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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过了一会，他才缓过来，“感谢您。” 有反应就好。 你关上窗户，紧绷的神经缓缓松懈。 要是塔尔再一声不吭地变成石像…… 你赶紧停下不吉利的想象。 之后的一切都很顺利，进入巨石城，要求巨人不要送太多东西，参观神殿和地下室等等。 中间你没有提到关于小人族的事情，关于更喜欢谁的话题当然也略过。 这次你在地下室拖了更长时间，让塔尔给你解释那些刻在石板上的图画，他一开始还干巴巴的，后面逐渐流畅。 耗着耗着，你估计呆了够久了，才提议回到地上。 果然，等出来已经是晚上，过了塔尔变成石像的那个节点。 你第一次这么高兴地迎接夜晚的到来。 长长地松了一口气，你在心里小声说了句“耶”，真不容易。 中间你生怕塔尔讲着讲着又不说话了，一直在问他问题，确认他的状况。 巨人是白天活动，晚上休息的种族，他们需要靠睡眠恢复精力，这一点和人类很像。 当然，他们想要熬夜也行，但身体的本能让他们支撑不了太久，行动会变得迟缓。 晚上并没有太多巨人来围观你，神殿大门口只有两个值守的巨人。 “你回去吧，我自己在这附近逛逛。”你不需要别人总是跟着你，而且，你有点事情要办。 不能被塔尔发现。 他黑沉的瞳孔完美的和夜融为一体，有一瞬间你以为他发现了什么。 最终，他只是屈膝行了一个礼，默默退下。 和平常没有什么不同。 你沿着神殿绕了一圈，在两个眼睛努力睁大的守卫的注视下回到殿内。 如果在原来的世界，别人这样保护你，你肯定要好好道谢，再送一些东西。 但在这里，点头示意就是极致了。 多了你怕他们会惶恐到晕过去。 这事在雅兰的领地不是没发生过，你对那个帮你编辫子的女性精灵说“谢了”，当时她就像是被大象踩了一脚一样，彻底晕厥过去。 你的感谢只会增加他们的负罪感。 可以称赞，可以批评，但不能表达谢意。 你需要理所当然地享受别人对你的付出。 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和你在十几年的生命里所受到的教育格格不入，仿佛两条永不相交的平行线。 你拍拍脸，打起精神，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神谕：告诉我梅尔菲女神为什么要创造小人。” 等了一会，没动静，你知道“神谕”不能这么用。 哎，想偷懒还不行。 没办法了。 “神谕：把我带到莉莉附近。” 为了不让塔尔多想，你只能偷偷地去找小人打听情报。 眼前的场景变化，你捂住嘴，将惊讶的喊声压回喉咙。 高大的巨人背对你，半蹲，对着疑似鸟笼的东西，着魔似的重复：“为什么神知道你的名字，为什么神知道你的名字，为什么神知道你的名字……” 昏暗的灯光，不停歇的碎语，隐约的哭声，你咽了一下口水，实在没忍住。 巨人转过头，脖子发出咔吧的响声，像是老旧的机械在拼命运作。 他的脸色发白，黑色的瞳孔放大，跟着，涣散。 你一急，顾不得太多：“神谕：停下！” 幸运的是，塔尔的硬化停下了。 不幸的是，硬化是从头部开始的。 你对着半石像，脑子嗡鸣一阵后，诡异地平静下来。 “神谕：让塔尔活过来。” 神谕生效了。 连生死这种大事都能操纵，但它却不能告诉你关于旧日神明的情报。 你很讨厌这种过于强烈的对比。 还讨厌总是轻而易举放弃生命的塔尔。 他露在外面的脸不再呈现灰白色，目光木呆地望着你，嘴唇紧闭。 “塔尔，以神的名义，我命令你，不许，不许……再这样做。”那两个字太烫嘴，你觉得他会明白你的意思。 “神，我撒谎……”他大概又想说一些自己罪无可恕的话，但你已经不想听了。 知错能改就好了，他偏偏要用这么极端的逃避方式，你抓了几把头发，感觉自己离秃顶不远了。 如果好好说不行的话…… 你抬起头，塔尔在脱盔甲，将它们平放在一边，默默地完成这一切。 很好，他又在做准备了。 你被他气笑了。 “塔尔，你的确有罪。既然你不想要自己的命，那么，从这一刻开始，你的命归我了。”你冷着脸，从手提箱里抽出临走前莱欣献给你的礼物，一颗比你的拳头还大的粉色珍珠。 你用力扔出珍珠，本来想要砸到他的肩膀上，但因为不熟练，触点往下偏了。 啊这…… 珍珠在地上滚了几圈，躲到角落里。 塔尔一脸茫然地望着你，有低头看自己的胸口，像是完全不理解目前的状况。 你内心尴尬到爆炸，但戏已经演到这，决不能整段垮掉，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说台词：“只有我能处置我的东西，你没有权力伤害我的东西，懂？” “塔尔，你，难道还没明白吗？”你压低声线，面无表情,实则在心里土拨鼠尖叫。 高大的巨人终于回过神来，如同做了最甜蜜的美梦，一贯平直的嘴唇，两边上扬。 你第一次在他的脸上看到了堪称梦幻的笑容。 “我明白。神，我是您的。” 作者有话说： 妹：哪里不对（挠头.jpg）
第21章 巨人之国（六） 既然他的命都是你的，那么他这个人是你的，好像也没错？ 别扭的感觉一闪而过，你不再纠结。 只要能让塔尔放弃那个念头，不管是你的还是他的都行。 你绕过沉浸在喜悦中的巨人，直奔这片空间里最显眼的大件。 金属质感的鸟笼大概有三米高，栏杆却挨得很紧，只留下仅容一根筷子通过的距离。 对比之下，显得格外弱小的莉莉，咬着自己的手指，呜呜地哭着。 她的声音没再被塔尔盖过去。 这孩子是真的被吓到了。 连你乍一看塔尔那副神神叨叨的样子都心里颤抖，更何况她了。 “塔尔，把笼子打开。” 巨人没有片刻迟疑，在墙壁上用力按了一下，从天花板延伸而下的链子唰的一声上缩，将笼子带走，只剩下一个孤零零的底座。 “神……”莉莉怯生生地喊你，小手背在后面，一副犯了错误的样子。 明明是你的疏忽导致了她被塔尔关在这里，她却像是怕你生气一样。 对了，刚才你和塔尔的对峙她都看在眼里。 “莉莉，到我这里来。”你伸出手，眼睛弯起来笑，期待地望着她。 所有的担忧都被抛弃，莉莉倒腾着小腿，一刻不停地往你的方向跑来。 她跑得太急了，左脚绊右脚，直接扑到你的掌心。 一块有点分量的、奶乎乎的棉花糖落到了你的手心。 塔尔的表情很平静，一点也看不出他之前恐吓莉莉的吓人模样。 你眼神示意塔尔，他没反应，跟你四目相对，像是玩谁先眨眼谁就输的游戏。 算了。 不能指望他突然开窍。 “塔尔，我觉得你需要和莉莉道歉。”你觉得这句话命令的语气太强了，尾音转了一个弯，逐渐下滑，“你答应过我送她……” “对不起，莉莉。”不等你解释完，塔尔迅速低头，嗓音清亮又真诚。 你看了一眼莉莉。 嗯…… 她好像又被吓到了，腿肚子都在晃。 指望两个互相不对付或者看不上眼的种族短时间内达成和解有些困难。 你不强求。 塔尔带你走出地下，为了更好的睡眠质量，巨人一族喜欢睡在地下，你刚刚是转移到，他的卧室了？ 不过，卧室里放一个大笼子是怎么回事？ “那是我们的床。” “你们在自己家也站着睡觉？”路上你看过直挺挺地闭上眼睛休息的巨人，但你觉得是环境有限他们才站着，没想到这还是习惯。 塔尔点头，本来就严肃的表情更加凝重：“是的，这是练习。” …… 练习方式怪新的。 你不理解，但是尊重。 在踏入神殿之前，你默默地观察塔尔的表情。 大概因为心情很好，少年气十足的脸上少了老成，脸上隐隐透出红色，就像夏天枝头饱满的西红柿。 你带着莉莉，一步，两步，跨门槛，塔尔对于小人进到神殿这种事，完全没有异议。 “塔尔……”你以为他神游了，试探地喊了一声。 “神。” 快你没有反应过来，掩饰尴尬似的补上一句“再见。” “还有找到莉莉的家人。”这事可不能忘。 “谨遵神谕。” 这话有些耳熟。 前几天，他也是这样答应下来，结局是什么就不说了。 还是用神谕更…… 更什么？ 更好？更快？更方便？ 你觉得后背毛毛的，好像有一双眼睛盯着你，满意地眯起来。 “神，您怎么了？” 塔尔见你的脸色不对，担心地呼喊你。 你摸摸莉莉的小肚子，莫名的不适被柔软驱散，你闭上眼，睁开。 “塔尔，你之前没有听我的话。” 他高大的身躯微微摇晃，像是遭遇了狠狠捏碎软肋的致命一击：“我再也不会……神，我是您的，您想要对我做什么都……捏碎我恶心的喉咙，砍断我讨厌的手脚……” 你听着他的剖白，总觉得自己像一个喜欢折磨人的大反派。 哎，明明你是一个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优秀学生来着。 叹再多的气也没用。 你盯着他，他愈发不安，盔甲卡拉作响。 “不听话的，是要被丢掉的。” “塔尔，你想被丢掉吗？” 少年首领疯狂摇头，眼底泛起猩红色，却没有眼泪流出来。 “不，不，神，我听话，不要丢掉，不要……” 你有些不忍心。 但一想到塔尔在你面前两次伤害自己，也没有考虑到你的感受，你的动摇立刻被抹除。 “那么，只要你找到……” 塔尔打断了你的话，脸上的红晕和刺青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副诡丽的画面。 他好像有了一个非常棒的主意。 “神，我什么都不是，只是您的东西，您要我当您的桌子、椅子、床、坐骑，都可以，我只听您的话。您给我取一个名字，可以吗？”他卑微地跪在地上，黑瞳里却是全然的雀跃和达到顶峰的愉悦，有着近乎致命的吸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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