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一出,无疑是触碰到小疯子逆鳞,空气里气氛更为诡异,他眼里掠过一丝阴鸷,扯了扯唇角,暗淡的天色里,只余下苍凉的白。 凌楚楚心里暗道不好,知晓小疯子病得不轻,要发神经了。 她连忙抓住谢玧修长的手指,明明是夏末,却像是从雪里捞出来一样,凉得她禁不住打了个哆嗦。 慌乱下,她脱口而出:“哥哥有话好好说,都是一家人,怎能伤了和气?” 这声一家人,咬字极重,明着是说给凌晟听,实则是说给小疯子听。 为了安抚小疯子情绪,她捏了捏他手指尾骨,又继续道:“我不会离开阿玧,我已是他妻了,我哪也不去,我要和他白头偕老,一辈子在一起,还请哥哥成全我们。” 乌沉沉的眸,在那瞬却陡然一亮,眸里的戾气也很快消散。 “谁和他一家人?”凌晟听了当即炸毛:“这小子掳走妹妹你,可知晓我和父王是如何过的?还有皇叔忧心你这丫头,茶不思饭不想,妹妹你醒醒好不好?” 他又气又怒,始终不能接受这个事实:“这小畜生有甚好?给你这丫头灌了迷魂汤,把你喝得迷迷糊糊…” “以后有你哭的…”凌晟气得胸口炸裂,恨铁不成钢望着凌楚楚,最后咬咬牙,拂袖道:“你这丫头从小到大,最是任性妄为,到了如今我这个哥哥也管不了你了,你…你…,我懒得管了!” “哥哥…”凌楚楚看凌晟气得不轻,转身就走,赶忙甩开小疯子手,快步跟上去。 也不知是不是她话起了作用?这回小疯子倒没拦着她,也就由着她追上去了。 “陛下。”眼看凌楚楚走远,肖彬不由暼了谢玧一眼,小心翼翼问:“可要属下跟着娘娘?” 偌大的皇宫,就算他们想走,也是插翅难飞。 可肖彬知晓皇后娘娘是他这个主子的心尖宠,多少也要上心一些,不敢马虎大意。 “不必,待会楚楚自会回来。”声音低沉,听不出一丝情绪。 望着渐渐走远的背影,谢玧收回视线,冰冷的眸望过来,落在不远处。 此时天暗下去,那身月白衫子落在他眼里,甚是打眼。 肖彬不敢再问,忙不迭退到一边。 察觉到谢玧眸光不善,薛显却是一脸不惧,朝他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了。 毕竟立场不同,又是这样的身份,二人没有一个人,开口打破沉默。 随着时间流逝,忍了许久的薛显,忽笑了声:“夜黑风高,四下皆是质子的人,薛某倒是好奇,质子竟可以忍这么久?不对薛某动手,有意思。” 这话明显就是带着挑衅,无疑踩着老虎的尾巴,在上头翩翩起舞。 此言一出,肖彬只觉得遍体生寒,让他犹如置身冰窖,就连脖颈也凉飕飕的。 “哦。”谢玧面无表情:“怎么?敌不过朕,得不到楚楚芳心,想用激将法,想要离间朕和楚楚感情?” 说到这,他唇角溢出一丝诡笑,衬着漆黑的眸,看上去就如阴森的魅。 随即,薛显眸子猛地睁大,忽感到迎面煞气逼人,而后那黑影一个箭步,快得如闪电,三两步朝着他过来。 他连动作都没看清,鼻端就嗅到一股冷香,伴随着喉管被人扼住的痛楚,像火烧一样,让他瞬间脸涨得通红。 那只手腕力大得惊人,而后他双腿离地,在半空蹬了两下,那双黑眸里透着无尽的癫狂,背负着血腥和杀意的眸,让他头一次感到,死亡竟离他如此之近。 薛显眼里充血,喉咙里只是发出嗬嗬的声音,压根就不能出声。 他试图用手去抓那掐着他的手,可一切都是徒劳,那手似留了几分力,只是偏头看他,就像是看着垂死挣扎的猎物,一点点失去活力,让他觉得有趣。 更或者是为了报复,薛显明知晓他惹了一个疯子,可到了最后生命的尽头,他仍旧咬着牙根,只是红着一双眼,死死瞪着谢玧。 “够硬气,有趣。”他听到一声嗤笑,从耳边凉凉传来。 而后就在他两眼发黑,头痛欲裂之际,他听到那凉凉的声音,似夹杂着碎冰,从齿缝里挤出:“朕有千万种法子,让你消失在这世上,可太便宜你了…” “好好活着罢,活着比死更痛苦…”那双手松开了他。 随着话音落下,有大口的空气涌入鼻息,薛显感到有什么东西,被强行塞到了嘴里,他猛地呛咳了声,大口大口吞咽唾沫,而后整个人趴跪在地,喘气如牛。 “你…你方才给我…”薛显瞪着谢玧:“你给我吃了…什么?” “放心,还死不了。”谢玧冷冷看着他:“是断肠丹。” “肝肠寸断的毒药,凡动情之人,思念多一分,便会加剧毒性蔓延,腹内绞痛难忍,直至七七四十九日后,肠穿肚烂而死。” “当然…也不是没有法子解,不动情便可保命,还可保你长长久久活下去。” “如何?是不是挺有趣。” 他眼里满是讥讽,一字一句。 继而道:“你不该觊觎不属于你的东西,楚楚她是我的,她只会属于我一个人。” “这世上…也只有我一人,有我疼爱楚楚就够了。” “而你呢?又算什么东西?” 看着跪地之人瞳孔睁大,一脸不敢置信,谢玧心里升起一阵快意。 随即,薛显脸上透着不正常的潮红,大口喘着气:“你…卑鄙小人,我要…” 说着,踉跄着从地上爬起来,往谢玧身上飞扑过来,似要与他同归于尽。 然而不过一瞬,薛显再次扑了个空,就连对方衣角都未碰到,便如一摊烂泥,栽倒在地。 他喘气声渐重,额上汗如雨下,脸上的潮红让他看上去,十分辛苦。 “毒发了,还真是可怜。” 他听到一声低哑地笑,却没有一丝同情。 “不想死就忘了楚楚。”谢玧压低声警告:“否则四十九日后,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你。” 薛显只是捂着下腹,背脊浮出冷汗,就连衣衫也浸湿透了。 那滋味并不好受,果然是肝肠寸断,排山倒海绞着疼,连让他缓口气的机会也没有。 他唇色发白,剧痛难忍之下,就连手背青筋爆起,也毫无察觉。 一旁安静如鸡的肖彬,心里啧了声,对于陛下的手段,只觉得头皮发麻。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柱香过去了,薛显早已是剩下半条命,只是趴跪在地,虚脱得就连说话,也没了力气。 就在这档口,听到凌晟大着舌头,嘴里说着胡话:“我…我没醉,我还能…还能再喝,妹…妹妹,你别走陪…陪我再喝一杯…” “哥哥,夜深了,让小安子服侍你去歇息。” 而后是凌楚楚的声音,踏着月色,被夜风吹到了这头。 谢玧抬眸看过去,只见月色下那人,脸上挂着轻轻浅浅地笑,一双眸子说不出的温柔。 四目相对那瞬,他心里一颤,那填不满的大洞,一下被填得满满当当。 “阿玧,让你久等了。”她过来亲密挽着他手,笑着说:“还愣着做甚?我们也早点进去安置吧。”
第90章 醉吻 薛显仍旧趴跪在地,毒性发作之后,他虚得连站起来,都做不到。 听到凌楚楚声音,他滚动着眼珠子,一身月白衫子被汗水浸湿,早已染了脏污,与夜色融合倒也瞧不出来。 可他那样爱洁的一个人,即便之前被伤得满身血污,也从未有过这一刻,他竟那样痛恨自己,厌恶自己的无能。 越用情之深,肝肠寸断之苦便像附骨之疽,痛到骨血里,想要挖去那腐肉,以至于连他唯一能支撑下去的支柱,也随着那阵阵剧痛,让清醒的神志瓦解,走向濒临崩溃的边缘。 大概是怕让凌楚楚瞧出来,看出他此刻狼狈不堪,和那烂泥没什么区别,薛显咬紧牙关,死死扣着地上的泥土,勉强支着身子,才没让自己倒在地上。 他宁愿她什么也不知晓,也不愿让她看见他像狗一样,在地上摇尾乞怜,那恐怕比杀了他还难受。 然而就在这时,原本要离开的倩影,才走了两步,忽停下脚步,嘴里咦了声:“薛侍郎这是怎么了?怎么在地上蹲着?” “阿玧,不会是你欺辱他了吧?” 说着,那带着幽香的裙裾在眼前晃过,再次近身一步,离他不过咫尺之距。 却被一声低唤打断:“楚楚…” 低哑的嗓音听上去颇为委屈:“怎会呢?他一个大活人,有手有脚,他愿蹲着,我又能如何?” “想来是一时难过伤心,想不开罢了,不信你去问问他,不就知晓了?” 凌楚楚一夜也没睡好,又累了整整一日,再加之方才为了安抚凌晟,又饮了些酒水,虽没有过量,可到了这个时候酒劲发作,多少精神不济。 对上小疯子一脸无辜的眼神,又听他如此说,倒也没有去怀疑。 “这样啊。”凌楚楚最后看了薛显一眼,有些无奈叹了口气。 可眼下她也知晓,不应该心软,更何况纠缠不清,对他们三个人都没好处。 于是她点了点头,没有再继续往前,只是不咸不淡,道了声:“薛侍郎,夜深了,请自便。” 薛显没有吭声,压抑在喉咙里的声音,只成了一句低嗯,随着夜风吹散到了四下,最后轻飘飘落下,无声无息。 就像他的人一样,注定这一生,只能是轻飘飘的羽毛,不能在她心里留下任何印记,哪怕是共患难的交情,也只能轻轻放下。 当真是可悲又可笑! 薛显扣紧的手指,忽慢慢松开,直到那倩影远去,他才彻底瘫坐在地上,一双眸子如死灰一样,连带着他脸上的血色,也褪得一干二净。 乍一看,像是被人抽了神魂一样,只剩下空空一个躯壳。 一旁瞧着没做声的肖彬,可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看着自个主子走远了,他才敢大着胆子上前。 说实话,作为男人而言,他还是挺同情薛显的,三番两次落他手里,差点死翘翘,又像野草一样,顽强活下来。 可还是逃不过一个情字,可惜啊,谁叫他倒了血霉,遇到的人是他最不该觊觎的人,还真是可怜啰。 “薛兄弟,我看你文弱书生一个,还是有几分骨气,我肖某一个粗人,见过不少文人,还真没见过你这样的痴情种。” “诶,我说你也看开点,这天涯何处无芳草,是不是?只要留着一条命,不比什么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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