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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慢慢开始语无伦次起来，这似乎是她为数不多清醒的时候，她想把自己想说的说出来。 厨房油烟机的轰隆声还在继续，怕云然被呛到江越把厨房门也关了，他在里面听不见外面的声音。 云然垂头静静坐着，双手握拳搭在膝盖上面，听的越多手就不自觉的越收越紧。 凭什么，江越什么都没做就被放弃，你明明可以不回来，但等到你想心里舒服些，得到宽慰，又要他因为所谓的血缘原谅你。 半晌，她缓缓道：“抱歉，我不会和他说这些，也不会劝他原谅你。” 老人似是没想到女孩会拒绝的这么干脆，瞪着眼睛：“你——” 女孩冷着声音：“江越现在能够照顾你已经算是仁至义尽，别再为了你那点自私的念头，去拿亲情压着他了。” 电视剧里小三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在客厅回响，夹杂着男二的劝慰，女主的无措的道歉。 戏如人生，人生如戏，到底是电视剧演的更荒谬，还是她身边的人更加荒谬，云然一时也有些恍惚。 老太太随手抓了把瓜子，直接抬手往云然这里扔了过来，“你知道什么！我把你养这么大，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 “本来以为和你出了国能过点好日子，结果你个没良心的就是这么对我的！” 云然反应很快，随手拿了个抱枕挡住这阵瓜子雨。 这是又把自己当成她女儿了。 这时厨房的轰隆声停了下来，江越端着一碗雪菜肉丝面走出来，见老太太背对着他坐在云然旁边，眸底骤然冷了下来。
第31章 男生把面放到餐桌上面, 快步走到女孩面前：“她犯病了？” 云然：“没有，刚才跟我看电视剧来着，还挺清醒的。” 江越目光落到沙发上面散落的瓜子, 一下就猜到刚才发生了什么。 他凑近了些盯着女孩的眼角观察，沉着声音：“没碰到眼睛吧。” 自知也瞒不过他，云然垂眸：“没。” 这边老人颤颤巍巍从沙发上起身, 眼神已经变回了浑浊的状态, 站在原地有些茫然, 似是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来的这里。 她嘟嘟囔囔的又回了自己房间, 路上还在空气中胡乱挥手，“吵死了, 哪里来的乱七八糟得东西。” 云然见江越情绪不太好，扯了扯他的衣角轻声道：“吃饭吧。” 男生收回了视线，“嗯” 餐桌上面的雪菜肉丝面被他用新的瓷碗盛着，卖相也很好看, 让人看着胃口大开。 云然见只有一份，抬眸问：“你不吃吗？” 江越坐在她对面：“没什么胃口，你吃吧。” 闻言她放下筷子, 平静提问：“你中午也没吃吧。” 江越毫不慌张：“吃了。” 云然手肘撑桌前倾：“吃的什么？” “食堂” “食堂吃的什么？” “面” “什么面？” ………. 江越叹气：“你吃不吃, 再不吃面就坨了。” 云然扬起眉毛：“一个人吃没意思。” 两人就这么一问一答，最后还是江越败下阵来, 语气无奈：“我确实没什么胃口。” 都说小说男主十个有八个都有胃病，她跟江越住一块的这段时间倒是觉得这人作息规律，相当养生，一日三餐顿顿不落, 怎么现在年纪轻轻的倒还不规律起来了。 云然直接去厨房找了个小碗出来：“咱俩对半分吧，你这一大碗我也吃不完, 别浪费了。” 说罢她就动手开始拿筷子捞面，径直推到男生面前，动作不容拒绝。 此刻两人的角色像是和平时对调过来一样，从前云然挑食挑的紧，云卿山看着斯文温和但也是个严父，在不好的生活习惯上从不惯着她。 从小就教育云然不准浪费粮食，不准挑来挑去只吃自己喜欢的东西，要注意荤素搭配。 云然谨遵老父亲的教诲，但是只做到了前面那句话，至于挑食这个问题，反正只要是江越做的饭基本她都爱吃。 至于平时两人在外面下馆子或者吃食堂，胡萝卜炒肉她只想吃肉，胡萝卜就交给江越搞定，番茄炒蛋她只吃番茄，鸡蛋也都到了江越嘴里。 高一刚开始的时候，孟黎还会和他们一起吃饭，从最开始看到平时在班里几天蹦不出两句话的冷漠学霸对自己姐们如此纵容的惊讶，到有些麻木，再到最后她已经可以做到无视这两个人之间的电波了。 在云然还没被系统傍上开始接近陈洲的时候，孟黎还会八卦她和江越的关系，但当时的云然比木头还木头，完全没开窍，问也问不出来什么东西。 这种模式云然和江越维持了整个少年校园时期，从小学到高中，最后默契到打饭云然索性也不去了，她去占位置，江越去打饭拿菜，分工明确高效率。 等到云卿山发现的时候，已经为时已晚，自己这个女儿早就被江越惯出了娇气的性子，他只能恨铁不成钢的叹了口气，时不时再挣扎着敲打敲打江越。 —— 餐桌上，对面那人看到女孩夹面的时候刻意换了双新筷子，原本情绪轻快的眸子，顿的敛起了些笑意，薄唇抿了抿看着有些不乐意。 江越胸口有些闷，她之前明明不在意这些。 女孩此刻哪里知道面前少年别扭的内心想法，只是和二十六岁的江越相处多了，久而久之就习惯了。 两人重逢后，她刚刚住进去的时候还不太好意思，所以平时吃饭都是用公筷夹菜，还提出过一人做一顿饭的建议。 男人当时倒是没说什么，就是她感觉后面家里的筷子莫名的越来越少。 云然发出过疑问，男人只是淡淡道：“不见了，可能被耗子叼走了。” 她瞪圆了眼睛：“你家还有耗子？？” “嗯，你睡觉小心点，碰到了可以叫我，不用不好意思，作为房东应该的。” ......... 古有闰土瓜地杀猹，今有江老板大别野抓耗子。 —— 半小时后，一大碗的雪菜肉丝面被两人分餐解决。 江越那小碗他几口就吃完了，后面二十分钟都是云然慢吞吞的嗦着面，吃着吃着还跑到沙发上面端着吃，继续沉迷于刚才被打断的狗血爱情伦理剧。 女孩刚刚放下空碗，眼前又多出了一盘剥好的红柚，色泽粉嫩诱人，正好吃着解腻。 云然惊讶扭头：“你什么时候剥的？？” 江越慢悠悠的又给她插了几根牙签上去， “在你眼珠子移不开电视屏幕的时候。” 女孩尝了口清甜多汁的柚子，鼓着脸颊问：“你看过这部剧吗？” 男生漫不经心扫了眼电视，又见云然下巴跟有个洞一样，几粒柚子已经掉到了校服裤子上面，她还无所察觉。 他顺手抽了张纸巾递给女孩，懒懒道：“看过一点。” 云然看他突然递给自己纸巾，不解问：“干嘛，我嘴上有油吗？” “你低头，看看自己裤子。” 闻言她顺势垂眸，哦豁，“谢谢啊。” 女孩来了兴致，突然想听听江越对这狗血爱情的评价。 她边接过纸巾把自己裤子上面的柚子粒拾起来，嘴上边说着：“你要是那个女主，会选男一还是男二？” 江越靠到沙发背上面，皱了皱眉，颇为嫌弃道：“一个讲话太墨迹，一个讲话太烦人，都不怎么样。” 遇到知己，云然重重点了点头：“其实我也觉得，还是男三最正常，人又温柔还专一，就是戏份太少了，纯纯工具人。” 听到这话，少年眉峰没有松散，反而拧的更紧了。 “你喜欢这款？” 云然专心看着电视：“还行吧，主要是这个演员长得最好看。” 江越闻言又掀起眼皮，冷冷看了眼彩色电视机里那个笑的如沐春风的男三，可以说和他完全不搭边。 须臾，男生随手抄起遥控器，按下红色按钮，男三的笑脸瞬间归于黑暗。 云然这边看得正起劲，一下黑屏了，回头盯着始作俑者，“我还没看完呢。” 江越面不改色：“时间不早了，送你回福利院吧，晚点云叔该问了。” 女孩看了眼手表，还真是，已经快十点了。 这时护工也刚好从自己家里回来，手里还提了袋换洗衣物， “呀不好意思哈，家里有点事就耽误了。” 江越请的护工是属于住家保姆，平时24小时看护老人，所以也工资不低，周末江越回来这边住，护工就可以休息两天。 男生见她回来了，弯腰拿起云然脱下来的大衣，“把衣服穿上，回家了。” 外面已经飘起了小雪，点点白色在落到地面化成水之前，路过橙黄的路灯被照出了最后的形状。 云然裹着鹅黄色大衣，冻的缩着脖子，还围了江越给她加上的围巾，灰色的针织围巾和嫩黄的衣服显得格外不搭，但不妨碍它很保暖。 两人慢慢沿着雪路走，身后留下成双成对的印记，深深浅浅。 —— 半夜，江越床边的手机突然响起铃声，震动不止。 他拧眉拿过来接通，电话那头女人有些尖利的声音混杂着恐惧传来， “江、江同学，老太太出事了！”
第32章 楼上, 云然睡的很浅，闭着眼眉心紧皱，脑子里的混乱的梦境一个接着一个, 虚妄里又带着真实。 刹那间，脑海里的梦境突然戛然而止，像是有征兆似的, 女孩骤的睁开眼睛。 “哐——” 楼下传来重物连续倒地的声音, 应该是福利院的自行车棚, 就在云然房间的窗户底下。 她有些迷瞪的起身, 把床边的窗户打开凑头往下看了眼，男生熟悉的身影出现在眸子里。 江越？他怎么现在又出去了。 这一看女孩就清醒了, 心里有些不安，往楼下小声喊：“江越，这么晚你要去哪？” 楼下的男生清瘦的背影逐渐缩小，应该是没听到, 骑上单车就冒着雪出去了。 云然见他没答应，更是有些慌，披上外套急忙忙下楼去。 楼下堂屋内一片漆黑, 整座福利院都静悄悄的, 像是刚才那阵声响只是她的幻觉。 云卿山和沈离这个点早已入睡，他们的房间在三楼, 应该没有听到声响。 女孩小跑着到福利院门口，稍微冷静了些，仔细回想起系统跟她透露的江越奶奶自杀的时间，好像就是这个星期。 系统很早提醒过云然, 因为穿梭bug回到过去，她只能改变男主从前被她刷爆了的负好感度进度条, 对剧情主线有帮助。 但对于一些固定的大事件她是无法阻止的，所以江越奶奶的自杀，以及云然注定会在十八岁这年死去，都无法更改。 雪还在下，院子里的积雪已经有了厚度，中间有条狭窄的自行车驶过的痕迹，一直延伸到院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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