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意识的飘动。 他凝思了半晌道:“我瞧这里房子修得最大的是你隔壁那户人家,能在这种情况下赚钱不是一件易事。” 男人闻言望了一眼占地颇大的房子。 “害。”了声,“这你就不知道了,那是何伯家,他家有四个儿子一个女儿,女儿早年嫁到省城里拿了好大一笔聘礼,老大和老三是个有出息的,在省城衙门里做事,老二和老幺倒是在一开始就消失了。” 他可惜着叹气:“房子修得再大有什么用,除了他自己孤零零没别人住。” 姜时镜垂下眼睫:“他家有个后院也是当时一起修的吗?” 男人愣了下,似乎想起来什么:“你说那个啊,那个是三年前他家老幺特意修建的,说是要围起来养猪,没想到修好没多久人就消失了,那后院也就空了下来。” 他继续敲打木桩,撇撇嘴道:“要我说啊,养些鸡鸭下蛋也好,偏偏何伯说自己年纪大了,养不动就这么白白荒废。” 姜时镜沉默了一会儿,而后与村民告辞缓步回到了宁戚的家里,路上他遇到许久在外面做活的人家,都会装作好奇的样子,过去攀谈。 等到家里已经是两个时辰后。 他整理了一下得到的信息,大多数的村民都瞧见过鬼火飘动,也正因此每次出现的时候他们只敢遥遥相望,根本不敢靠近。 夜晚漆黑一片就算是有人作假也瞧不清,白日大家不敢出门,更没人能看到是否作假。 山上的尸体除了手腕上的数道割痕外没有其他任何外伤,割口子像是为了取血…… 所有的脉络一条条串联起来,一个大胆的想法在他脑海中形成。 第二日下午。 宁戚从省城归来,一到家就着急地寻找姜时镜,找了好几圈都没有找到,以为他可能已经离开村庄,失落地垂下了脑袋。 “你找我。”慵懒的声音从横梁上传来,随着话音落地。 红色劲装的少年翻身而下,转而坐到了药柜边上。 一只脚搭在矮凳上,他似乎才睡醒,神情带着隐隐的困倦和被吵醒后的不耐烦。 宁戚把手里的东西放在药柜台上,兴奋道:“那些药草我全部卖掉了,店家给了好些银子,只不过他说这些药草作用都差不多,让我下次再采些旁的。” 姜时镜接过她递过来的荷包,打开看了一眼里面的碎银,加起来大概有三两多。 “你卖的时候,店家还说别的了吗?” 宁戚回忆了一下:“没说别的,但我等他算多少银子的时候,听到他店里有个学徒说上山采药发现山上臭得很,像是死了很多动物都腐烂了。” “让我上山采药的时候也小心点。” 宁戚说着把眉皱了起来:“我说我没上过山,这些都是村里采的,他们觉得我在哄骗他们,就不愿意跟我讲话了。” 姜时镜弯起眼尾轻笑,语气意味深长:“他们只是觉得你太好运了,好运到竟然能在村里采到只有山上才有的草药。” 宁戚没听明白,疑惑地反问:“姜公子这话是什么意思,这的的确确是我采的没错啊。” “要是知道这么值钱,我就把其他的也带上一起卖。” 姜时镜把荷包放到台子上,没反驳她,缓慢地说:“你爹消失前是村里的大夫吧,你自小跟着他学医术认草药。” 宁戚诧异道:“你怎么知道?” 他敲了敲药柜台子:“这里的草药全部按照不同的药效分类,整理得非常妥当,但我先前看到你分类药草的时候不会按功效分类,而是按样子。” “说来不巧,家母是位大夫,自幼耳濡目染之下,也学了些。” 宁戚呆住了,好半晌她震惊地看着少年,想起之前给他妹妹医治配药的事情,结结巴巴道:“你怎的不,不早说。” 脸颊两侧逐渐红了起来,像是班门弄斧被戳穿一般,她着急地解释道:“我爹以前是省城一家医馆的学徒,回来后就自立门户了。” “我从小就对草药感兴趣,但不识字加上愚笨了些便一直都只能认些简单的药,即使能分辨药草和野草的区别也会记错名字。” 姜时镜淡淡地应着,没有什么表情。 “看出来了。”连掺了别的药都不知道。 宁戚不好意思地垂下脑袋,讷讷道:“让公子见笑了。” 姜时镜想到了山上的那些尸体,即使已经入秋被他从土里翻出的尸体在空气暴露下,会疯狂散发尸臭味道。 他故意不把尸体埋回去,就为了吸引别人的注意。 “对了,我回来的路上见着鬼火了。”宁戚突然说。 他愣了下,从思绪里回过神来,神色沉了半分:“什么时候见到的?具体在哪里?” 宁戚没想到他会对这件事这么上心,便一五一十地跟他说了一遍。 “就是咱们昨天休息那地,岔路口,先是起了大雾,我以为要下雨了没想到雾里有鬼火在飘,我吓得往前跑,它就跟着我跑,若是我停下来不动,它也不动。” 宁戚心有余悸地回忆:“虽然它没多久就消失不见了,但我敢确定真的是鬼提着鬼灯笼,你走到哪里,灯笼就跟到哪里。” 姜时镜神色微凉:“但你没消失,还安安全全地回到了家。” 宁戚猜疑道:“可能是因为我跑得快,鬼追不上我。” 姜时镜:“…………” 他扯了扯唇角,颇为无语:“你觉得两只脚能跑得过飘着的?” 宁戚小声辩驳:“我没消失就说明跑过了。” 姜时镜更无语了。 “既然报官了,等衙门的人来了,就知道是不是鬼了。”他从椅子上下来,疲惫地打了个哈欠,“我出去一趟。” 宁戚应了声,刚想说白日有鬼,又想到他从横梁上翻下来的模样,讪讪作罢。 鬼应该打不过他。 夜晚降临,月色再一次笼罩村庄,虫鸣在田野里一声响过一声。 姜时镜躺在横梁上闭目养神,他白日里又去了一趟何伯的院子,发现相较于夜晚覆盖的干草,白日里院子最上面搭了一层薄薄的白布。 里面的干草被尽数堆积到角落里,露出明显的通风口。 三年过去了这种地方竟然没有一个人发现。 后半夜,灰白的烟雾在夜色中逐渐蔓延开,屋内传来了一股难闻的气味,像是什么东西焚烧后的味道。 姜时镜猛地睁开眼,从横梁上坐起身屈起一条腿将手搭在膝盖上,清晰地看到烟雾从紧闭的门缝中不断钻进来。 隐隐还能看见火光摇曳。 他从怀中掏出一块手帕,折成三角系在脸上捂住自己口鼻,下一刻被黑布封死的窗户被破开一个大洞,从外面翻进了两个黑衣人。 先是环顾了一圈屋内的环境,随后直奔其中一间房间去。 门被踹开的那一刹,其中一个黑衣人的肩膀被拍了下,他惊了一下头也不回就说:“赶紧把人处理了,你没事拍我做什么。” 另一人莫名其妙地说:“我站你前面呢,怎么拍你。” 黑衣人这才意识到情况不对:“这不会真有鬼吧。” 他握着手里的刀头都不敢往后转,倒是另一个人在转头的一瞬间就看到姜时镜面无表情地站在身后,他甩了黑衣人一巴掌:“清醒点吧你。” 话毕,刀朝着姜时镜而去,银光闪过只见少年轻而易举地用指尖夹住了刀刃,轻轻一掰,小刀顿时一分为二。 “谁派你们来的。”出口的嗓音极冷。 两人不由颤了一下,后退了两步:“我们目标不是你,你少多管闲事。” “哦?”他慢悠悠地靠近了一步,好看的桃花眼里像含着冰霜,周身戾气逼人,“你们要杀的人是里头那个叫宁戚的姑娘。” 他步步紧逼,语气慢条斯理:“她今日去报了官,卖了草药,回来碰见了鬼。”停顿了下,“鬼没要了她的命,你们衙门的人倒是来得挺快。” 黑衣人一直退到屋子中间,见姜时镜是个硬茬还会武功,眼珠一转猛地扑向了还睡在床铺上的宁戚。 刀扑哧一下就扎进了被子里破开大洞。 他生怕捅不死,一连捅了好几下,没有痛呼声也没有血溅出来,意识到不对,掀开被子一瞧里面只有两个被捅破的枕头,哪里有半个人。 “不好,中计了。” 他连忙想叫同伴撤退,转头发现犹如死神的少年单手掐着一个成年男子,轻而易举地把他提在空中。 “救救我……”同伴从喉间挤出破碎沙哑的声音求救。 黑衣人咽了一口唾液紧张地看着他的动作:“你不是这个村庄里的人,到底是谁?” 姜时镜侧目扫了他一眼,眼尾勾起:“这里闹鬼,你说我是谁?” 昏暗的月光倾泻在一身红色劲装的少年身上,勾勒出淡淡的微光,乍一眼像是夜间吸食阳气的鬼魅。 人在极度恐惧害怕下,会自我脑补。 特别这个村庄本身就闹鬼,不然他们也不会听信传言选择晚上来噶人。 黑衣人的声音明显抖得更厉害了,他握着刀以防护的姿势横在身前,战战兢兢道:“你若是敢动我们,大人必定会请道士来灭了你。” “人,人……别被……骗……是人……”被锁住脖子的同伙挤着声音急道。 姜时镜收紧力气,他顿时一点声音都无法发出来,只能不停地挣扎。 “滚回去告诉你主子,让他明日午时带五十个人到村庄里,午时见不到人,你们大人那位置也就坐到明日了。” 黑衣人愣住:“啊,啊?” 许久才反应过来,连同伴都顾不上冲出房间,跳窗就逃了。 姜时镜看着他吓得胆战心惊的模样,轻嗤了声:“就这胆子还敢杀人。” 蔓延进来的烟雾越来越浓郁,整个屋子的温度随着时间流逝逐渐攀高,宁戚抱着一大堆的东西从另一间屋子跑进来。 慌张道:“不好了,他们放了火,这里很快就会塌。” 姜时镜不慌不忙的对宁戚说:“你先出去,我有话要问她。” 宁戚犹豫了一下,看了一眼几乎要窒息的黑衣人,在方才的偷听中已经知道了这些人是来杀她的,便也没再心软。 “好,那你快一些。” 宁戚走后,他松开手任由黑衣人瘫坐到地上不停地呼吸咳嗽。 他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弱小的黑衣人,冷声道:“你们大人叫什么名字。” 黑衣人也意识到自己像一只能够被轻易碾死的蚂蚁,诚实地说:“我们做下人的不能打听大人的名讳,我只知道姓苏。” “为何来杀宁戚?” 烟雾蔓进来后,黑衣人咳得更厉害了,只能断断续续地说:“我们收到的命令是等这个女子离开省城后立刻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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