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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棠可以打他的主意，但不能祸害兄长。 卫子衍阴阳怪气：“表妹主意多，以你看，此事如何着手？” 叶棠突然想到了上辈子，卫子衍会在接下来半年之内斗垮曹阉，云家也顺利翻案了，但云大人和云瑶皆死于非命。苏玥儿与汪良不知为何，也命丧黄泉。 叶棠在想，上苍垂怜于她，给她重活一次的机会，她不能让这样的机会变得毫无意义。 她已经间接救下云瑶，那是不是意味着，还可以改变更多人的命运？ 她倒是没有普渡众生的菩萨心，无非只是想让这一世有些不同。 叶棠提议：“不如今晚就去万花楼吧，我有法子尽快说服汪良投诚。” 卫子虞没有异议，道：“二弟，你素来不喜污秽之地，我带人去一趟便是。” 叶棠眸色一亮，故意打趣：“二表哥，你不曾逛过花楼？我瞧你院中也无一名婢女，莫不是真如外界所言，二表哥不喜女子？那你……” “那你难道喜欢男子”几个字，被叶棠有意略去了。 有时候，话不说全，才更加叫人遐想。 卫子衍薄唇一扯：“……”他懒得给予解释，也不需要解释什么。 卫子虞被逗笑了：“表妹，你二表哥是个正常男子，外界传言不可信。” 叶棠再度提议：“今晚去万花楼设局，引汪良现身，届时，需要二表哥在场。所以，恳请二表哥屈尊降贵，去烟花柳巷之地逛一遭。” 事关云家的案子，卫子虞只好试图说服卫子衍：“二弟，你看……” “好。” 卫子虞话音未落，卫子衍一口应下。 起初，卫子虞有些吃惊：“可是二弟，你最是厌恶肮脏之地，当真没问题么？” 卫子衍一个眼神扫向兄长，仿佛在传达“能有什么问题”。 卫子虞语塞。 他一惯关照二弟，明知二弟不喜风月场地，他当然不能让“冰清玉洁”的二弟沾染任何不洁之物。 叶棠刚好咽下一口茶，险些喷笑出声，一双狐狸眼潋滟生辉：“看来二表哥当真洁身自好，难怪京都那么多贵女都对二表哥痴慕有加。试问，谁又会不爱容貌俊美，还不沾花惹草的贵公子呢。二表哥这样的人物，人间少有，唯有话本子里才会出现。” 叶棠一语毕，卫子虞愣了一下，随即就笑了，他对叶棠的话深表赞同，只不过，从前没有女子敢这么大胆的说过此话。 卫子衍：“……” 男人未置一言，俊脸无温，漆黑瞳孔仿佛氤氲着浓浓的危险气息，微抿的薄唇深藏锋利寒意。 他又被撩拨了…… 商贾之女皆是这般直接大胆的么？ 卫子衍一个眼神扫向叶棠，眼梢眸光凌厉肃杀，给人莫名的威压之感，这几日他冷笑的次数频繁了起来：“呵，北地民风粗犷豪放，竟养出表妹这种油腔滑调的女子。” 叶棠半点不怒，更不难为情，莞尔说：“二表哥，北地仅我一人如此，每个人都是世间独一无二的。我也不是油腔滑调，能被我夸赞的人，寥寥无几呢。” 这个说法很是新奇。 除却勋贵世家的子弟，无人敢扬言，自己是世间独一无二的存在。 卫子虞并没有觉得叶棠自傲，反而在她身上看见了难能可贵的自信。 卫子衍薄唇一扯，索性又岔开话题：“既已决定今晚动身去万花楼，那表妹可暂且自行离开了。” 这便是逐客了。 叶棠自是识趣离开，撩拨也点到为止，撩得太过分，只会适得其反。 卫子虞目送叶棠离开，卫子衍十分不合时宜，道了一句：“大哥，我说过，此女不适合你，你若对她有任何好感，尽快掐断。” 卫子虞一噎：“二弟，你未免太过大题小做了，我只是欣赏叶表妹。她的心智与胆略不输于男子，你不该因着叶表妹的容貌，就对她颇有偏见。她生得美貌，并非她之过。总不能世上的美貌之人都是狐狸精，你自己不也是京都四美之一。” 此言一出，卫子虞就后悔了。 只因二弟对“卫美人”这个称呼早就不喜。 “二弟，我……” “大哥不必多言，我只是好心提醒你，叶棠心机叵测，野心勃勃。娶妻当娶贤，她满脑子商贾之道，纳妾亦不合适。” 卫子虞豁然起身：“二弟！你在说甚么？我自是不会娶叶表妹，但也不会让她做妾。叶表妹自立自强，决然不会给人做妾。二弟……你实在太过分了，你且好生反省，我也暂且离去。另外，今晚计划不变。但你不可在当面诋毁叶表妹。” 卫子衍：“……” 看着兄长负气而去，堂堂永宁伯府的世子爷自嘲一笑。 好一个叶棠，如今就连兄长也打心底庇佑她了！ 卫子衍忽然一个凛冽的眼神扫向一旁，正看好戏的长安与钟北二人猛地身子一僵，立刻收敛笑意。 世子爷，他就没觉察到他自己不对劲了…… 暮色渐浓，寻常百姓早已闭门酣睡的时辰，权贵们却正当享乐之时。 大燕重文抑武，外邦常年肆扰边陲，但这也不妨碍京都的簇锦团花、软红十丈的繁华夜市。 前几日教坊司遭了火灾，一时半会没法修葺完善，寻欢的香客们大多都来了万花楼。放眼望去，高有四层的万花楼灯火氤氲，如人间圣地。 叶棠、卫子衍、卫子虞三人下了马车。 叶棠做男装打扮，锦缎素衣，玉钩束腰，身段高挑清瘦，如琼枝一树，摇动折扇的姿势颇有一股雅韵。 卫子衍的目光从她的侧脸上一扫而过，目光又从叶棠平坦的胸口掠过时，瞳孔不经意的微微一缩。 “……” 他记忆力惊人，自是记得叶棠那日从水中冒出时，胸前的起伏雪峦。白日在屋顶窥探，也亲眼目睹了何为玉丘傲/挺。 这又不见了……？ 还真是变化多端！ 卫子衍再也没有多看叶棠一眼。 这时，卫子虞说：“咳咳……既已经来了，那咱们几人便进去吧。”他也是第一次逛花楼。 卫家三房子嗣当中，长房、二房的子嗣如同戒了七情六欲的苦行僧，三房父子却都是醉心红尘的主儿。 叶棠似是老手，笑道：“两位表哥，我带足了银子，你二人跟着我身后便是。等进了万花楼，一切听我安排。” 卫子虞温润一笑：“有劳表妹了。” 卫子衍：“……”
第三十三章 三人一踏足万花楼, 便真正体会了一次，何为“满楼红袖招”。 无论是卫家兄弟二人，亦或是叶棠, 皆是容貌上乘, 俊朗脱俗。穿着气度更显矜贵, 自是招了美人们的频频侧目。 “郎君里面请呀。” “郎君、郎君, 快看这里！” “好生俊俏的三位俊朗，奴家玉颜, 望郎君垂怜！” “……” 熙熙攘攘声中，哗然不绝。不知何处飞来的一抹香帕，被卫子衍随手挥去，他掌力惊人, 将一万花楼的美姬推倒在地, 惹得美人期期艾艾痛哭。 “二弟！慎重！”卫子虞立刻提醒。 二弟素来不喜女子挨近, 尤其是这烟花柳巷的女子，方才若是二弟稍有不慎，这女子只怕会当场归西。 叶棠也愣了一下, 她迷惑的看向卫子衍, 又看了一眼被他推倒在地的娇俏美人，不免内心翻了个白眼。这厮还真是半点不懂得怜香惜玉, 美人投怀送抱, 他即便不接受，也不至如此绝情残暴。叶棠粉唇一扬，挽住了卫子衍的胳膊肘，笑靥如花, 说：“二表哥呀，我知道你一心只想见到苏玥儿, 可旁的娇妹妹们，也不差呀。” 原来又是奔着花魁而来。 那跌倒在地的美姬，一脸哀怨的怕站起身来，怒嗔了一眼卫子衍：“这位郎君的确生了一副好容貌，却不想，心肠如此冷硬。哼！苏玥儿可不是你想见，就能见到的。多少达官贵人还在排着队呢。” 这美姬反复嗔怒了卫子衍几眼，更像是打量他的容貌，这才大剌剌的揉着跌疼的腰肢离开。 卫子虞和叶棠松了口气，这又同时对卫子衍百般叮嘱： “二弟，这里是青楼，你应当尽快适应，莫要再随意伤人。” “二表哥，青楼女子并非大奸大恶之人，若非走投无路，谁又会自甘堕落？她们当中，绝大多数人都是被家人卖来的，都是可怜人。你若不喜，也不必伤害。” 叶棠年少起就接触行商之道，见过太过人间悲剧。女子在这个时代，稍有不慎，就会像沦为货品一般，被人买卖。哪怕是不少富贵人家，女子也都是家族联姻的牺牲品。 叶棠很早就明白这个道理。 所以，她野心甚大，总想着做一个不同寻常的女子，试图改变生在这个时代的女子的命运。 叶棠并不觉得勾搭卫子衍有什么不妥之处，因着对她而言，沦为牺牲品的女子，才是最为可怜的。 从某种程度而言，卫子衍对她而言，既是救命恩人，也是她摆脱商贾之女身份的跳板。 至少她还有机会攀高枝，不是么？ 卫子衍：“……”倒成了他的不是了？ 叶棠与卫子虞虽是嘴上颇有微词，但依旧将卫子衍护在中间，他二人一左一右，替卫子衍挡去了砸过来的数条香帕。 当真是冰清玉洁的卫世子，叶棠身为女儿家，也不像他这般矜持。这一刻，叶棠鬼使神差的想到，倘若自己想要将卫子衍追求到手，或许真得用上“不体面”的手段。 不然…… 这得等到何年马月，才能捂热了这座冰山？ 叶棠财大气粗，随手抛出一张银票，老/鸨见多识广，一看三位公子就不是寻常人物，当即给三人安排了上座。 “三位爷，暂且入座，一会玥儿献舞，三位爷可万不能错过。”老/鸨手捧银票，仔仔细细识别了真伪，这才笑着将银票揣进胸口。 老/鸨命打杂婢女给三人倒茶，这又忙去招待旁的香客。 叶棠扫了一眼桌案上茶盏，美眸微眯，泄出一抹微不可见的狐疑之色，道：“两位表哥，这里的茶水，最好不要饮用。” 卫子虞对叶棠的话深信不疑，他本就是一个警惕之人：“好，表妹有心了。” 卫子衍端坐在叶棠身侧，满堂的脂粉味也似掩盖不掉她身上的楚楚女儿香，卫子衍内腹的气息就像是即将沸腾的茶水，越是压抑，越是容易喷涌而出。他只觉得口干舌燥，又见在场香客皆在饮茶，他持盏一饮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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