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然记得这段时间因为孟黎在邻市集训,要下学期才会回来,于是平时在学校吃饭她都去找江越一起吃。 这天下午两人吃饭的时候,刚因为云然把雨伞给了陈洲,自己淋雨跑回教室这件事不欢而散。 江越呛她还真是乐于助人,舍己为人,总之要多阴阳有多阴阳。 她本来就心疼自己刚买的新伞,想当做没听见系统的提示,结果这无良系统隔个几分钟就重复一遍,闹的她脑仁疼。 又被江越嘲讽一通,她脾气上来,也不想搭理他,随便扒拉两口就端着盘子走了。 云然慢悠悠挪到教学楼出口的过道,外面还在淅淅沥沥的下着小雨,短时间内没有打算停的趋势。 女孩靠着告示牌,眼睛时不时往楼梯口上面看看,江越应该没那么早走吧。 果然,没过几分钟,江越穿着黑色加绒卫衣从楼梯拐角出现,皮肤被衬的更加冷白,手里还拿着把透明长柄雨伞。 看见她站在底下,男生脚步顿了顿,然后偏移开视线,只当没看见,作势就要从女孩身边路过。 云然见他这副冷淡的样子,也不恼,就目送他路过,心里乐呵的看着男生站在门口台阶缓缓撑开伞。 她自己脚底没挪地方,没动,也不出声。 没一会,已经迈进雨幕里面的男生,沉着脸又大步走回来,路面上的积水被溅的四处飞散, “走不走?” 少年江越语气淬着冷意,有些不耐:“还是你要等别人?” 也不知怎么了,现在云然越看他这副样子越觉得可爱。 她走近,勾了勾唇道:“我还以为某人不打算理我了,正在自我反思。” 江越气笑了,咬了咬牙道:“那你还挺良心,又大方又善解人意。” 男生没搭理她语气里的揶揄,径直伸出手:“书给我,还有书包” “噢。” 云然先把自己的帆布包递过去,他顺手背在了自己胸前,前后各背着一个书包,看着有些不符合他气场的滑稽。 “书我自己拿吧,不然我来撑伞?” 外面雨水不大,但是很细密,被风吹的斜着飘到两人腿上,校服裤子都湿了小半。 伞面不算小,撑两个人还有剩余,但是云然注意到男生拿着伞柄的手还是往自己这边倾斜了点。 她抬手扶住伞的边缘,往江越那边歪了歪,结果被男生空着的那只手拉了回来。 惯性的作用她撞到男生的肩膀,两人距离骤然变近。 江越侧头淡淡道:“别乱动,雨都飘进来了。” “哦,”她抱着书,往伞里面走了点。 云然盯着旁边这人被雨水打湿还无动于衷的酷脸,犹豫了两秒,“江越,你伞拿歪了。” 斜风细雨的时候,伞面要朝着细雨相反的方向撑,不然基本等于没撑。 她倒是没淋到,但是旁边这人估计半边衣服都湿了,卫衣的颜色都要暗一些。 男生淡定的脸色僵了僵,又换了个方向,这下两人都没怎么淋到了,就这样一路和平走回福利院。 — 刚走到福利院门口,一个看着只有五六岁的小男孩闻声就急忙忙跑出来。 男孩叫赵小松,是云然的忠实粉丝,经常扬言长大之后要把云姐姐娶回家,每次刚说完就被江越一个爆棰。 赵小松手里还拿着个糖葫芦,小脸被冻得红扑扑的:“然然!你终于回来了,糖葫芦都要化了。” 江越合上伞,懒懒的站在旁边,闻言掀了掀眼皮,抬起伞轻拍了下男孩的小腿, “说了多少次,叫姐姐,然然是你喊的吗?” 小男孩撇了撇嘴,躲到云然身后:“我怎么不能这么喊,不然江越哥哥你喊吗?” 江越偏过头,眼睛盯着前面:“我喊也得人家乐意听才行。” 云然沉默半秒,不假思索道:“喊呗,反正你也就比我大十几天,正好让我体验一下姐姐的感觉。” 她刻意又接了一句,声音比平时更显清甜: “是吧,江越哥哥。” 半晌,男生转过头来,目光灼灼的盯着她,沉吟不语, 最后薄唇轻启:“你想的还挺美。” 说完就径直往堂屋里面走,脚步看着比平时快了不少。 赵小松这才松开云然的衣角,有些疑惑的看着男生的背影, “江越哥哥是不是顺拐了呀?” 云然蹲下来捏了捏他的肉脸,轻笑道:“你还知道顺拐呀,这几天语文学的不错嘛。” 她牵着男孩回到福利院的小宿舍:“糖葫芦自己留着吃吧,吃完记得刷牙,小心蛀牙。” —— 晚饭后,云然坐在书桌面前发愁,怎么会有人刚穿回来第二天,就要期末考试啊。 这种在都市丽人和苦命高三牲之间来回切换的感觉,真的很刺激。 只希望系统有点良心,之后别把她直接送回高考当天就行,那她真就两眼一抹黑了。 “咚咚咚——” 房间门被敲响,云卿山的声音从外面传来:“然然,你要的东西我给你买回来了。” 什么东西?她怎么没印象了。 女孩对着门口回应道:“进来吧爸爸。” 自打云然升初中以后,云卿山觉得她也不是小姑娘了,每次进女儿房间之前都会先敲门,得到允许才会进去。 男人此时也才不到五十,骨相优越抗老,儒雅斯文,五官和年轻的时候相差不大,在外面说才三十多也不觉得违和。 云卿山左手端着一杯热牛奶,右手拿着一套汉服进来。 他走到女孩书桌旁边把牛奶放下,提醒道:“睡觉前半小时记得要喝,别偷偷吃宵夜啊。” 老毛病又被戳中,云然低头应了声知道了。 又看到她爹手里拿着的青蓝色襦裙,这个年代新式汉服还没有未来那么普及,这是云卿山找自己的一个研究传统服饰的老同学专门定做的。 云然盯着衣服愣了三秒,乍一下想起来了,梁山伯与祝英台。 不久前班里为了筹备期末考之后的文化节,出了一个舞台剧的表演,演的就是梁祝。 当时云然本来只打算演个路人甲,然后系统又抖机灵,说男主肯定是演梁山伯的,让她努力争取演祝英台。 说不定可以投机取巧,在对戏的时候,好感度肯定会蹭蹭涨。 于是她硬着头皮参加了班里的选角,谁知道主角班主任早就内定了,本来他想江越演梁山伯,但是人家一口回绝,说自己不合适,就选了陈洲。 祝英台当然是林柔柔来演了,最后也不知道老班是不是那天青光眼犯了,站在讲台上面推了推眼镜说:“欸,这个,既然没有男生想演马文才的话。” 但是云然直感觉不太妙,站着的腿正坐下来,就听到她们老班在喝了口茶水,又扶了扶眼镜之后,缓缓说道, “那个,云然,我觉得你就很不错,老师一直觉得你勇气可嘉,为了不白白浪费你这份勇气——” 她当时已经有些绝望,面如死灰,别说了老师,别说了。 老班放下保温杯,清清嗓子道:“就你来演马文才吧,偶尔反串一下,也会有些意想不到的效果。” 没给她反驳的机会,班主任一锤定音,“好了,那就这样决定了,后面排练你们自己安排好时间,我很期待你们的演出。” 当时就是平时不苟言笑的周清清,都坐在旁边努力憋着,肩膀一抖一抖的。 那些天也是因为要排练,本来她想让江越不用等她,但是男生说自己反正也要写作业,就留在教室自习,等她排练结束一起回去。 云然默默叹了口气:“爸爸,我演的的是个男生,还是个大反派,穿这个裙子不太合适吧。” 云卿山也愣了,“你不是演祝英台吗?” “大差不差,我演马文才。” …….. 老父亲罕见的有些尴尬,是他没注意听女儿说的话,只听到是演梁祝,就兴致勃勃的去找老友定制了一套刺绣汉服。 云卿山:“没事,这套你就留着拍拍照,我明天再去帮你买套男生的衣服。” 云然笑了笑道:“我考完自己去就好啦,不着急。” “那也行,钱不够跟爸爸说。” 走到门口,云卿山像是又想到了什么,回头说:“然然,到时候让江越陪你去吧,这孩子最近感觉心事有点重,你正好带他去散散心。”
第27章 云卿山走了之后, 云然瘫在电脑椅靠背上面,脚底轻点着地面转动椅子,仰头盯着天花板思考。 她记得江越的奶奶应该是放寒假之后那段时间去世的, 难道江越现在已经开始去照顾他奶奶了吗? 可是白天他上学,晚上两人又是一起回来了,也没见他有事离开。 女孩老成的叹了口气, 先观察观察吧, 这次应该没那么快被送回去。 —— 后面两天, 云然吊着一口气考完堪称三中建校以地狱级难度的期末考试, 考完像是半条命都留在考场里面了。 她真的想仰天长啸,系统我恨你! 学校门口今天异常拥挤, 多的是电动车和三轮车堆积在人行道旁边揽客。 天气寒冷,路面上积雪还没消散,很多学生考完都喜欢坐三轮车去附近的商场吃东西,尤其今天刚刚放假, 更是撒了欢似的跑出去。 照理说应该不缺生意,可是云然刚跨出校门,五米开外的一个穿着绿色军大衣的大叔雷达动了, 热情的冲她招手:“小姑娘!五块走不走, 五块走不走。” 阿叔挠了挠鼻子,朝她走过来:“这附近叔都熟, 去哪都只收你五块,都不赚你钱的,划算吧!” 云然短时间失语,这附近总共就两个商场, 最远步行不超过二十分钟,这个物价还算赔本生意? 不远处枯了叶子的老树下面, 江越松松垮垮的靠着粗壮的树干站着,利落干净的黑色寸头还是很惹眼,周围三三两两结伴的女生,路过的时候窃窃私语,时不时回头看一眼。 “欸,这个是不是你们说的那个高三级草啊?” “不是,那个叫陈洲,我之前见过,但我怎么觉得这个更帅一点,你摸摸,我心是不是动了。” 同伴女生笑骂道:“你有病啊?” “人家叫江越,听说有女朋友了,就上次集体彩排的时候演马文才的那个女生。” “啊我看了,那个女生演的好帅呀,我都要爱上反派了。” 话题的主人公此刻手里正随意拿着本英语随身单词本在看,抬头瞥了不远处被半路拦住的女孩一眼,似笑非笑的,又缓缓低下头。 另外一个主人公,“反派”云然像是看到救星一样,闪烁的眼睛喊:“江越!” 喊完也没管那人抬没抬头,转头马上接道:“呀,叔真的不巧,我朋友来了,我先走了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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