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苒苒扶住帷帽,迟疑道:“可就凭我们,几乎是天方夜谭。” “我昨日已传信回咸鱼教,届时褚偃会带着开心和一批弟子赶赴京州。” 柳折枝神情格外凝重:“刀宗和伏音宫似乎也召集了一批弟子前来,京州……或许真的要大难了。” 他亲手书写出来的世界,绝不能被笔下的人物毁了。 作者有话说: 还剩两千。
第169章 晋江 ◎京州事变15◎ 城郊别院。 桑枝抱着一坛女儿红刚放上车板身侧就传来了一道无奈的叹息声:“不是让你在屋里坐着, 怎的跑出来了。” 她拍了拍手心的泥土,露出虎牙尖道:“再不起来走动,肚子上的肥肉要长到脸上去了。” 姜时镜捏了下她的脸颊, 然后绕过她跃上马车, 把积攒在车板上的东西搬到车厢内:“分明瘦的快脱相了。” 桑枝:“…………” “虽说医者不自医, 你要不还是治治眼睛吧。” 姜时镜哑然失笑:“你的伤还没好,若实在无聊, 便去帮婆婆挖土。” 桑枝鼓了鼓腮, 不满道:“说的好像你手臂上的伤好全了似的。” 前几日的狂风暴雨冲断了好几根树枝,系的红绸也被风卷走了大半, 以至于一夜间秃了半个顶。 聋哑婆婆蹲在树根边上用小铲子将泥一铲铲地挖出, 直到露出一块木板, 用手将表面的泥土扫掉,将整块木板掀开, 箱子里面是一坛保存完好的女儿红。 桑枝蹲到她身边,看着被蜡封的严严实实的坛子:“婆婆,我们喝不完的, 一坛就够了。” 婆婆听不见声音, 只能看到她的嘴巴一张一合,疑惑地打了一段手语。 “我说……”桑枝指手画脚地跟她形容方才的话, 甚至用树枝在地上将字写了一遍。 好半晌,婆婆才理解意思, 笑眯眯地点了点头,拿起木箱中的酒递给桑枝后,换了个地方继续用铲子挖土。 桑枝:“?” 她刚才努力比划的意义是什么。 婆婆两耳不闻窗外事, 从蹲到坐, 半炷香的时间在树下挖了三个大坑。 桑枝将第三坛女儿红也搬上车板, 挫败道:“纪宜游好不容易粮的出嫁酒被我们拿了一半。” 姜时镜顺手把酒放进车厢,解释道:“这三坛酒本就是她给你粮的。” 桑枝呆了一瞬:“你怎么知道。” “婆婆方才说的。” 桑枝:“?” 疑惑地望向正在填坑的婆婆:“我也聋了?” 姜时镜坐在车板上,微微倾身,笑言道:“神农谷经常会有聋哑病人前来求诊,我小住时跟在弟子身边帮忙,瞧得多了也能看懂些。” 桑枝好奇道:“那你会打手语吗?” “不会。”姜时镜道,“手语要记的东西太多,我当时连草药都记不全,被母亲揪着耳朵骂,更不可能去学别的。” 提起幼时的事,桑枝眼睛亮了下,将手搭在少年的腿上,兴致勃勃道:“婉姨在功课方面上,很严苛吗?” “比起父亲算不上严苛。”姜时镜伸手弹了下她的额头,“怎么忽然对这些事情感兴趣。” 桑枝眉眼弯成月牙:“我原以为你从小到大都应该是别人家的孩子,没想到也有背不出药草的时候。” “我早与你说过,我幼时算不得乖巧。”他从车板上跳下来,“经常闹得宗内鸡飞狗跳,与祖父叫板,因而母亲才会带我回神农谷小住。” “一是岷山山谷气候宜人,能到处疯跑,二是让祖父眼不见心不烦,消气。” 桑枝:“婉姨那些年应该被气得不轻吧。” “祖父总当着母亲的面,讲极其伤人的话,我大声反驳时经常瞄见她低着头偷笑,然后当天下午收拾东西回神农谷。” “不出一天,父亲也会携着大包小包赖在谷内不走,刀宗的事宜便全数落到祖父身上,大约七八天,别扭的认错书信也会到神农谷……” 姜时镜缓慢地诉说着深处的记忆,眸内漾着浅浅的光。 微风拂过树枝,落下几片鲜绿的叶子,乘着温柔的风停在车厢顶上,偶尔会在路过的雀鸟暂歇。 叽叽喳喳地说着听不懂的话语。 婆婆不声不响地又装了一篮饲养在院子里的老母鸡下的蛋,以及新鲜到根上还沾着泥的蔬菜。 此时正与绑了一半挣脱逃跑的老母鸡追逐。 柳折枝顺着幕落山庄提供的地址找过来时,老远就瞧见三个人被一只昂首挺胸的老母鸡耍着玩。 鸡毛在空气中纷飞,落得院子到处都是。 他斜靠在院门口,挥了挥鼻前的空气:“你们这是准备杀鸡过节?” 除了婆婆外,另外两人皆愣住,桑枝好不容扑到的老母鸡惊叫一声从她怀里挣扎着飞走,躲在篱笆下抖了抖身上的鸡毛。 仰着长脖子叫了两声后,优雅地拉了一泡屎。 姜时镜拍了拍身上的羽毛,慢条斯理道:“你们怎么找到这里的。” 柳折枝盯着他头上的鸡毛,嗤笑道:“不找过来,还真不知道你们竟躲在乡下,玩农家乐。” 桑枝踮着脚帮他把插在马尾辫上的鸡毛拔掉。 “这么大一辆马车停在院子门口,你瞧不见。” 柳折枝双手环胸:“谁知道你们是不是刚到。” 瞿苒苒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警告道:“能不能好好讲话,敢情先前说的全当耳旁风了?” 柳折枝一瞬站直身体,蔫得像只纸老虎:“不敢。” 瞿苒苒缓步走到桑枝身边,解释道:“别听他胡说,位置是我特意找幕落山庄买的。” 她环顾了一圈偏小的别院:“你们来京州后一直住在这里?” 话音一落,老母鸡的尖叫声徒然炸开,吓得桑枝即将出口的话咽了回去,偏头望去,只见婆婆单手抓着母鸡的两个翅膀提起来,用绳子牢牢捆住,利落地塞进麻袋后,挂在车厢尾部的钩子上。 空气安静了一瞬,桑枝默默转回头:“先前借住在颜大人家,后来出了一些事便搬出来了。” 她没说宫宴的事情,低头将衣服上抓母鸡时沾染的尘土和鸡毛拍掉:“今日收拾东西搬回城内。” 瞿苒苒伸手帮她摘掉后背的鸡毛:“那我们来得甚巧。” 她的声音很哑,像讲了一整天的话,从未喝过一滴水般。 桑枝疑惑道:“你嗓子怎么了?要不要让姜时镜给你瞧瞧。” 瞿苒苒下意识拢了拢围在脖间的纱:“不用麻烦,前段时间受寒,还没好全罢了。” 正午的阳光刺眼且烫,待久了不免会出汗,桑枝看着不算薄的丝巾,颇为不解:“很冷吗,我有件披风还未装进箱内,你凑合先披上避避风。” 瞿苒苒连忙拉住她,尴尬道:“我不冷,这几日脖子上长痱子不好看。” “……才带丝巾遮一遮。” 姜时镜进屋将剩下的东西一并放上马车,柳折枝靠在篱笆上垂涎欲滴地望着里面的小白兔子。 朝姜时镜道:“再装两只兔子呗。” “太小了,不行。”姜时镜道。 柳折枝视线慢悠悠地扫着啃青菜叶的兔子:“它们爹妈的体型不小了。” “我要求不高,一只也行。” 桑枝气呼呼道:“想都别想,你个活阎王。” 柳折枝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到底谁才是阎王,两只雌雄兔子在一起四十天左右能产下六到八只幼崽。” “只需要半年,你就能拥有数量庞大的兔兔王国。” 他看向桑枝,无语道:“这就是你身为国王的待客之礼?” 桑枝:“…………” 沉默震耳欲聋。 马车缓慢地离开别院,阳光穿过茂密的竹林印在车厢顶,投下斑驳的光影,栖息在林间的小动物此起彼伏地鸣叫着。 柳折枝最终还是没能捞到心心念念的兔子,坐在车厢内几次三番地叹气。 瞿苒苒被烦得捂住他的嘴:“再烦人,就滚下去追着马车跑。” 桑枝瞧着坐在对面的柳折枝,他憔悴了不少,眼下的青黑浓重,像是熬了许多天大夜,整个人蔫蔫的仿佛没睡醒。 “酒楼里又不是没有红烧兔头,你惦记着那几只没长大的做什么。” 柳折枝垂着眼,疲惫道:“瞧见了便心血来潮。” 桑枝:“你半夜做贼去了?短短数十日不见,另外半条命呢?” 柳折枝瞥了一眼的身侧的瞿苒苒,叹气道:“丢了。” 桑枝:“?” 莫名有一种吃狗粮又没吃到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苒苒姐说你想要冰血莲的果子……做什么。” 柳折枝轻咳了下,缓缓坐直身体,道:“我被种蛊了,取不出来。” 桑枝呆了一下,眸内染上些许震惊:“咸鱼教要亡了?还是你教主的位置被褚偃掀翻了。” 柳折枝无意识地摸索着腕间的新伤:“我记得古籍上有记载,昆仑顶上的冰血莲结出的果子对蛊虫有致命的吸引力。” “你既然能取出蛇缕蛊,必然有这种果子。” 桑枝沉默着没回答,脑海内是叶景帮她取蛊时的痛苦,好似穿梭时间般再次蔓延至后背,引得烧伤处泛起一阵细密的痒意夹杂着难以言喻的疼痛。 她微蹙起眉,好半晌才道:“什么类型的蛊虫?” 柳折枝:“偏温和的良蛊。” 桑枝愣了下:“良蛊,不是用骨笛一唤便会爬出来。” 瞿苒苒摇头道:“试过很多次,它不愿意出来。” “怎么会。”桑枝取出骨笛,看向男人包扎好的手腕道,“你把麻布解开,我试试。” 柳折枝扯开结,将一圈圈缠绕的麻木取下,露出里面已经愈合的细小的伤口,靠近小臂偏上的位置还有一道粗长的刀痕,深红的痕迹至今还没淡掉。 他二话不说地用匕首在愈合的位置划开,鲜红的血珠渗出,顺着滑到指尖欲坠。 “你若是能唤出来,教主之位我拱手相让。”他把手腕伸到桑枝的面前。 晦涩难懂的笛音在车厢内响起,桑枝视线盯着小臂处,久久没见任何反应,眉间的皱褶加深,曲调徒然一转,比之刚才更为尖利。 柳折枝感觉心口处有什么东西正在动,泛起密密麻麻的痒意,伸出的手下意识握拳,不多时,小臂的皮下鼓起一小块米粒大小的凸起,正在游动。 停留在伤口附近迟迟不愿出来。 桑枝在笛音内渗入内力,蛊虫逐渐烦躁的在伤口附近徘徊,突如其来的暴动钻游使柳折枝忍不住闷哼了一声。 随着时间推移,他脸上的痛苦愈加难掩,额上和脖间冒出大量汗珠,如雨般流淌而下。 他用手按住还在钻游的蛊虫,气虚道:“别吹了,我的手快被它弄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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