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知道?那还得用贡献……】 “嗯,大概是他的暗卫吧。”她抬脚朝着这个方向走了过去。 系统:……你都知道了还问我做什么! ----- 参天古树下,祁宥倚靠在上面,手腕被麻绳绑在树上,粗粝的绳子将他白皙的肌肤磨得皮开肉绽,猩红粘稠的液体从他手腕处淅淅沥沥地淌下来,胸口是不住翻涌的躁意和狠戾,眼前是重重血色,几乎要滴出血来。 他的额角绷出一道道青筋,喉间发出粗重的喘息,五脏六腑像似被万千虫蚁啃噬得血肉模糊,心里却漠然地想着,要是真的撑不住,不如就这样疯了吧。 一把烈火,烧干净那些脏污。 他黑沉的目光只涣散地放空,一片混沌间,只瞧见皎洁的月色之下,一抹清冷的身影提灯而来,衣袂翩飞。 满天星斗,银钩明净,月光洒下碎金,照出她衣角波光粼粼。 祁宥极其缓慢地眨了眨眼睛,只觉得眼前雾气翻涌,悉数遮掩了眼中的猩红,他就这样静静地看着那道身影,眼角泛出些许晶莹和几分渴欲。 那是……天上月。 直到崔锦之将他紧紧地抱在怀里,轻声地唤他殿下时,他才贪恋地想,原来真的不是幻觉。 第一次见到崔锦之时,她也是这样拥着他,可这一次他没有躲开,反而亲昵地感受着温暖,轻轻地笑了笑。 他说, “我真的、真的很疼。” 语气是让人心疼的无措和茫然。 崔锦之双眼微微泛红,又将他拥紧几分,柔声开口:“臣在这里。” 她小心翼翼地抬起手,试图给他解开手腕上的绳索,祁宥却摇了摇头,喘了口气:“老师,不要解开。” “我、我会吓到你的。” 他藏了太多太多,如果崔锦之知道他真正病发的模样,肯定也会避如蛇蝎吧。 可崔锦之却明白了,她想起那位莫名其妙疯掉的常曦夫人,用力闭了闭眼。 恐怕前世祁宥也早早地被人下了毒,可他居然像是没事人一样,度过了这么多年,背后的心志坚定是常人难以想象的。 她还是一点一点解开了绳索,又拿出锦帕轻轻地为他擦拭着鲜血淋漓的手腕,偶尔碰到伤口,祁宥还会轻轻地颤抖,看得崔锦之几欲落泪。 崔锦之刚想扶着他起身,正要开口时,猝不及防地对上了一双无喜无悲、冷漠到极致的眼睛—— 多年来宦海沉浮,她什么残忍的死法都见过了一遭,可此刻同祁宥目光交汇,一时间只觉得后背发麻,一股像似被猛兽盯上般的寒意蹿上头皮,浑身上下的寒毛都立了起来。 她不敢乱动,只是缓慢地问他:“殿下?” 祁宥展开一个诡谲的微笑,语气里有些毛骨悚然:“……老师。” 崔锦之一时不知道他到底请不清醒,又觉得他能正常地叫她,大概也不会疯到哪里去,就想着站起身来。 谁知这个举动却不知怎地刺激到祁宥,他猛地扑过来狠狠地扣住她的颈骨,仿佛下一秒就会毫不犹豫地折断。 崔锦之被他这铁钳般的力道掐地几乎不能呼吸,只得下意识地用力掰开他的手指,可她哪里是祁宥的对手,反而被他逐渐加重的力道掐的更加刺痛。 【警告——宿主生命受到威胁。警告——】 脑海中系统发出刺耳的警报声,刺得崔锦之头昏脑涨,她艰难地呼吸着,用力挤出几个字:“殿、殿下……” 他蓦地一顿,手中骤然放开,崔锦之膝盖一软,又用手及时地撑在地面,重重地呛咳了起来,她的后背全被冷汗浸湿了,心底是劫后余生的庆幸。 祁宥后退一步,脑海清明了几分,想到自己刚才做了什么,指尖都微微发颤。 他从没有像这一刻一样这么厌弃过自己,祁宥紧紧咬住牙关,下意识就想逃。 崔锦之好不容易喘匀了气,就看见祁宥转身欲逃的背影,她突然提高音量:“殿下!” 祁宥一顿,还是抬脚欲走。 崔锦之终于沉下脸色:“祁宥!” 她终年脸上总是蕴着淡淡的笑,哪怕朝堂上同人针锋相对,说话也是不紧不慢的,什么时候这样疾言厉色过,更何况她向来君臣分明,哪怕和他相处也是恭谨有礼,从没有失了分寸,此刻竟然直呼他大名,可见真是被祁宥气极了。 祁宥终于停下脚步,还是不敢转过身来看她。 崔锦之仍是面沉如水,她冷着声开口:“你在怕什么?” “你怕我看见你这副模样会嫌弃你,还是怕自己压不住这毒?” 他深深地吸了口气,只觉得胸口压抑多年、道不明的委屈不住地翻腾着,最终也没开口。 崔锦之直起身来,身姿消瘦挺拔,低声道:“可是前世今生,你一直都做的很好,不是吗?” 祁宥猛地一颤,耳边只听到尖锐的轰鸣声,震的他快要站立不住,他艰难地问道:“……你说什么?”
第二十四章 妄念 崔锦之仍是淡淡地瞧着他的背影,没有回答刚刚的问题,温和地说:“殿下,臣带您回去吧。” 身形未动,良久后,才听到他低低地说了一声:“……好。” 营帐中铺满雪绒地毯,檀木桌上摆着零零散散的伤药,崔锦之拧干了方帕,将他手腕、脸上早已干涸的血迹细细擦净。 温热的锦帕在祁宥的肌肤上游走,他看眼前明晃晃的烛光,终于意识到自己身处现实之中,心头的一口浊气缓缓吐出。 “……老师刚刚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崔锦之低头细致地处理着他的伤口,心想原来自己初入这个世界时,跟郎中卖药为生真是选对了,不然为何如今要三天两头为这个小疯子疗伤。 “殿下不是早就心有怀疑?” 心底的猜测在此刻被印证,祁宥却没了当初算计的心思,他只觉得浑身发冷,眼底却慢慢爬上绝望和恐惧。 她、她是不是都知道了,前世他谋权篡位,弑父杀兄,一点一滴,是不是全部……都已经知道了? 崔锦之处理完他的伤口,坐得离他近了几分,问:“殿下前世是怎么死的?” 身上的重荷骤然一轻,还好,还好她尚且不知。 前世崔锦之死于祁旭的谋害之中,对于身后之事一概不知才对。 他滚了滚喉结,理智告诉自己,应该对她坦诚相待,事无巨细地告诉她。 可心底还有个声音叫嚣着——没有人,在知道他满身污秽后还能对他好,他这个人,从头到脚剥开后,都是见不得光的腌臜,都是满心恶念,刻薄阴狠…… 他在脑海中胡乱地想着,肌肉也不知不觉绷紧了。 崔锦之问:“是……因为祁旭吗?” 他回过神来,轻轻滚动了下喉结,几欲开口,话在唇齿间流连了几个来回,终于艰涩地出声:“嗯……” 崔锦之没有意外,祁旭既然对她这个多年恩师都毫不手软,如今知道祁宥的死是因为二皇子,也没什么好奇怪的了。 她静静地坐着,平静而温和地开口:“殿下,不愿意和臣讲讲吗?” 祁宥叫她一句话说的心头剧颤,多年来的隐忍痛苦险些迸发出,手指蜷缩在一起,却又被崔锦之展开,她无声地叹了口气,又靠近了几分,抱住了他。 祁宥紧紧地依偎着她,一只在风雪中孑孓独行的凶兽,终于在此刻收起爪牙,愿意摊开一切,露出血淋淋的伤口来了。 “老师知道‘槐安梦’吗?”他的脸颊贴着崔锦之的侧颈,嗓音低沉,“这是一种无解的毒药,服下后会逐渐变得神志不清,暴虐嗜杀,心中永远只有仇恨和厌恶。” “其实我从出生那刻,体内就带着这样的毒了,因为他们第一个下手的对象,就是我的阿娘。” 祁宥没有称常曦夫人为母妃,而是唤她阿娘。 “也许怀着我的时候,她就不太清醒了,待到我出生后,她便彻底控制不住自己了。” “她用刀割伤过我,会把我的头摁进水里,可无论如何,到了最后,她又会哭着为我包扎,将我紧紧地抱在怀里。” 惨痛的过往像是被人一把撕开早已结痂的伤疤,露出腐朽不堪,血肉横飞的内里。 可他却神色平静,好像说的并非他自己的事,“老师知道,阿娘为什么会自尽吗?” “因为那日她毒发,用白绫紧紧缠着我脖子,就在我以为自己活不下去的时候,她又和往日一样,突然清醒过来,但她接受不了自己再次伤害我,所以就用那根白绫了结了自己。” 祁宥感觉到拥着自己的人在微微发抖,他笑了笑,反而安抚道:“没关系的、早就过去……” 话还没说完,便被人用更大的力度拥紧,好似想要将他揉进自己的骨血之中。 他眼眶中突然落下一滴泪。 滚烫湿润,毫无预示地滴在崔锦之的手背上。 原来自己心底高高建起的无数防备与猜忌,能被她这样一个拥抱轻易化解掉。 崔锦之抬起头,和少年的目光对视着,沧海浮生,就好像静悄悄地从二人的目光中流淌了过去,周遭一切都不复存在。 祁宥听见她轻声又坚定地说。 “无论什么时候,臣永远会站在您的身侧,陪着您。” “臣是您在这个世上,永远可以信赖的人。” 祁宥瞳孔微微紧缩,一错不错地盯着眼前人,漆黑的眸子映出她温柔笑意的模样,像水一般漫过他的身体。 透过沉重叫嚣的黑暗,寒意刺骨的冰雪,仿佛看见一双手坚定地扶起他。 理智的情绪终于败下阵来,妄念破土萌芽,生出让人能够一往无前的勇气。 少年露出一个酸涩的笑,眉眼弯弯,却不住地滚落下更多泪。
第二十五章 寻人 翌日清晨,帐外已传来有人窸窣走动的声音,崔锦之身体不好,连睡觉也极轻,听到了动静悠悠转醒,侧头望去,只见祁宥也立刻警觉地睁开双眼,待看清楚了身侧之人,身上的肌肉徒然放松下来。 崔锦之青丝尽散,眉目清雅,带着几分笑意:“殿下早。” 呼吸交缠,热气还湿漉漉地洒在鼻尖。 少年耳尖一片绯红,跟她对视不过一眼,就急急忙忙地坐起身来,“老、老师早。先起来梳洗吧。” 说完,只留下个匆忙的背影。 昨日因为料理完伤口后已太晚,怕祁宥摸黑回去惊动他人,干脆就留了他一晚。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祁宥是从未和人共眠过,他手上交叠放于腹部,就这样直挺挺地在她旁边睡了一晚,僵硬地一动也不动。 这小屁孩,还挺害羞。 清蕴也端着热水挽帐进来,正巧碰见祁宥落荒而逃,有些摸不着头脑:“殿下这是怎么的了,大清早就忙忙慌慌得,还以为有人在背后追着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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