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逢秋风涌入宴厅,吹乱她头上黑发、扬起她火红裙摆。 刹那之间,仿若坠入疯魔。 贺婉一震。 忽然意识到有什么不对。 她知道周柔喜欢萧潜。 可这周柔对萧潜的喜欢是不是太过了些? 如书中所写,周柔喜欢萧潜,为了追他甚至偷偷跟萧潜前往北疆,可她并未真的走到北疆,刚跟着军队走了不到两天便被她哥哥和母亲抓回了国都。 且她被抓回来之后虽然闹了几天,但闹完也就算了。 平南王妃将她禁足三个月,三个月后为她在国都议亲,她也不曾反抗,乖乖听话嫁给了昌信侯的儿子…… 因此贺婉一直以为周柔对萧潜的喜欢,不过是一个从小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孩子忽然碰到了一个她想要却得不到的东西罢了。 刚开始热烈追逐,但一旦遇到下一个她想要的东西,她便会毫无留恋的将其抛弃。 然如今贺婉亲眼看见周柔这番如疯如魔的模样,不得不推翻自己之前看书时所得到结论。 周柔对萧潜……恐怕是真心喜欢。 可若是真心喜欢,那她后来为何又会那般轻易放弃? 贺婉一时不得解,难免分神,逃跑的步伐不自觉便慢了下来。 “小姐——!”直到被她推到小厮婢女中间的秀荷发出一声惊呼,贺婉才收回神,定睛一瞧,便见周柔的鞭子已朝她的脸颈落了下来。 贺婉终是躲避不及,让那鞭尾擦到脖颈,脚下亦是不稳,踉跄跌倒在地。 周柔见状,面上不由露出猖狂笑意,盯着身姿狼狈的贺婉道:“本郡主倒要瞧瞧你还能跑哪去!” 说着扬鞭,重重挥下。 “柔儿,住手!” 此时刚刚踏进宴厅的周誉见此情形,立刻出声喝止周柔。 可周柔鞭子都已挥下,怎么可能听周誉的话住手? 她巴不得能抽死贺婉这个贱人! “……”贺婉本是要躲的。 右手边便是廊柱与栅栏,她只消向右翻身,再借力廊柱弹起,便能成功躲过周柔挥下的鞭子。 可她在听见周誉的声音,余光看见与周誉一同踏进宴厅的大表兄、二表兄以及萧潜时……贺婉便知道,她不能躲。 不管是萧潜还是周誉,亦或是大表兄或二表兄,他们几人皆是自幼习武之人。 她一旦有所动作,他们中定会有人察觉…… 是以贺婉眼一闭,撑在地上的双手倏然抬手抱头,内心煎熬的等待吃鞭子…… 事实上,确如贺婉所料。 此时的确有人在观察贺婉。 那人便是萧潜。 他在进入宴厅那一刻便立即分析出了贺婉和周柔之间的对峙形势。 贺婉看似处于劣势,可周柔出手显然毫无章法,鞭子使得急且乱。 是以依他那日看贺婉轻松翻墙的身手,若贺婉想要躲开,少说也有六成机会。 但——贺婉没躲。 她闭上双眼,脖子一缩,似乎认命般的在等那鞭子落下。 萧潜不自觉蹙起眉,袖笼下的手忽而紧攥,露出一层青筋。 末了,他终是没忍住,动手扯下腰间玉佩,精准掷向周柔手腕—— “啊!”周柔一声痛呼,手腕忽然脱力,松开手里的鞭子。 “……”贺婉感觉她经过了一场漫长的等待。 等到最后,没等到鞭子,反而先听见了周柔痛呼。 她不由睁眼抬眸,便见周柔手中的红鞭子如同断线的珠子,“咚”一声落到了地面。 那鞭尾虽然还是扫到了她的前胸,但因为无人施力,因此贺婉并未感到多少疼痛…… 于此同时,贺婉还瞧见一块玉佩坠落于地,“咣”地一声发出脆响,刹那间碎成两瓣…… “柔儿!”周誉急急冲到周柔跟前,瞧见周柔手腕上那红彤彤的一片和地上那块碎成两瓣的玉佩后,顿时冷冷看向萧潜,声含薄怒:“本世子自会管教家妹,何劳萧将军出手。” 言下之意,便是说萧潜伤周柔,委实是多管闲事。 呵,倒真是个好哥哥。贺婉默默腹诽,捡起地上碎成两瓣的玉佩,慢慢站起身。 萧潜闻言却是无声,敛着眉,一言不发,似是不屑与周誉争辩。 周誉见此更是不悦,面色微寒:“萧将军可是在无视本世子?” “…… ”此言一出,大表兄林之顿时感受到空气中弥漫起一股剑拔弩张的味道,正欲开口打圆场,却忽听贺婉出声道:“那自然是因为周世子没有管教好郡主,否则郡主怎敢在大庭广众之下挥鞭打人?” 此事众目睽睽,辩无可辩。 周誉脸色微沉,余光冷冷扫贺婉一眼。 而后才看向周柔,低声斥道:“为何拿鞭子打人?” 周柔闻言眼圈忽地一红,跟变戏法似的,指着自己的脸便哭了起来:“哥哥,是贺婉先找事的!你看看我脸上的巴掌印,都是她打的!还打了两巴掌……” 哭着哭着又看向萧潜,嘴巴一撇,泪珠哗啦啦就滚了下来:“启明哥哥,你不是都和贺婉这个女人退亲了吗?为什么还要帮她?我、我…呜……我不想理你了!” “……”看着这造作的演技、听着这矫情的哭声,贺婉身上瞬间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她转眸看了眼萧潜,便见他的眉头越皱越深,几乎要皱成一个小山丘,显然并不吃周柔扮小白兔这一套。 呼!那她就放心了。 要不然万一萧潜对周柔动了心,她恐怕就只能洗洗早睡、安心等死了。 “贺婉,周家妹妹所言可属实?”这厢贺婉的二表兄林乎听了周柔所言,不由怒声质问贺婉:“你这丫头,一天天就知道惹事生非!” 贺婉冤枉,鼻子一哼道:“二表兄,你便是再与周世子关系再亲近,也不能这般偏心吧!方才那情形是谁在惹是生非,你看不出来吗!” “既然如此,不如请明昭县主便说说,柔儿脸上的巴掌究竟是何人所打?” 周誉不耐看向贺婉,声音沉沉:“本世子定不会轻饶她!” 这是在威胁她? 贺婉挑眉,这才仔细瞧了一眼周誉。 身为书中男主,他自然有一副好皮囊。 唇红齿白,剑眉星目,身高腿长,头顶仿佛自带光环,随随便便往那儿一站便浑身发光,能让周遭的一切都黯然失色。 可就算再能发光。 也得先做个人不是? 宠妹妹是一回事。 不分青红皂白的宠妹妹却是另外一回事。 “没错,是本县主所打。” 贺婉静静看他,挑衅冷哼:“不知周世子要如何不饶我?”
第十五章 因祸得福 “没错,是本县主所打。” 贺婉静静看他,挑衅冷哼:“不知周世子要如何不饶我?” 周誉却无视贺婉的挑衅,闻言只皱眉看向林之:“本世子与柔儿乃是应邀来燕山别院做客,难不成这便是睿郡王府的待客之道?” ——只字不提周柔挥鞭打人一事。 贺婉凝眉,正欲争辩,却听自进宴厅起便一直沉默的大表兄林之忽然开口:“我睿郡王府的待客之道如何,国都世家,众人皆知。 倒是周世子与令妹的做客之道,实在是让我等大开眼界。” 林之说着信步走到贺婉身旁,将其护在身后,神色极其冷静沉稳道:“婉儿往日为人处事虽骄纵了些,但却从不曾如此无状。 不如周世子问问令妹——她究竟做了何事,竟让婉儿敢在众家贵女面前动手打她。” “对!你让她说!”贺婉顿时双标,躲在大表兄高大伟岸的背后附和。 林之闻声转眸瞪了她一眼,示意她少说话。 ——好的!闭嘴! 贺婉立马意会,乖巧抿紧嘴巴。 有兄长在前面出头,她才不会想不开自己去“掰头”。 周誉神色霎时一冷:“林世子此言何意?欺我平南王府人单力薄?” “誉儿这话可是言重了……”不料周誉话音刚落,楼梯间便传来拐杖一下一下敲击木地板的声音,不轻不重,稳稳靠近。 宴厅众人不由齐齐朝声音来源望去——便见高阳长公主在睿郡王妃和玉睿郡主的搀扶下,缓缓踏进三楼宴厅。 “祖母——” “外祖母——” 贺婉和林家两位表兄同声向老太太见礼。 周誉也不得不敛神,领着周柔向高阳长公主作揖,恭敬道:“姑祖母。” “好好,都是乖孩子。”高阳长公主面露慈笑,看起来和善的很。 说罢便一步步走至厅中主位,让身旁伺候的丫鬟稍稍收拾一番后,随意坐下,这才看向刚才行礼的几人摆摆手:“你们几个也别站着,自个儿找地方坐。” 又吩咐睿郡王妃:“你去看看各家贵女,带她们去玉霞阁用膳,若她们无心用膳想归家,便让人送她们回去,改日再备份薄礼,一一送过去聊表歉意。” “儿媳知道了,母亲且安心。”睿郡王妃颔首道。 老太太略一点头,又开口支开玉睿郡主,“去帮你嫂嫂。” 玉睿郡主有些担心自家女儿,闻言不由看向贺婉。而贺婉接收到来自娘亲的关爱目光,连忙向她笑了笑,示意娘亲不要担心,她没事。 见此,玉睿郡主才对老太太道:“女儿遵命。” 待睿郡王妃和玉睿郡主离开,宴厅的小厮丫鬟门也手脚麻利的收拾出来了几个能坐的位置。 大表兄林之和二表兄林乎在南边儿找了两张桌子相邻而坐,周誉和周柔兄妹则是比肩坐在北边儿。 贺婉看看他们,眼珠子轻转,索性便立在厅间挺直背静静等待。 反正一会儿还会被叫起来,坐不坐都一样。 不料刚刚站定,身边却忽然刮来一阵风。 萧潜负手而立、身姿如松,与贺婉做了同样的选择。 贺婉小心脏没由来一紧,拿余光偷偷瞄向萧潜。 方才他出手救她……是不是代表他对她有了那么一点点在意? 这般一想,贺婉忍不住弯唇。 看来系统诚不欺她,今日这一遭的确是因祸得福。 而此时,萧潜也在贺婉身侧打量她。 见贺婉抿唇偷笑,他眉心不禁拧成一团。 受了那么重的鞭伤竟还笑得出来……这女人究竟在想什么。 “潜儿。”主位之上,高阳长公主看向萧潜,道:“此乃内宅之事,不若你先回水榭,待老身问清此事,自会放之儿回去。” 萧潜自幼性情内敛,这么多年身边唯有林之这一个好友。 高阳长公主知道二人关系好,便以为萧潜跟来望秋楼是不想与林之分开。 然萧潜垂了垂眸,却拱手沉声:“今日之事晚辈亦参与其中,萧潜愿听老夫人教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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