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时雨端着药膳进门,就见他身着青衫,单手撑在轮椅上,向来阴冷的眸子似笑非笑的望过来。 病娇美人,着实好看,就是笑得让人心里发毛。 偷偷甩了甩手心的冷汗,云时雨皮笑肉不笑的将药膳端上桌,推到陆今安面前,“王爷,这药膳可是我的独家秘方,包好!下午我们就可以先进行银针治疗,拔除腿内沉珂。” “独家秘方,加了什么?” 陆今安将她的话在舌尖过一遍,勺子在汤里搅了搅,话里听不出喜怒。 “主要是党参,圆肉,枸杞……都用来是滋补身子的。” “没有砒霜?” 陆今安抬眼过来,眸子里一片黑沉,云时雨听得瞳孔一缩,忙表忠心,“妾身对王爷的心意天地可鉴,为王爷试毒差不多,下毒?怎么可能!” 誓还没发完,热气腾腾的汤碗已经顶到她眼前,陆今安笑意冷然:“既然这么忠心,那就帮本王试试这碗。” 云时雨话音一哽,觉得不太对劲。 陆今安该不是知道些什么吧? “怎么,要本王帮你?” 见她怔愣一下,陆今安眸色转深,笑意越发阴冷。 “不用!”,不用陆今安催促,云时雨玉手一挥,一把将碗端起来,“为王爷试毒,乃妾身分内之事,妾身义不容辞!” 说完,她当着陆今安和一众护卫的面,‘吨’‘吨’喝了两大口,这才一抹嘴角,将碗重新推到陆今安面前。 四目相对,陆今安盯着她黑白分明的眸子,半晌,才将碗接过去,一饮而尽。 相比于喝药,下午的施针,陆今安倒显得额外配合。 直到日薄西山,云时雨才将陆今安腿上的银针依次收回来,嘱咐几句后,饿着肚子回了西厢房。 好不容易等到有人敲门送饭,云时雨欢天喜地的开门。 可食盒还没拿到手上,面前忽得一道白光,反过神来,一把刀已经抵上她的脖颈。 “为什么不给那残废下毒?” 云时雨闻声一怔,用刀刃抵着她的,正是膳房那个语气不善的丫鬟! 没等到云时雨接话,她刀锋又往前一送,“我今日就替皇上了结你这个叛徒!” 见她真要动手,云时雨后撤半步,瞎话张口就来,“误会啊!我不是不想下毒,我是下不了啊!” “我前日被人诬陷,这残废如今防我像防贼似的!我现在给他的东西,必定被人一验再验,根本到不了他嘴里。所以我才假意逢迎,等他一再试探,一再放心,彻底卸下心防后——” 云时雨狡黠一笑,朝她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那丫鬟打扮的人刀锋一顿,面色狐疑:“那你给他治腿?” “好姐姐,天地可鉴,我根本就不会医术!我这么做,为的就是让他从半残变成全残,最好一辈子都躺在床上,任人宰割!” 听她这么说,那丫鬟这才犹豫一下,将刀藏了回去,警告道:“你最好快些动手,否则,你会死的比他早!” 说罢,她将掩人耳目的食盒往桌上一扔,闪身出了门。 这一天迎来送往的,她可算是能吃点东西了! 云时雨顾不得喘息,率先打开食盒,将饭菜一个个往桌上拿,抬头低头之间,她余光扫过窗外的假山,动作忽然僵住。 她好像是在假山旁边,看见了自己口中那个“残废”。 “吃啊,吃饱了好‘任人宰割’!” 房门再次被推开,三四个护卫推着陆今安进来,云时雨不用抬头,都能感觉到他森冷的视线。 “王,王爷,我那都是糊弄她的!” 饭可以不吃,命不能没有!云时雨登时把碗一丢,迎着一众人的目光,扑通一声跪在陆今安身前,“我的医术,大家可都是有目共睹的!” “我有我的难处,但王爷信我,医者仁心,我想救你是真,要害你是假!否则今天下午施针的时候,我早对王爷动过手脚了!” 陆今安掐着她的下巴,逼迫她抬起头来,“信你?一个撒谎精,你拿什么让本王信你!” “我,我……” 原主除了这条小命,孑然一身。云时雨想了半天,终究没‘我’出个所以然来,索性破罐子破摔,“我浑身上下就这一条小命,王爷要实在不信,拿去就是了!” 陆今安收回手来嗤笑一声,盯着她那双明亮的眸子,轻飘地掐灭她最后一丝生机,“就如你所愿,拖进天牢,和死刑犯一起!” 手脚再次被他身边的护卫按住,云时雨到底是气不过,恨恨得瞪了他背影一眼。 她都没给他下毒,她下午还给他治腿呢! 狗东西……简直是农夫与蛇!过河拆桥! 至少,该让她吃上口饭吧!
第5章 消失的尸体 天牢里,死刑犯向来被关押在监狱的最底层。 阴冷的过道里终年无光,云时雨被狱卒一路推搡着,仅靠墙上几盏昏暗的烛光摩挲前行,一阵仄风逼来,飘摇的火光拉长了墙上各式各样的刑具,偶尔露出上面斑驳的血迹,显得尤为阴森。 “好好在里头待着吧!” “哐当”一声,云时雨被推进一间逼仄漆黑的牢房,浓郁的血腥味猛地在鼻尖蔓延,没等她捂上鼻子,牢门已然关上。 狱卒哒哒的脚步声渐行渐远,黑暗中,却有什么东西在不断地接近…… 在身后! 也是托了原身的福,云时雨现在不仅耳聪目明,就连身手都迅捷有力,在确定了方位之后,她一手成刀,一个转身,猛地和一双阴森冷厉的眼睛对上。 一攻一守,见一击不成,两人几乎在同一时间,用同样的身法各退一步! 没等云时雨想好下一步怎么办,这个满脸伤疤,浑身劲肉的男人忽然眸子一眯,声音粗粝,“怎么是你?” 谁? 云时雨面色一僵,死刑犯却趁此机会将她五官端详个仔细,确定在行宫见过她后,立马收了架势,哑着声音问:“你怎么在这,任务也失败了?” 也? 短短的几句话,再加上他和原身这如出一辙的武功,云时雨立刻确定,这是皇帝养的另一个废物。 “你也?”云时雨装模作样回了一句,那死刑犯果然点了下头,嘴角却裂开一个狞笑,“也不能算失败,情报我已经套出来了,皇上着急,今晚就会派人来劫狱!” 说着,他半是嫌弃地撇了云时雨一眼,“算你运气好!劫狱的时候机灵点,到时候也带你一个!” 带她回宫?云时雨立马摇头,那可不行! 他回宫那算“头功一件”,自己回去,等着她的只有身首异处。 “不行,我不能回去!” 此话一出,男人的目光立马带了几分审视,声音阴厉道:“都打入死牢的人了,不走?你不会是背叛了主子,不敢回去吧?” 云时雨摇摇头,挪步凑在他缺了豁口的耳边,小声道:“此事有关残王,皇上交给我的任务还没完成,我走不了。” 死刑犯瞬间了然。同为探子,谁不知道皇上最痛恨、最厌恶的,就是残王陆今安? 他虽然半身瘫痪,却仍然智多近妖,他们前赴后继地暗杀了不知道多少次,竟都以失败告终! 想到这里,男人对云时雨多了几分欣赏,用手一拍她肩膀,给她加油打气:“敢入残王府的人都是好样的,既然不走,那我就只能先预祝你杀掉残王,旗开得胜了!” 这探子说的倒是不假,不到半夜,牢房外忽然传出几阵厮杀声,没一会儿,几个身着狱卒服的人就打开牢门,往男人怀里扔过一把剑和几枚暗镖,带着他从牢房溜了出去。 可男人的衣摆还未从云时雨眼前完全消失,就被门外一个声音给拦了下来。 离的有点远,云时雨听不见这些人说了什么,刚在死刑犯咬牙切齿的话中听出“刑部尚书”四个字,外面的撕打声就再次响了起来。 耳听着打斗声越来越近,云时雨一个闪身,牢房的门咣当一声被人撞开,之前预祝自己的死刑犯浑身是血,一头栽倒在她鞋上“嚯嚯”了两声,彻底没了气息。 在他身后,一个身着鹤袍官服的男子用剑死死撑着带血的身子,只来得及看云时雨一眼,也身子一偏,随之倒下! 云时雨:…… 原主作为一名细作,自然掌握着不少与陆今安有关的消息,要是她没记错,刑部尚书殷渡,就是他安插在朝中的一枚棋子。 思至此,云时雨迈过死刑犯的尸体,来到殷渡面前。 殷都渡此时已经昏迷,他左肩和脸颊都被毒镖划破,伤口处汩汩往外冒着黑血。这还不算,最致命的,是他胸口处那道横跨肺部的剑伤,深可见骨。 云时雨一眼就知道,若是她不出手,一炷香之内,这人必要丧命。 “要想你们大人活命,立刻去拿针线来,还要白酒!”云时雨立马吩咐赶过来的其他狱卒,说话间,转身将墙上一跟蜡烛取了,往过道矮桌上一放,“纸笔在哪?我现在写个方子,你们立马去抓药煎好!不得有误!” 几个狱卒正群龙无首,如苍蝇一般乱成一团,见云时雨话说得掷地有声,哪还管她是个什么身份?立马照她说的去做。 不一会儿,针线和酒精就到了云时雨手中,只见她将银针穿线沾了白酒,针尖又在烛火里炙烤几遍,这才俯下身子,对着殷渡胸口那道骇人的伤口,自左往右,细细缝合…… 不知过了多久,云时雨觉得自己腿都蹲麻了,殷渡胸口的剑伤这才处理完毕。她还是不敢大意,又俯下身子,将他肩膀上的毒血全部吸出来,等煎药的狱卒回来,这才彻底放松下来,指挥着狱卒给他喂药解毒。 着手时还是深夜,等云时雨把人救活,天光已然微亮。 这次没等她被送回牢房,陆今安就已经收到消息,派人把她拎回王府厢房。 如今云时雨一身狼狈,正站在桌子前和他面对着面,大眼瞪小眼。 “是你救了刑部尚书?”陆今安坐在轮椅上,声音冷沉,目光带着审视。 云时雨一脸坦然,点头称是。 “为什么?”,要说她之前的举动都是为了害人自保,今日却让他有些意外。 “因为我知道他是王爷的人,若他不是,我才懒得救呢!” 云时雨猜测着他的想法,双手一摊,脸上尽是疲惫。 自她魂穿过来,不仅没饭吃,现在连觉都睡不好。 “劫狱的都是皇帝的人,昨夜你可以跟他一起走,为什么不离开?” 听出云时雨的暗示来,陆今安那双薄凉的眸子终于跟她对上,似乎想看穿她的心思。 “王爷说笑了,我没给您下毒,已经背叛了皇上,回去岂不是死路一条?” “再说,在皇上眼里,我不过是个可有可无的探子,命贱的还不如路边的一条野狗。我为这样的人卖命,怎么想都觉得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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