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她冷肃端雅站在那里,身姿挺拔,涂岳忽然觉得自己好像从来没有认清这个嫡女,心里涌上涩意,身形亦不由轻晃。 急匆匆追上来的崔氏被两个小儿子扶着,眼里有泪花闪烁,哀哀哭泣。 “一一,你就这样怨愤,竟连父母家人都不认了吗?” 涂征西和涂征北两人也愤怒指责起来,无非说涂一一不念亲情,就连教导她的祖母也舍得断绝亲缘,真真是白眼狼。 看着几人的神情,涂一一忽然清寒笑开,淡声开口。 “我记得是你们先放弃你们唯一的嫡亲女儿和妹妹的,如今哪来的脸指责本公主?” 说完不再多言,转身而行;沈然露出几分恍然,对几人笑笑也跟了上去,使臣们不知丞相为何笑,但丞相做什么都是对的,也跟着笑笑,之后转身跟上。
第4章 被取代的团宠(4) 涂岳几人看着大昭使团的笑,尤其是丞相沈然那意味深长的一笑,都觉得他那一笑是在嘲讽镇国公府,不免更加难受。 见崔氏还在哭泣,两个儿子还在低声斥骂,又见阮棠娇娇弱弱跟上来,扶着崔氏劝慰,涂岳闭了闭眼,只觉得心里一阵涩痛,顾不得周围的朝臣看过来的各种眼神,低声呵斥几人尽快回府。 不说镇国公府几人如何想,涂一一跟着大昭使团到了使馆,她住的院子已经安排好,就是她要的婢女也已经等在院子里,看来沈然这个被大昭奉若神明的丞相果然手段利落。 因着宫宴本就在晚上,即便今日结束得早,现下也有些晚了,几个婢女与涂一一见礼过后就开始服侍她安置,沈然问安后也回了自己的院子。 几个使臣早等在丞相的院子里,见他回来,忍不住问起今日的事情,说丞相怎么忽然就给大雍和亲的公主定下皇后之位,回去如何与陛下交代等等。 随意摆手让几人坐下,沈然这才愉悦笑起来。 “尔等今日也看到了这位镇国公府嫡女在雍帝面前的奏对,那样的气度,尔等以为她真如这京城传言?” 几人嘶声:“丞相的意思是?” “此女有大才!京城中的传言尔等不必当真,陛下那里有本官,此女值得我大昭以皇后尊荣迎娶!” 顿了顿,沈然接着畅快道:“大雍可真是拿着鱼目当珍珠,此等最具凤姿的女子竟被我大昭捡了便宜,日后大雍如何说不定,但大昭定然会有大益处!” “丞相的意思是大雍关于此女的传言都不实?” 沈然轻笑:“传言嘛,谁是得利的一方便有可能是放出传言的人,且不说这些,尔等只看此女今日的应对,觉得她会是传言那般无脑?” 几人面面相觑:“不像!那等从容姿态,便是咱们早先的太后娘娘也不及。” 沈然抚掌:“正是这般,本官才临时决定以皇后之位迎娶,既然雍帝被本官以皇后之位要求下旨,但雍帝未必没有看出此女的慧敏;给城外的人传话,从边境调骑兵一万,速来京城风光迎娶咱们的皇后娘娘,与大雍的沟通就交给尔等去办。” 停顿片刻,又嘱咐属官这些日子尽心服侍公主,但凡公主有吩咐必要满足,还令人在京城多置办采购,务必要给大昭皇后做足面子,又吩咐人明日在寻京城的暗桩令多备银钱以备不时之需。 使臣不解为何要动用大笔银钱,沈然笑着摇头。 “今日你们应该看出公主其实是在与镇国公府和大雍划清关系,大雍碍于两国邦交不好说什么,但镇国公府必然还会以孝道拿捏公主,咱们备着银钱,万一公主要还生恩呢?” “丞相的意思是若公主要与镇国公府在天下人面前撇清关系,必然要以银钱还生育之恩,咱们大昭出了这笔银钱,公主对大昭更加亲近?” 沈然笑着点头,让几人早些去歇息,明日开始还有不少麻烦要应对,然后自己也愉悦安置睡下不提。 且不说涂一一在使馆睡得安稳,镇国公府却陷入了焦灼中。 从皇宫回到镇国公府,崔氏时不时抹泪,说天下无不是的父母,安排她去和亲也是斟酌再三后为她找条更好的出路,她竟能恨上家族与家族断亲;涂征西与涂征北依旧斥骂妹妹是白眼狼,还不时耐心安抚因为愧疚哀哀啜泣的阮棠。 镇国公涂岳坐在中堂上首不时叹气,只觉得今日发生的一切如晴天霹雳。 崔氏忍不住拉着丈夫的袖子哀哭,问他女儿怎会如此绝情,可是真的记恨上国公府了,涂岳睁眼甩开衣袖,痛声长叹。 “夫人现下还顾得上这些?今日一一当着满朝文武的面请旨与国公府断亲,国公府如今已是全天下的笑话!还有更当紧的,母亲在青云山静养,一直不知府里的事情,小事瞒着她便罢了,如今一一断亲,不过几日全天下皆知,还能瞒住母亲?等母亲回来,我们又该如何交代?” 崔氏愣住,阮棠也怔愣,拢在长袖里的手蜷紧,指骨都泛白。 涂征西与涂征北却不怕,嚷嚷着是妹妹自己没良心,祖母回来照实说便是。 看着两个小儿子的样子,再看看恩爱多年的妻子,涂岳脑海中不由闪过女儿面君奏对时的气度,忍不住开始回想女儿的那些行为到底是不是真如妻子和儿子所言,看了眼被儿子围在中间的娇弱女子,眼中不由闪过怀疑。 来不及再多想其他,事情已经脱离掌控,他不敢隐瞒身为大长公主的母亲,叫了人进来,要他连夜去青云山,与大长公主详细说清府里的事和今日宫宴的情形。 交代完之后,他亦去了书房,想与幕僚商议接下来该如何应对。 见丈夫第一次没有与自己打招呼便走了,崔氏忍不住又哭起来,三个小辈忙围过去劝慰······ 次日,涂一一睡好起身,梳洗后先在院子里挑了处安静地方练武,之后不紧不慢用过朝食,这才往前院见沈然。 相互见礼之后两人坐下,沈然落坐在下首,率先开口。 “竟不知公主会武?” 涂一一清淡回道:“本公主出身武将世家,耳濡目染,总会一些。” “敢问公主武学造诣如何?” 涂一一挑眉:“沈相不用试探,我当算文武双全,尤其擅刀法,敢争四国魁首!” 这可真不是涂一一自大,原身本就自幼习武,如今融合了她冥界阎罗的记忆,她既能靠战功成为冥界唯一的女阎罗,可想她的武学在这个小世界绝对属于顶级那一批,尤其这具身体本就习武,再适合她不过。 至于她为何在此方小世界能保留在冥界的记忆,她也不知,按理说黑无常最是面冷心冷,应该不会做手脚帮她,不过这样也好,有冥界的记忆,她才有如此自信。 见她说话时姿态从容,沈然不由面色端肃:“公主这样坦荡,就不怕本相和大昭防备您?” “经过昨日,沈相应该看清了我的态度,大昭愿意对我以礼相待,我自然当以大昭人自居,为大昭尽心。” 沈然拱手笑开:“公主坦荡!您放心,大昭必以赤诚敬您!” 最关键的立场问题说清,两人也不再试探,说话也自然起来。 “不瞒公主,我皇少时中毒,如今龙体欠安,就连理政都吃力;又因世家与朝廷争斗,虽说我皇未立后,但已有宫妃,且我皇膝下已有一位四岁皇子,公主心里要有数。” “多谢沈相提醒,我从未想过与谁相携情深,更未想过子嗣!何况大昭怎会允许有异族血脉的嫡皇子?便是陛下允许,只怕满朝文武也会寝食不安!” 沈然闻言愣住。
第5章 被取代的团宠(5) 不怪沈丞相失态,他郑重看着面前不过二八年华的少女,这样的年纪,还是生活在深宅后院的女子,怎会有这样的见地和从容! 就沈然听说过和接触过的那些妙龄女子,哪个不盼望着与夫君琴瑟和谐?哪个不憧憬家宅美满? 昨日在太极殿看到眼前女子的第一眼沈然就知她与传言不符,也知大雍定国大长公主教养出来的公府嫡女必然不会那样单纯,但····· 这也太老辣了些! 竟让沈然这个年纪轻轻就位列权臣的政客面对她有些无措······ “公主,您未免太清醒和直白了些!” 涂一一面色分毫未变,沉静看过来。 “沈相,我本不是个话多的,否则也不会陷入如今境地,今日不妨明说,我也是昨日进宫时方知和亲一事;既家国先不分是非放弃了我,甚至要将我送上死路,但我是个惜命的;日后我到了哪里,哪里就是我的家国,也必然会为家国和百姓筹谋,只要家国不弃,本公主必不离!” 沈然端肃神色:“既公主已经表明态度,本相亦可代大昭表明态度,大昭需要公主,亦会是公主可以托付项背的家国!” 话已经说开,涂一一也不再客气,问了一些大昭的风土人情;沈然也没有藏私,将能告知的都说明情况,一时间相谈甚欢。 之后涂一一又要了些关于大昭的地域方面的书册,又列了清单,让沈然看着准备,以备不时之需,见沈然没有为难之色,涂一一便回了自己的院子看书。 等她离开,沈然忽然笑开,起身取出来时带的备用圣旨,在上书写了片刻,方才收起,又坐回去开始处理日常事务。 其实涂一一并不是为了活路而表明姿态,她在接收记忆后就已经考虑过之后的做法;她本就清冷而淡薄,别说剧情如何,在冥界有记忆以来就是她一个人,她又醉心于修炼,哪里愿意如剧情那般置身于男女主的感情纠葛中。 至于斩断亲缘,也不是她不通情理,涂一一在冥界几百年,闲暇之余与多少鬼魂聊过,她很相信因果,且修行之人本就信奉因果;既然是这具身体的家人不辨是非,甚至不信原身的解释,轻易就按照男女主商议的借刀杀人将原身送上死路,那还有什么可惦记的。 涂一一想着阎君大人要她执行任务的要求,既然要争夺气运,那么她这个恶毒女配想来就是男女主的对立面,男女主中肯定有一人是其他五界来执行任务的;剧情的最后是男主统一天下,开创盛世繁华,那么涂一一也可以换个地图执行任务,她可以与大昭合作统一天下,只要是小世界最后实现了统一和繁华,谁说除了男女主之外别人就不可以? 都是为了小世界安稳,都是为了给天下百姓安稳的生活,四国皇室谁又必须是反派呢? 不过是成王败寇而已! 既然决定换个地图,也决定借机与大昭合作,涂一一自然愿意以诚相待;现在看来,能代表大昭皇帝态度的沈然也是个明白的,那就更不用遮掩,按着她心中所想行事就是;至于其他的,涂一一根本就不担心,她相信这个世界能打过她的人极少,她对自己的安危有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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