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时镜闭着眼翻了个身,手却正好甩向桑枝,扯住了她的面纱,她下意识把面纱按住,下一刻突然听到门外传来异响。 偏头瞧了一眼门口的方向,影影绰绰间似乎有个人影。 她蓦然想起距离自己毒发还有十天,该不会是褚偃派来的人来查看她任务的完成进度? “刺啦”一声,面纱被用力撕扯了下来。 桑枝诧异地转回脑袋,措不及防撞进了那双不知在何时睁开的桃花眼,在月色内透着无声的勾引。 “桑桑姑娘,”他轻笑着抬起手,触碰了一下她白皙的脸颊,意味深长道:“你没破相。”
第14章 白日失踪14 ◎“那么,你想怎么攀。”◎ 桑枝怔住,面前的少年离她很近,近到能看清细密的睫毛,映着微光的瞳孔,她的视线缓缓往下看见了他鼻侧间的一颗黑痣。 愣了下,良久才猛地清醒过来,坐直身体:“你没喝醉?” 姜时镜躺在床上慢悠悠地打了个哈欠,双手交叠放在脑袋后面,瞥了她一眼:“醉了。” “骗子。”桑枝冷声回道,随即视线看向门口,那里的人影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只拇指大小的蜈蚣从门缝间爬了进来。 速度惊人。 一眨眼的工夫就到了桑枝的面前。 “骗你作甚,我这副模样看起来很清醒?”姜时镜侧了侧身体,直着手臂撑起半个身体。 充满雾气的眸内隐隐带着窥探,像是夜色中盯着被吸引来的兔子。 蜈蚣在床边停下没有再往前迈一寸,它似乎在等待什么东西。 桑枝看着密密麻麻数不清的腿,头皮发麻默默地往床里挪了半分,甚至把腿抬起来拒绝接触地面。 石锤了,是褚偃的人。 她眼眸内的光一瞬暗了下去,扭头面无表情地看向姜时镜,没有感情地勾引道:“姜公子瞧见了奴婢的脸,依照我们那儿的规矩,是要负责的。” 姜时镜愣住,眼里的有趣逐渐被困惑取代。 他眨了眨眼,面前的少女依旧是冷若冰霜的样子,浑身散发着不爽的气息。 仿佛只要他开口说不愿意,她就能把他四分五裂。 “你……”他在床上找了找,把那块被撕成两半的面纱递到了过去,诚恳道,“还是戴上吧。” 桑枝:“…………” 什么意思? 她深吸了一口气,微微俯下身凑近他,眼眸弯起,露出左边的虎牙:“姜公子这是说的什么话,觉得配不上我?” 姜时镜不动声色地后挪了一些,撑起上半身与她平视:“桑桑姑娘似乎误会了,夜色昏暗,我并未瞧清姑娘的面容。” 说着他轻笑了声,反而又往前凑了一分,将两个人的距离拉近,低哑着嗓音道:“还有,攀富贵不是你那么攀的。” 炙热的呼吸拂面,她心漏跳了一拍,同时也借着月光将少年红得滴血的耳垂看得一清二楚,她不退反进,学着他的腔调:“那姜公子不如教教奴婢这富贵该如何攀。” 话语间彼此的呼吸充斥在两人的鼻息间。 像是在赌谁先后退一般,空气安静了几秒,一声轻笑响起。 姜时镜微侧了下头,逐渐朝桑枝逼近,眼前的少女在不知不觉中脸红得如同也喝了酒般,眼神恍惚,甚至都快不能聚焦。 还敢强硬地靠近他。 桑枝在姜时镜靠近的那一刻大脑忽然停止转动,眼前只剩下星星点点的光晕,手不知觉地抬起。 他歪着头略过面颊,贴近她的脖颈,侧边零零散散地冒着多颗红色小豆,掺杂着已经消下去的痘印,在雪白肌肤上格外明显。 “桑桑姑娘很不习惯中原的水土吧。” 话落,拳头迎风袭来。 姜时镜反应迅速地撤回脑袋,抬眼看向面无表情的少女,她身上的不爽似乎已经攀升到顶端,就连眸内也染上一分焦躁。 但他眼见着少女又弯起了嘴角。 “姜公子得庆幸,奴婢想攀这个富贵。”迟钝的大脑逐渐清晰,她伸手摸了一下沾染上他气息的脖颈。 自从来了中原后,她脖子上的痘痘反反复复地长,以至于痘印和痘痘掺在一块,分外明显。 煞有其事地胡说八道:“不过是照料花草的时候被虫子咬了,看不出来姜公子这么关心奴婢的身体。” 姜时镜手撑在身后,饶有兴趣地舔了下唇,玩味道:“这可是桑桑姑娘独一份有的。”他歪了下头,桃花眼眯起,“那么,你想怎么攀。” 桑枝恨不得给他来两拳。 侧目扫了一眼还杵在地上像个监视器一样的蜈蚣,升起了过去把它踩死的心。 “姜公子明日离开京州,可否带上奴婢。”她转回视线,看向笑得戏谑的少年。 少年眉梢微挑:“理由。” “你看了奴婢的脸,得负责。”桑枝站起身,居高临下的仿佛在下一则通知。 姜时镜沉默地回视她,唇角勾出一抹弧度,轻笑道:“我若是悄无声息地离开,桑桑姑娘依旧能找到我在哪里。” 他垂下眼眸内滑过肃杀,再抬头眼尾弯起:“对此,你很有把握。” 桑枝后退了两步,分毫不差地踩中了那只蜈蚣,用力捻了捻。 语调一瞬凉了下来,露出小虎牙:“姜公子多虑了,不是谁都有牙儿的那份疯癫执念。” 她看了一眼门口,走过去默不作声地开了门,踏出去时,朝姜时镜笑了笑:“奴婢明日再来服侍您。” 话落“砰”的一声,把门重重地拍了回去。 果然勾引姜时镜交差,还不如把监视的人弄死。 姜时镜坐直身体,手搭在屈起的膝盖上,桃花眼内的笑意渐渐冷却。 他偏了下头,嗓音幽冷透着无限杀气:“房顶上的客人,偷听别人讲话是件很不礼貌的行为。”
第15章 白日失踪15 ◎“昨夜姜公子特意去跟大人要了你。”◎ 回应他的只有风声呼啸,伴随着树叶的簌簌声。 他悠悠晃晃地站起身,拍了拍被压皱的衣摆,地面上细小的蜈蚣尸体在月光的照耀下显得格外惨烈。 姜时镜抬起手,银光从指缝间闪过,穿透窗户往屋外去。 另一边,桑枝出了门后,明目张胆地在小院里扫视了一圈,发现人就蹲在自己头顶的屋檐上,一身黑衣几乎要与夜色融为一体。 她冷着脸,盯着那人就差把杀气写在脸上。 黑衣人似乎听见了什么,先是愣了下,忽然迅速地跳下屋檐,隔着距离朝她行了个礼。 桑枝眼见着一道银光划过,那人的脖间刺出血花喷溅。 她皱起眉,脚一动未动。 像是并未伤到命脉,黑衣人捂住伤口后退到阴影内,彻底消失在她的面前。 可惜了,没死。 她瞥了一眼紧闭着的屋门,能在没有视线范围内用银针伤到敌人,不愧是继承了男女主光环的人。 在她执行这个任务之前,褚偃应该派了不少弟子过来试探,无一人完成,他才想着让她出教完成种蛊的任务。 她先前接收到的信息无一例外都是姜时镜善用重剑,武功极高,但方才那一手银针不出意外的话是神农谷的功法。 小说中的女主当年身为神农谷的神医,使得一手银针毙命,文末时毒刹教能够被元气大伤,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女主研究出了抑制蛊虫的药物。 姜时镜身上那个香囊里能有那么多死蛊,怕都是其他弟子贡献出来的。 身为女主的儿子弄死几只蛊虫易如反掌。 幸好从始至终她都没有想要完成这个任务的心,不然根本没有从那个房间里走出来的机会。 这个少年早就知道她不是中原人。 从在后院里撞到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确定了自己是蜀地来的。 桑枝抿着唇从院子里离开,顺着小蜘蛛的指引找到了躲在墙角阴影里的咸鱼教弟子。 他脖子上的伤口用碎布草草地包扎止血。 脸被蒙得严严实实,只能看见一双不算明亮的眼睛。 “见过圣女。”他从瘫坐的姿势转变为单膝跪地。 桑枝居高临下地看了他一会,按原主记忆里的样子冷漠道:“褚偃让你来察看任务进度?” 弟子恭敬道:“圣女出教近一月一直未向教内传过信件,长老担心圣女安危,派弟子前来确认一二。” 她冷笑了声,褚偃怕的可不是她的安危。 “解药。” 弟子愣了下,抬起头困惑道:“圣女怎知弟子有解药。” 桑枝将手背在身后,缓慢地向他解释:“方才你看到了,我的任务只完成了一半,没猜错的话褚偃跟你说是……” 她往前走了一步。 “若有进展,就将下个月解药给我,若没有等毒发后延迟三天再给。” 说着,弯下腰靠近他,眼眸弯了起来,带着蛊惑的嗓音一字一字道:“我说得对不对。” 那弟子怔住,久久才回过神来。 不敢与她对视,将头垂了下去:“圣女预料的没错。” 垂下脑袋后,被缠了碎布的后脖颈清晰可见,桑枝甚至还能看见露出的肌肤里流动的血管。 她眸内透出一抹杀意,背在身后的手死死攥着匕首。 “虽然不知圣女为何要踩死弟子的蜈蚣,但依弟子所见,圣女是目前为止唯一靠近了姜时镜的人。” 他拿出放在袖子里的解药,双手递着送到了桑枝面前:“解药在此。” 桑枝眸内划过暗色,沉默了许久才直起身拿走了他手里的解药,后退两步同他保持距离。 “回去告诉褚偃,教主要出关了。”她握着手里精致的小罐子。 眉眼间染上了冷意,连带着声音也毫无情绪。 那弟子愣了下:“是。” 教主出关后必会去她所住的院子寻她,可现在她人根本就不在蜀地,按那个男人的性情怕是会大发雷霆。 最坏的结果就是派人把她抓回去。 没有解开身上的蛊毒,她不可能回咸鱼教。 弟子离开后,她垂下眼睫看向残留在地面上的血迹,方才围绕在心口的那股莫名杀气渐渐淡了下去。 这是她来这个世界后第一次出现强烈的杀人念头,恶意到差点吞噬她的理智。 她还要回现代继续念书,不是正当防卫下,不能脏了自己的手。 不然这股可怕的念想会像诅咒一样永远徘徊在她的记忆里。 夜色浓重,雾气浮现笼罩被月光照耀的大地,凛冽的秋风呼啸而过,带起角落里的落叶与灰尘,与雾共舞。 第二日。 桑枝照常被木果喊醒,昏昏沉沉地将衣服穿戴好,门就被敲响。 木果开了门后,惊讶地喊了一声:“嬷嬷,您怎的来了。” 桑枝混沌的大脑清醒了一霎,呆住:“我们迟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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