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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倾的口气自然随意，好像说的是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 苏染哑口无言，半天才“哦”了一声，关好门，走到床边踢掉鞋倒下去，用被子把自己从头到脚蒙起来。 第二天，闻倾依旧没有露面。 吃饭时，白衍照旧坐在苏染旁边，边吃边体贴地唱独角戏，好像是在讲黑蛟沼的各种奇闻异事八卦消息，边讲边挑了菜，夹到苏染碗里。 苏染碗里出现什么就吃什么，心不在焉，白衍并不在意，照说不误，倒是让旁边坐着的青叶小渔等人听故事都听得入了神。 一群人谁都没留意到，闻倾刚刚匆匆进门，本打算向苏染的方向过去，看见白衍正在热热闹闹地单方面闲聊，苏染虽然不说话，却在认真地吃他夹来的菜，默默站了一会儿，又转身走了。 白衍不用苏染回应，苏染也就全没留意他在说什么，心中正在纠结。做为一个合格的穿书宿主，掌握男主的行踪和情节的走向，应该是必要的吧？是吧？ 苏染很想问问系统女三号蓝炎魔女的事，可是系统不知为什么一片寂静，怎么敲都没人回。 吃完饭，苏染随便抓了一个守卫，说自己有东西要拿给闻倾，问了蓝炎住的地方在哪里。 黑蛟沼等级并不森严，果然守卫直接就指点了走法。苏染在一幢幢小楼间穿梭，身后还跟了个不放心的小尾巴。 “人家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你这才一天不见，就要去找他了？”青叶跟着苏染。 “他缺心少肺，我怕他真被人给卖了。”苏染边答边研究路该怎么走。 “卖闻倾？”青叶哈哈一笑，“你真逗。他卖别人还差不多，谁能卖得了他。” 眼前是一幢和其他小楼没多大区别的小木楼，应该就是这里没错。如果说不一样的地方，就是这幢楼外拉着许多线，上面横七竖八晾着各种颜色，大小不一的兽皮，好像挂着万国旗。 这蓝炎看上去好像很喜欢皮子，所以闻倾把那卷龙皮送给她了？几百年的龙皮，大概难得一见，这见面礼还挺有诚意。 没有一天功夫就好成这样的道理。他上次听苏染提起过，大概是惦记上了蓝炎魔女床下密道里的秘宝。 苏染看着小楼，心里总隐隐地觉得哪里不对，却想不出来。 “我们为什么躲在这里不过去？”青叶在苏染身后小声问。 “跟你说，有一种职业，叫斥候，咱们这种行为，叫侦查。”苏染答，一边朝小楼张望。小楼的门关着，半天也没个人影。 青叶捅捅苏染，“斥完了没？有人过来了。” 一个小姑娘从苏染背后的路上过来，手里小心地拎着一个食盒，身材苗条，眼神灵活，脸庞秀美。 这姑娘一身打扮和别人不同，倒是和沼泽里引路的少年极像，宛如兄妹，长发披在身后，稍稍卷曲，一边耳朵上是花样繁复大得夸张的一只银耳环，另一边却干干净净什么也没戴。上衣宽松却极短，高高吊着，露出一截浅棕色的细腰，小小的肚脐上缀着银环，上面引出几根细细的银链，在腰上绕了几圈，下面是宽松的裤子，裤脚灯笼一样收起来，脚下蹬着和少年一模一样的镂花小皮靴。 路过苏染和青叶时，这姑娘好奇地上下打量，对她俩甜甜一笑，直接朝小楼走过去，轻巧地上了楼梯。 里面的人好像正在等她，小楼的门吱呀一声开了，把她放了进去。 门开得不大，也只开了一瞬，苏染已经看清，来开门的是闻倾。 原来蓝炎魔女长这样。怪不得。 书里只说她美艳，原来是这个美法，活泼俏丽，一看就是闻倾会喜欢的型。衣服宽松，胸大不大倒是不太看得出来。 “斥完了？”青叶又问一遍。 “嗯，斥完了。”苏染闷闷答，转身往回走。 “苏染，你有点信心，你比她漂亮。”青叶也早就瞥见门里的闻倾了。 苏染唔了一声，低头看看身上朴素规矩的明夷山弟子常服，心中叹了一口气。 青叶搂住苏染肩膀，“再说闻哥看着也不是那种见一个就喜欢一个的人。” 苏染心想，他还不是见一个喜欢一个？你不知道，这就是他的女三，他还有女一女二女四女五女六一大堆呢，而咱们俩在书里，就是连提都没提的路人甲。 闻倾是个npc，闻倾是个大渣男。这两句话，抄一百遍不够，回去应该罚抄一万遍。 苏染蔫了一天，晚上早早地关了房门。 躺在床上，苏染左思右想，忽然明白心中那隐隐的不对劲的感觉是从哪来了。 书里说，蓝炎魔女的床底下有个暗门，打开就是密道，这条密道直通沼下的密室，里面藏着宝贝。可是蓝炎的小楼明明是吊脚，下面就是空空荡荡几根柱子，如果床底下有暗门，闻倾打开钻进去，岂不是直接就掉到楼下的泥坑里？ 青叶看她今晚不开门喂蚊子了，知道她心情不好，努力撑着眼皮不睡，躺在床上胡乱找话题跟她聊天。 “苏染，我正琢磨着改一个名字，你看改成什么好？” “好好的改什么名字？再说等你以后真的变成入室弟子，不是一定会改名么？像少真少洪那样叫个少什么的。” “我才不要当什么入室弟子。”青叶道。 苏染笑道，“我知道为什么。当了入室弟子就不能嫁娶，对不对？” “去你的。”青叶红了红脸，继续，“别人的名字都很好听，青叶这个名字实在太普通了。” “青叶也好听，有句诗是，‘青叶生林啼鸟新’，不是挺不错？” 青叶并不满意，“你看人家的名字，岚言。小渔说，意思就是山林间的雾气在说话，多美多有意境。夔夜还真会起名字。” 苏染顿了片刻，“青叶，你刚才说蓝炎？” “是啊。”青叶莫名其妙，“白天吃饭的时候白衍师兄说的，夔夜就一个儿子，还是个私生子，在西南一个部落里长到五六岁才接回身边，野得不行，让夔夜很头疼，叫岚言，就是那天给我们服药，带我们出沼泽的那个。” 青叶坐起来，奇怪地看着苏染，“山风岚，言语的言。你不是也在吗？你没听见？”
第31章 鸭毛 次日清早，苏染匆匆忙忙扒一口饭，站起来就走。 “苏染你饭也不好好吃，急着要去哪？”青叶在身后叫她。 “我再去斥一下。”苏染丢下一句话，就不见了。 如果他是岚言，那么昨天那个挺漂亮的小姑娘又是谁？苏染熟门熟路地溜到“蓝炎”的小楼前，藏起来向那边张望。 小楼的门紧紧地关着，窗子遮得严严实实，里面不知在做什么勾当，一点动静都没有。 “难不成都这时候了还在睡觉？”苏染喃喃自语。 “其实早就起来了。”有人在耳边悠然回答。 苏染吓得一哆嗦。 闻倾在苏染身后直起身，似笑非笑地眯眼俯视着她，“你在这儿偷偷摸摸做什么呢？” 苏染的脸上热了一个度，天马行空地想了满脑子借口，却一个靠谱的也没有，大概是热度影响思路。 闻倾没等她琢磨出来，伸手握住她的手，“想看看？这里太远，进去看得清楚。”不由分说，拉着苏染就走。 两人上了楼梯，门没锁，闻倾推开门。 里面窗子都关着，遮着厚布帘，暗无天日，烟熏火燎。 苏染用了一小会才适应了昏暗的光线。这一层全无分隔，是好大的一整间，与其说是人住的屋子，不如说是个作坊，一天一地都是零零碎碎的东西。 好几排高高低低的药柜，还有草药乱堆着，一张硕大的桌子上摊满了各式制药的器皿，除此之外，还有锥子蜡线剪刀和散碎皮料，统统胡乱堆在一起。 靠窗摆着一个烘干用的炉子。那个真正的岚言正蹲在炉子前不知在烘什么，虽然长得秀气，也明显是个男的，没胸。 岚言听到开门声，转过头来，满眼都是红血丝，看见苏染，露出一点了然的笑意，“那天晚上你抱了一路的那个？” “是。苏染。”闻倾笑了笑，“非要来帮忙，拦都拦不住。” 谁非要来帮忙了？ 岚言倒是一点都不奇怪的样子，郑重地点点头，“这么好的跟你学东西的机会，难得，是我我也来。” 苏染默了默，闻倾你收小弟收得倒是挺快。 闻倾随手分配给她一个大匾，里面是起好模的药丸和药粉，教了教手法，让苏染帮忙，像摇汤团一样将药粉滚在模子上。 苏染心想，今天真是吃多了撑的，不在外面玩，一大早特地跑到这里来做苦力。 苏染悄悄问闻倾，“做这个干嘛？” 闻倾答，“不是告诉过你了，帮他做一点润泽肌肤的药丸。” 苏染看了岚言一眼，那位正在热火朝天地熏着黑烟，看上去好像对肌肤不肌肤之类的没有什么特别的执着。 闻倾善读人心，“不是给他做的，他要拿来送人。” 正说着，又有人推门进来，是昨天那个姑娘。 那姑娘先看见了苏染，对她笑笑，“姐姐，你今天不在外面守着了？” 苏染的脸又红了，幸好这里暗，没人看得见。 那姑娘与苏染招呼过，就跑到岚言那里，两个人像两只小兽一样凑在一起蹭来蹭去嘀嘀咕咕。 闻倾低声，“这是岚言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未婚妻，快到生辰了，求我教他做药丸送给她。我刚好也有事求岚言，正好互相帮忙。” 苏染若有所思地看了一会儿岚言他们两个，忽然开口问，“岚言，你父亲就只有你一个孩子？你没有姐妹？” 岚言莫名其妙，“是啊，就我一个。” 苏染点点头，继续摇手中的药丸，好不容易摇好，扔下匾就打算跑，被闻倾一把抓住，“去哪？” 苏染挣开他的钳制，“来了两天，附近我还没逛过，青叶说沼泽里有好大一群野鸭子我都没去看呢。” 闻倾的声音很轻，“真没良心，放心了就跑。”好像是在自言自语。 苏染听到了，却假装没听到，拍拍闻倾胳膊，“你慢慢做啊，说不定我能给你捡几个大个儿的野鸭蛋回来。”转身就溜。 闻倾犹不放心，在身后沉声道，“去沼泽玩小心一点，别掉下去，不许离水太近，更不许下水，不许在沼泽上御剑，也不许……”还没不许完，苏染已经没影了。 苏染在外面疯玩了一天，几乎错过晚饭，回来时发现闻倾居然回来吃饭了。闻倾吃完饭，参观并点评了苏染辛苦捡回来的两根野鸭子毛，才又匆匆回岚言那边。 闻倾过来了，白衍就没坐到这桌来。苏染玩了一天，兴奋得滔滔不绝说个没完，如果白衍坐过来，不能说话，大概要活活憋出病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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