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岫像是被人敲了一大棒,这可不像是做肥皂烧炭晒盐,即便她不直接给方子,日月逾迈时光荏苒,古人也能够通过不断尝试、积累经验而做成功并逐渐改良升级。唯独,“遗传基因”在南越绝对不可能有人能发现、总结,并用词如此准确。 这暗号对的可比“奇变偶不变,符号看象限”这种话语还要精准! 是陆清鸣的那一世,她告诉他的?可是这种偏离朝代正常发展的科学研究,她应该不会轻易说出口的,难不成他既是穿越?又是重生?双层buff叠加? 毕竟她当时和程行彧在兰溪夜谈时,只考虑过穿书或重生的可能,可从来没有想过穿越叠加重生的。 “不可能,从阿彧和阿圆的那头浓密头发就能看出,他们世世代代都不会生出秃头的后人。肤色、眼睛、鼻梁都是显性基因遗传,虽也不是百分之百的,但是这些基因遗传白皮肤、高鼻梁、长睫毛、双眼皮的可能性很大,大概能达到百分之七十。当然,这个也要看女方的基因特点,所以也不能一概而论。只是单从兄长所言来看,我确定阿彧是生不出黄皮肤单眼皮的秃头孩子的。” 阿圆就是明晃晃的典型例子,与程行彧相似度极高,尤其是那身白得发荧光的皮肤,还有茂密黑亮的头发,简直是原模原样复刻。所以程行彧这种人怎么可能会生出秃头娃! 在云岫开始开口回答时,陆清鸣一直不露声色地打量着她,透过她的侃侃而谈,再次忆起前世的那封信,关于父子遗传的验证之法,杨乔曾用显性基因与隐性基因举例。 晏之从没见过那个孩子,也从不认为自己背叛过云岫,但他见过,那孩子身上有晏之的影子,如果不是他坚定地相信自己的表弟,他恐怕也会被迷惑。徐沁芳真会找人,也真是会生啊! 陆清鸣为前世哀婉间,就听见云岫试探问道:“兄长,有坐过飞机高铁小汽车吗?” “南越没有,如何坐?”闻所未闻,但为何会这样问?陆清鸣绕了个弯子,他想看看云岫还能问出什么。 这个回答令她难以辨别陆清鸣到底坐没坐过,她真不应该这么问的,白白浪费了一次机会。 但是见陆清鸣没有生气,反而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云岫觉得还可以再试一试。只是不能再问这种选择意向很明显的客观问题,便又问:“兄长会唱歌吗?比如,起来!不愿做的的的人们…” 云岫唱起第一句歌词,如果他是华国穿越的,那么就一定会唱国歌,即便不会词也能哼唱。 但是陆清鸣没有反应,那瞬间云岫确定他只是重生,惶遽道:“兄长恕罪,云岫以为兄长也会这首曲子,是云岫唐突了,看见这大好时光忍不住歌颂一番。” 她,还在试探。 陆清鸣定定地望着云岫,蓦然感慨道:“不必再试探,我不是你家乡的人。”所以没坐过飞机高铁小汽车,更不会唱他们那的词曲,更不知道她从何而来。 “你从晏之口中猜到了,是吗?”陆清鸣幽声垂问。 云岫沉默不语,猜到什么?她自然知道陆清鸣问的是什么,但她不能当面猜,也不能当面想,早知道还是叫上程行彧一起更有安全感。 好在陆清鸣并没有再追究,反而问起其他。 “云岫,你知道‘商号’吗?” “听说过,是南越最大的商行,经营买卖甚多,涉衣食住行等方方面面。”更可以说是皇商,而且排除了陆清鸣穿越叠加重生的可能,那么那些东西的制作方法只可能是从她手上流出去的。 哎,真是自己断自己财路。其中心酸苦楚犹如金手指被人抢夺了一样,果然重生才是最牛气,这才是开大。 她的愁怨陆清鸣看在眼中,眼底含笑,今生确实是他欠缺考虑,直接抄用那些方子良策。但云岫就是杨乔,周而复始,那么那些东西最终还是物归原主了。 倏然,就听陆清鸣道:“晏之这几年虽在外寻你,但也是商号的幕后东家。往后他与你在一起,‘商号’继续由他执掌,云岫,你可有异议?” 这,挺好,又挺不好的。昨夜程行彧虽然和她商量过,但是直接从陆清鸣手中拿走这么一大块肥肉,弄得她都有些不好意思,毕竟这个商行运行成熟,还和皇家分离、不用分利不用上税,接手了就相当于可以数现钱,每年还有源源不断的盈利。 “多谢兄长赏赐。”认下,必须认下,要不然会后悔纠结难以入眠的。 果然果断,毫不扭捏,陆清鸣挑眉,眼底蓄着笑意,然后说起两年回京之事。 云岫不愿去京都是怕麻烦,是不想猜测帝王心,也更怕兔死狗烹、鸟尽弓藏的情况发生,哪怕陆清鸣对程行彧和阿圆宠信有加,但并不能保证这种信任不会改变。所以,她其实不想回京。但是,这又是程行彧的亲人,还是从京都远赴兰溪来探望他的亲人,最起码目前这份亲情是纯粹的。 “三年,我们三年主动回一次京都,探望兄长和姨母。”这是昨晚她和程行彧商量后的结果,当然她同意去京都的最主要原因是,程行彧说他们去走随心、绝不会被强留。 陆清鸣都如此承诺了,她不好再拂其意思。 “三年?太久了,两年回去一次。” “兄长,赴京路途遥远,往返一次就需六个月,两年一次确实紧迫,三年一次正好,望兄长垂怜。”云岫恳声请求。 “三年?不能再改?” “望兄长施恩。” 罢了罢了,能回去就不错了,总归还能书信往来。 陆清鸣饮茶两口,起身俯瞰逢春舍,背对云岫又说道:“三年也可,但你需再答应我一件事。” “敢问兄长,是何事?”云岫跟随起身,立于他身后,望着下方袅袅炊烟,在猜想今日吃的饺子都有些什么口味。 “云岫,继续帮我辅国吧。” 一声感叹如惊雷炸响,闻言,云岫思绪瞬间收回,腿脚忽软。这是什么话!她可没有那么远大的抱负,她只想在缙沅书院做咸鱼先生。有男人,有孩子,有钱财,有声望,在缙沅书院养老咸鱼就是她梦寐以求的日子,如今都实现了,她为什么还要去艰苦奋斗。 事业让她的学生去打拼! 抱负让她的学生去实现! 大佬让她的学生去担任! 她只想做大佬身后的老师,并没想自己去拼搏当大佬呀。
第86章 烤鸡譬喻 陆清鸣在等待云岫的回复, 云岫却在思考要如何才能说服他打消这种想法。 辅政?算了吧,自知之明她还是有的。 她只是一个小小穿越者,所知所解大多数是皮毛,算不得某个领域的专家或研究者。就像最令人恐惧的洪涝灾害, 她是知道一些防洪减灾的应对策略, 比如:实施上控下排中改善的决策、利用地形特点建设灌溉排水工程、改良土壤提高土壤蓄水保肥能力等等。 但是,她却无法让这些策略立即落地开展, 因为她无法因地制宜、因人制宜、因时制宜, 说难听点,她就是纸上谈兵, 空有理论知识而无实践经验。 这样的她, 如何敢为陆清鸣辅国。 “兄长,云岫一人之智力, 并不能胜天下者之众,要知道群策群力才是威力无敌。云岫只是多读了一些书罢了,是有一些小办法小计策, 却都很浅薄。您不该把辅国重任担于云岫一人身上, 云岫并无此大能。” 陆清鸣垂下眼帘, 炯然的眸子半阖着, 云岫太过自谦了,她的能力他早在上辈子就领略过,可谓逸群之才。 “你都不愿试一试, 又何来担不起?” 云岫站在他身后,把五彩斑斓的冬之景尽收入眼中,凝思片刻后说道:“兄长不如再听云岫引一例。” “有日阿圆想吃脆皮爆汁烤鸡, 但我想偷懒,于是就把烤鸡做法告诉阿彧, 让他帮阿圆烤。我详细告知他做烤鸡的每一步做法,包括腌制时要放些什么佐料、放多少,腌制手法及烤制时常。兄长猜一猜,最后阿彧的烤鸡做成了吗?” 晏之竟然还会烤鸡了,陆清鸣淡笑道:“你既然如此问,那定是没做成。” 云岫笑眼弯弯继续说:“是,阿彧失败了,那只烤鸡虽然能吃,但是被他烤焦了,干巴巴的,没有一点汁水更无法爆汁。但是同样的做法我告诉了许姑姑,许姑姑却烤出外酥里嫩肉鲜多汁的烤鸡,甚至比我亲手做出来的还要美味可口。明明是同样的方法,偏偏许姑姑能烤成,阿彧却烤不成。兄长可知为何?” 陆清鸣:“为何?” 云岫解惑:“因为凡事不可拘执,应相时而动。那日烤鸡的木碳是唐夫人新买的燃力大的白骨炭,而非往日使用的寻常灰花碳。许姑姑熟知灶厨之事,掌握火候很熟稔,发现换了碳、火力大,便把烤鸡架子升高,并缩短烤制时间,凭借自己的经验技巧把鸡烤得皮脆肉嫩还能爆汁。而阿彧分不清火炭类别及其特点,只知道跟着我给他的步骤烤制,未曾随机应变,自然就把鸡烤糊了。” 陆清鸣目光闪烁,嘴角含着一抹淡淡的笑,道:“有点意思,你继续。” 察觉到他的心情不错,云岫坦称:“云岫是给方子的人,阿彧是知方子而缺实施能力的人,许姑姑是得方子而能灵活变通的人。学者贵于行之,而不贵于知之,兄长找寻的辅国之臣应该是许姑姑这样重实践并有能力施展‘方子’的人,而非云岫这样的纸上谈兵者。” “云岫所知晓的良方妙策皆可献与兄长,只是守国在政,行政在人,只有令贤者在位,能者在职,才是南越之大利也。” 用一只烤鸡隐喻自己不愿辅国,所言却又让他不得不服、不得不松口。不是所有人都会烤鸡,而她愿意献上烤鸡方子,只是让他去找会烤鸡的人而已,他还能如何坚持要让她辅国。不过,她与晏之说话也这般? “你和晏之在一起时,举止言谈也如此隐晦曲折吗?”陆清鸣还是没忍住,问了出来。 云岫一愣,这可不好回答,她要是说程行彧事事以她为主,陆清鸣会不会认为她在欺负他表弟,但是她和程行彧在一起时,确实又不用如此委婉和磨叽,他们通常都是直抒己见,相互沟通商量做出决策。 陆清鸣毕竟是当今皇帝,就算他再怎么亲和,云岫对他还是心存敬畏,略一思索便回:“倒也不是,是云岫才疏学浅,恐言辞含糊不清未达心之所意,误了兄长大事,便擅自用烤鸡譬喻,望兄长见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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