跟褚宸修的示好，甚至大年三十晚上还应邀来吃了顿团年饭。 时间一晃而过，转眼间就到了开春，白兮凝跟褚宸修也该回庆丰村了。 离开前，农场的大家伙也满脸不舍，老爷子依旧板着一张脸，说话也硬邦邦的，“你放心，有我在一天，只要你爸妈不搞什么幺蛾子，绝对好好的，不叫你这几个月在我身上白花心思。” 白兮凝是真的服了这个刀子嘴豆腐心还一点便宜都不肯占的倔老头，“是是是，不过领导你也要保重身体，少熬夜，按时吃饭，心里不舒坦别憋着，实在不行找个空旷的地方发泄一下，免得再积郁成疾，是药三分毒，吃多了总归不好。” “行了行了，你这小姑娘年纪轻轻的，怎么话这么多。”老爷子不耐烦地摆了摆手，“赶紧走，别赶不上火车。” “那领导，我们走啦？”白兮凝眉眼弯弯。 “我姓徐。”老爷子说完这句，略有些不自在。 “啊？”白兮凝愣住，她眨了眨眼，试探性喊道，“徐领导？” 老爷子：“......” 褚宸修忍俊不禁，扭过头去，肩膀耸了耸，不过看了一眼天色，确实不早了，他们到镇上还要还车，再跟李卫军聊几句，便牵起白兮凝的手，“徐爷爷，我们先走了，下次来农场的时候再来拜访您。” 老爷子哼了一声，这才满意。 白兮凝后知后觉反应过来，“领导是这个意思？” 她还奇怪呢，怎么好端端的突然说起姓氏。 褚宸修嘴角轻翘。 也是白兮凝没存什么攀附的心思，换做旁人，怕是立刻能顺着杆子往上爬。 伴随着火车的哐哐声，白兮凝和褚宸修回到了庆丰村。 他们按部就班生活着，只是往农场寄东西时，会多给徐老爷子一份。 又到一年秋年，恢复高考的通知正式下来，整个知青院都沸腾了。 陈海蓉和林莉莉满脸兴奋跑来找白兮凝，“兮凝，你收到通知了吗，今年打不打算参加高考？” 话音刚落，看到旁边的褚宸修，她们突然想到什么，顿时有些不自在。 白兮凝笑道，“我肯定参加啊，既然有机会回城，总不能一直呆在乡下吧。” “那褚宸修呢，他怎么办？”陈海蓉跟林莉莉虽然对褚宸修印象不错，可她们毕竟是白兮凝的朋友，自然会为白兮凝考虑得更多一点。 要是褚宸修不在，还能私底下商量，这会儿说都说了，索性硬着头皮把话说开。 褚宸修有什么不满，她们还能护着白兮凝，大不了将人弄回知青院，总不能扔了雷就跑，叫白兮凝承担后果。 这些年也有不少女知青和男知青跟村里人结婚，好几个甚至孩子都有了。 可就像白兮凝说的，要是能离开，谁愿意一直呆在乡下？ 也不知道他们会怎么闹腾。 “阿修肯定跟我一起考大学啊，总不能我去读大学，他继续在村里窝着吧？”白兮凝笑盈盈道。 陈海蓉跟林莉莉齐齐沉默了，然后用怀疑的目光去看褚宸修。 他们可是听村里人说过，褚宸修初中都没读完就辍学了，就这样，还想考大学？ 大学要是那么好考就真的好了。 “对了，你们也知道阿修跟他爸妈那边的关系都不好，要是让他们知道，保不齐会干什么缺德事，成绩出来前先不要声张。”白兮凝认真叮嘱道。 尽管陈海蓉和林莉莉压根不信褚宸修能考上大学，可白兮凝都这样说了，她们也不好打击白兮凝的信心，还是点了点头，“行。” “课本的话，你们有门路吗？”白兮凝问道。 “我想着等下回去给家里写封信，让他们帮忙找一下高中的课本。”林莉莉说完，又忍不住皱眉，“要是再往前几天，说不定还能弄到，现在城里估计已经抢疯了，也不知道行不行。” “早知道能恢复高考，我就该好好留着，不该嫌占地方给卖了。”林莉莉懊悔不已。 “我的应该在家里，就是不知道有没有给弟弟妹妹用，他们正好在读高中，实在不行就让他们寄一些做过的试卷什么的过来，咱们一起复习。”陈海蓉道。 白兮凝倒是有两套课本，可她不能说，装模作样想了一会儿，对二人道，“课本的话我有门路，不过需要一些时间。” “等我弄到了，咱们一起复习吧。” 高考可不是小事，陈海蓉知道轻重，没有推辞，爽朗道，“也行，你这边地方宽敞，也安静，只要你不嫌我们烦就成。” “怎么会，我们几个在一起也能相互监督，查漏补缺，更有成效。”白兮凝笑道。 陈海蓉和林莉莉再三道谢，才迈着轻快的步伐回了知青院。 虽然白兮凝说她有门路，她们也不好意思舔着脸真叫白兮凝一个人忙前忙后，还是写了信寄给家里，让他们帮忙。 村长心善，知道知青们要高考，如今是要紧关头，让他们忙完地里的活儿就会去复习。 一时间，知青们干劲十足，哪怕累得不行，想到做完就能回去看书，咬紧牙关，又有了力气。 在这样的情况下，1997年的冬天悄然来临，无数考生怀着热切的心情步入考场。 考完出来，有人面带笑容，有人满脸沮丧，不过心里的大石头总算放下去了。 白兮凝原想着去农场过年，结果收到消息，说白父和白母以及很多人都平反了，不仅退还祖产，还给了赔偿，并且重新安排了工作，想接她跟褚宸修回家住。 正好白兮凝考完试也满了十八周岁，便顺势领了结婚证，这样就能名正言顺跟褚宸修在一起，不用担心什么流言蜚语。 他们回家收拾好东西，第二天特意起了个大早去村长家，让他帮忙散喜糖，便离开了庆丰村。 对于他们的做法，有人理解，也有人不满。 不满的自然是褚家那些人和周淑玉之流的，他们占不到便宜，便阴暗地盼着褚宸修跟白兮凝感情破裂，灰溜溜回到庆丰村继续当庄稼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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