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春眼神亮了亮,太子妃这是开窍了,懂得讨好太子爷了不成?她就说请夫人过来一趟是有用的,听太子妃说说委屈,再宽慰一二,这心里的疙瘩就会消下去了。 这会儿也该到了太子殿下回来的时候,含春便去了,她见到太子时,太子面上并无怒色,等她转述完话,含春似乎从太子面上看到几分恍惚。 等单容瑾到后,君扶便呈上了昨夜抄好的佛经,她昨夜心中郁郁,几乎一夜没睡伏案抄写,看到这么厚厚一沓单容瑾也是微怔。 他不动声色扫了君扶一眼,道:“还算有诚心。” 君扶收敛着神色,道:“未能管束好东宫的确是妾身的不是,只是怜枝一事的确不是妾身做的,还望太子明查。” 说着她跪下去对着单容瑾深深一拜,“君家虽不是名门望族,也绝不会做这种仗势欺人害命的不齿行径,求殿下为妾身正名。” 她突然如此,叫单容瑾心中讶异非常,不过旋即想到原因又沉下脸色。 “可是丞相夫人来时说了什么?” 君扶道:“母亲只是劝妾身不要再同家中那般使性子,是妾身思及此事觉得委屈难当,若妾身做过,妾身自会大方承认,但莫须有之事,妾身不想认。” 单容瑾沉默看她片刻,唤来福闰道:“昨日怜枝的事,你带人下去好好查查。” 福闰应声退下。 再度垂眸,见君扶面上终于有了一丝笑意:“妾身多谢殿下。” 她以前从不称自己为“妾身”二字,今日好像突然懂了规矩一般。 手抄的佛经也看了,事情的原委也去查了,他再留在此处好像也无甚用处,便转身欲走。 “妾身让厨房多做了几个菜,也不知道殿下喜不喜欢。” 这是要留他了? 单容瑾意外地回头,见她面上仍是一副温顺恭柔的模样,却不知为何,单容瑾总觉得这样低眉顺眼的君扶与往日相比,少了些滋味...... 就像是明珠失了璀璨光华,普普通通地躺在那里一般。 只是怜枝的事刚过,眼下不宜对她和颜悦色,以免助长了她骄纵脾性。 单容瑾便什么也没说,随着君扶一同去用饭。 难得两人上桌意外和谐,君扶又主动服了软,单容瑾瞥一眼她安静吃菜的模样,道:“丞相今早同孤说有意让君胥留在京中,孤对君胥此人不算了解,你不妨讲讲他脾性。” 君扶意外单容瑾竟主动与她谈起君家的事,斟酌着道:“家兄满十岁便去了西陲从军,总想着上阵杀敌做将军,此番回来也是同父亲因此事大吵一架,殿下若是想给他安排职位,还是给份闲职便好,免得误了殿下正事。” 吵架? 单容瑾看着君扶提及此事时平静的神色,仿佛对这种事见怪不怪,难道在君家这种事时有发生?那君扶也会同她父亲吵架拌嘴不成? 难道她之前并非骄横目中无人,只是在家中一向如此,习惯了而已? 单容瑾沉思,君扶却是半晌都没等到他回话,他素常是那副冷冰冰的样子,君扶也不能从他神色上看出什么,片刻又道:“不过具体如何,还是全凭殿下做主。” “嗯。”单容瑾应了一声,两人不约而同结束了这个话题,似乎再无话可说。 用过饭后单容瑾照常去处理折子,君扶昨夜一夜未睡,此刻正是疲乏不已,唤来含春给她看着便去了寝殿小憩。 黄昏时分,福闰进了承礼殿。 单容瑾掀眸:“事情查得如何?” 福闰道:“当时跟着的只有太子妃身边的人,这几个人底细很干净,倒也不存在什么诬陷,他们说的话都差不多,是怜枝先冲撞了太子妃,之后又被太子妃推进了湖中,不过太子妃原本只叫他们把人拉开,是怜枝自己撞上去的。” 这种事情本就不好找证据,当时离君扶最近的就只有她的贴身侍女含春,但是含春的证词又是不可信的。 言下之意,事情便是如此,或许是太子妃一时失手,或许是怜枝没事找事心怀鬼胎,事实如何全凭单容瑾一人决断,只看他愿意信谁。 答案自然是不言而喻。 单容瑾沉默半晌,道:“罚她一年的俸,殿中侍候的宫人减半。” “是。”福闰低下头,转身就去了宝羽殿。 东宫没有皇宫那么大,消息总是传得很快,没过多久怜枝受罚的事所有人都知道了。 含春有些不忿,“凭什么她就只是罚罚钱财便罢了,太子妃却是做了一夜的苦力。” 唯有君扶心里清楚,怜枝不是她,她一个从外边买进来的女人,身后又没有家业依靠,现在罚了她的俸又减了人,宫里的用度自然吃紧,这个冬天怜枝怕是不好过了。 这一罚便是表明了单容瑾的态度,谁人都清楚了太子妃在太子心中究竟还是有些地位,那些言传君扶恶毒的流言就这样突然消失了。 入夜后单容瑾过来,君扶自然不能再端着,她照白日里那般姿态恭迎单容瑾请他进了房中。 “多谢殿下为妾身洗清冤屈。”太子妃低眉敛目,宫灯摇曳,她面容姣美如初,浅看一眼便能叫人意乱神迷。 唯单容瑾每每看着她时都是神色淡淡,好似并不在意她究竟生得如何,他过来就是为了行房,只要趁手好用即可,别的一概无关紧要一般。 这夜长华殿叫了六回水,起初君扶还能配合一二,倒也得着几分乐趣,只是后来单容瑾过于贪得无厌,又没什么技术可言,君扶被弄得烦了,最后索性闭眼装睡,只当自己被牛舔了。 翌日早上醒来,君扶只觉得自己浑身的骨头都被拆了一遍。 她没睡好,脸色也见不得佳,刚要开口喊含春进来便觉得胸口一阵熟悉的刺痛,紧跟着喉头一甜,吐出一口血来。 上回她吐血时颜色还是鲜红,这回颜色暗沉沉的,仿佛也在告知她时日无多。 君扶忙起身将沾血的衣物换下,放进炭盆里烧干净了才让含春进来。 “太子妃,那怜枝又来了。”含春进来道,眼里带着一股子不屑,“许是知道没斗过您,来赔不是呢。一大早就过来了,要不是奴婢拦着,怕是要个太子爷打个照面,该死的狐狸精真是到处都是花花肠子。” 君扶从未厌恶过怜枝,只是怜枝主动来招她,她自然不可能去赔着笑脸,今日一切都是怜枝自作自受。 她梳妆好后来到前殿见怜枝,今日怜枝已换了身颇为低调守礼的衣服穿,见她过来先是赔着笑脸道:“妾身来给太子妃赔不是,那日是妾身的不对,是妾身不懂规矩。” 说着她盈盈拜下,君扶看她一眼,先不说起身,转而回了主座上坐好。 怜枝口口声声不懂规矩,可那日究竟是谁陷害谁彼此都心知肚明,她绝口不提,君扶也只是冷眼瞧着,半晌才温和笑道:“起来吧。” 怜枝跪了半天正心猿意马,听见这声如获大赦一般连忙站了起来。 “坐吧。”君扶示意底下的人给怜枝上杯热茶,含春是专门伺候她的人,自然不能去给怜枝端奉。 等茶上了,怜枝也喝了几口,正笑着说君扶这儿的茶好时,君扶道:“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你若喜欢本宫便让人拿去你那儿一些。” 怜枝受宠若惊,“多谢太子妃抬爱。” 她今日本就是来赔罪,事事都不敢有差错,不过心里却希望君扶最好得意忘形,露出些什么不雅之态来,这里毕竟是长华殿,君扶自己的地方,她干什么可都不必避讳别人的。 怜枝这样暗暗打算,可从始至终太子妃都对她和颜悦色、嘘寒问暖,最后甚至道:“你这名字可是有什么来路?” 怜枝一愣,道:“没什么来路,就是......当时妈妈取的。” 她面带愧色,表现得极不自然,再怎么说她的身份都越不过君扶去,或许可以使计争宠,但她身后没有依仗,不像君扶背靠一个偌大的相府,这太子爷的心说拢也就被她拢过去了。 君扶若有所思,“那殿下带你进来时对你可有交到,亦或是殿下特别中意你这名字?” 怜枝不知君扶为何有此一问,茫然地摇了摇头。 太子爷对她并无交代,别说交代了,便是连话都没对她说过一句。 “是这样。”说了半天话,君扶声音倦懒,“既然殿下已给了你名分,按规矩是要重新赐你一个看得过去的名字的,奴籍能带出来的名字不好再叫人叫了。” 竟还有这样的规矩?! 怜枝心中微震,没有任何人跟她说过此事,得知自己出了什么样的丑后怜枝连忙跪下道:“妾身不知此事!还望太子妃能为妾身赐名!” 君扶道:“此事应由太子拿主意,本宫不好越俎代庖,今晚等殿下回来本宫会问问殿下。” 怜枝自是千恩万谢:“多谢太子妃!” 待怜枝走后,含春不解,“太子妃,让她就叫那个贱名不是更好?咱们何须这么好心呢?” 君扶但笑不语,她算是明白了,既然成了皇家的女人,做了皇家的正妻,就得把温驯大度、端庄持重几个字刻在脑袋上,最好让人人都看见、人人都知道才好。
第17章 陈青许久不来了,怜枝走后他过来请脉,身上还穿着太医院的院服,清俊如竹。 见到君扶后他先是道:“这些日子宫里忙,没有闲暇过来,太子妃见谅。” 君扶并不在意这个,只是问太医院出了什么事。 陈青沉吟一声,道:“江南出了时疫,已经闹了好几个月,宫里都在忙着研究时疫方子。” “很严重吗?”君扶并未见过时疫是什么样子,只是从书中了解过一二,这种病每次来时都不一样,传染得又极快,通常都会封城。 “恐怕很严重。”陈青垂眸为君扶把脉,“太子已请命年后便带着几个太医亲去江南探望。” 单容瑾?君扶意外,他倒是不放过一丝一毫能在隆景帝面前彰显仁德的机会,桩桩件件做下来不过是为了巩固他的储君之位罢了。 “观太子妃脸色,难道还不知道此事?”陈青意外,太子殿下已请命有三日了,怎么这边倒像是一点风声都没得着。 “不打紧。”君扶略过这个话题,她与单容瑾的关系本就算不得好,他不稀得跟她说也是情理之中。 “届时他不在东宫,一切才都好办。”君扶道。 陈青隐下眼中一片默然,俯身为君扶诊脉,刚摸了两把心头却是一跳,猛地抬头望向君扶。 君扶被他吓了一跳,诧异地看着陈青,她真不知如今她这副身子还能出现什么毛病能让陈青如此震惊。 “怎么了?”君扶问。 陈青咬紧牙,低声道:“太子妃的脉象,似乎是......喜脉。” 君扶也愣住了,说是喜脉,可眼下两个人都不希望这个孩子的到来,她时日无多,这个孩子注定留不下来。
言情小说网:www.bgnovel.com免费全本完结小说在线阅读!记得收藏并分享哦!
56 首页 上一页 11 12 13 14 15 16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