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元帝看罢果然召见了穆苏,君臣二人一番商讨,即刻派人下去着手办理。 “穆爱卿果然乃朕的肱骨之臣,丁忧一满便能为朕解忧,朕心甚悦。”庆元帝拍了拍穆苏的肩膀,心头大事被解决,不似前些时日的怒气。 “为皇上解忧,为朝廷办事乃是臣子本分。”穆苏拱手,谦逊回答。 军粮、兵器筹集之后,迅速送往边关解了乔衡燃眉之急,一月之后不负众望传来捷报。 大军班师回朝,庆元帝龙颜大悦论功行赏。 “从三品忠武将军乔衡有功,擢升正三品云麾将军,赐黄金百两,良宅一座。翰林院正四品侍讲学士穆苏献策有功,擢升正三品户部侍郎!”庆元帝话落,朝堂之上大臣们纷纷纷纷哗然。 自去岁乔衡接了穆家军的兵权,之后又接连几次打了胜仗,庆元帝便对其十分器重,屡屡晋升、赏赐。此次竟然连升两级,便是这穆苏也同样连升两级。 翰林院官员晋升之路,大多是在翰林院熬上十余年,待官任正四品翰林院学士再入六部为侍郎,这中间整整跨了两级,要知道一部侍郎那可是正三品的官职,因而从翰林院到侍郎一职大多翰林院官员要熬上许多年。 只因为一部侍郎之后下一步便是一部尚书,最后便是文臣们最仰望的入内阁。 入内阁代表着什么? 内阁官员位同宰相,天下诸事皆经内阁商议,皇帝决策;然皇帝决策大多取决于内阁大臣之商议,相辅相成,不可或缺。 是而天下臣子为何对内阁如此趋之若鹜,实乃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而这穆苏短短四年时间便从翰林院熬出了头,如今官任户部侍郎,仅仅只差两步便可入内阁;要知道大庆不成文的规定,只有从翰林院出来的官员日后才能入内阁,因而并不是旁的侍郎、尚书也能令他们忌惮。 这也是为何百年来翰林院如此受人尊敬、清贵,实乃是处鱼化龙之地。 “臣叩谢圣恩!” “臣叩谢圣恩!” 穆苏同乔衡两人一同谢恩,一文一武乃当今大庆朝堂最红的两名新贵。 许是因为穆苏曾屡屡于户部事务上大展才能,大庆又因几番战事国库亏空,庆元帝将穆苏安排到户部便是想令其能将国库充盈。 庆元帝毕竟乃一国之君,此前于战事之上激进了些,过后回想也冷静下来,不再提继续提开拓疆土之事,开始休养生息,重心放在如何管理此前打下来的蛮族之地,免得日后反叛。 大庆重新迎来太平日子。 五年后,章太傅年岁渐高,力不从心,请辞卸甲归田;庆元帝再三挽留未曾留下,降下圣恩赐配享太庙后放章太傅辞官。 彼时穆苏已任户部尚书,大庆财政在穆苏的治理之下国库充盈,百姓安居乐业。 一年后,穆苏年满三十,此时再无章太傅及年岁尚浅、资历不足等约束,对待这个能臣庆元帝也不吝啬,当朝下令穆苏入内阁;虽入内阁之后且还需磨练许多年或成首辅,但能入阁已经是进入权势的塔尖,让众臣望其项背。 自此,内阁最年轻的宰辅闻名大庆。
第127章 悔不当初 番外悔不当初 “岩儿, 同那苏家的婚事你定是要点头的,你父亲已经遣人前去下聘礼了。”老夫人刘氏耐心的劝说着自己正黑着脸的儿子穆岩。 闻言,穆岩似是被点燃的炮仗,宣泄自己心中的不满:“谁想娶那穷乡僻壤的村妇, 儿子喜欢永国公府的嫡女!” 老夫人刘氏轻抚自己儿子的后背:“永国公府的爵位比咱们侯府高上许多, 咱们高攀不上, 再者那永国公府自幼培养嫡女是为日后许配给皇嗣,以此入主后宫的;他们定不会瞧得起咱们常平侯府,再者你父亲选那苏家也是为了咱们常平侯府, 这是大事。” “那就要牺牲自己的亲儿子吗?父亲丝毫不过问儿子是否愿意,婚姻大事也只是遣人来通知一声, 仿若我这个儿子只是他的下属, 听命行事即可。”穆岩闻言更是不满。 “你听娘说, 苏家书香世家,扎根临淮百年,其创办的柏江书院闻名天下,其中多少学生入了朝堂, 那可都是苏家的关系;朝中不知多少人家想同苏家结亲。若咱们侯府能与苏家结成姻亲,日后朝中许多柏江书院出来的文官定能同咱们常平侯府结交几分, 届时咱们常平侯府不至于眼下这般越发落寞。” 老夫人将其中利害关系一一解释,最后拿出杀手锏:“岩儿你已弱冠, 平日里同京城各家公子结交玩耍,你也该知道咱们常平侯府如今的境地,便是你同各家公子出门也顾忌了许多,这便是权势, 你可明白?” 穆岩听完老夫人刘氏的话,果然沉默。 他不是什么都不懂的纨绔, 自然清楚常平侯府逐渐没落;连他在出门同京中各家勋贵子弟游玩都渐渐说不上什么话,不似其他勋贵家的公子那般硬气,可明明他还是个世子。因着这些遭遇穆岩也是一心想要将常平侯府立起来,不再小心翼翼看人脸色。 老夫人刘氏见穆岩软下来,乘胜追击:“那苏家的你只管娶回来便是,不喜欢就当是个摆设放在正院儿,无需顾忌。” “当真?”穆岩彻底被老夫人刘氏劝服。 “当真。” 穆岩同意了这桩婚事,心下还是有些不情不愿,直到洞房花烛夜掀开了那红盖头,烛火之下的面容让人心动,眉不点而翠,鼻腻鹅脂,腮凝新荔,唇似红樱,观之可亲。 穆岩为美色所迷,对这个自己不情不愿娶回来的妻子也有了几分好感,夫妇二人也算过了一阵举案齐眉的日子,可惜好景不长。 “夫君已二十有四,日后需承袭爵位掌管穆家军,平日里还是莫要同那些纨绔子弟同流合污,多看些兵书方为正道。”苏簟秋站在穆岩的书房内,看着穆岩一身酒气倒在榻上,十分珍贵的书籍、纸张被随意扔在地上踩踏,紧蹙柳眉。 读书之人最为看重书籍,平日里小心保管,哪曾这般糟践? “后宅妇人,胆敢随意插手大男人的事,滚出去!”穆岩看见苏簟秋眼中的不喜,心头之火陡然升起,近些时日因这些细枝末节的事情被苏簟秋说了许多次,他堂堂一大男人竟被一后宅妇人整日说三道四,如何能忍? 苏簟秋被穆岩一声怒斥吓了一跳,看着四周默不作声的下人脸颊绯红,她自小受诗书礼仪教导,行为举止皆有所讲究,哪里经过这般粗鲁对待。 一时之间羞愤不已,带着微棠转身离去。 回到自己房中有些伤神,日子久了她慢慢发觉自己同这常平侯府格格不入。 她喜静、爱读书、行事讲礼;穆岩喜动、不爱读书甚至厌恶轻蔑、行事粗鲁不讲良心。 苏簟秋不曾一次听见穆岩同那些交好之人,仗着身为权贵不将手下士兵放在眼中,随意取乐,践踏人之尊严。 她很不喜,可惜越劝越糟糕,知道自己难以改变渐渐也认命,不再过问。 夫妻二人渐渐形同陌路。 这样的僵局直至苏簟秋怀有身孕的消息传出后,穆岩也并未有什么改变;夫妻两人本就没什么感情,后又离了心,再难有所改变。 孩子出世之后,穆岩着实欣喜了好一阵子。 不久前其父离世,穆岩承袭爵位担起了常平侯府的担子,心性也成熟不少;明白绵延子嗣是件大事,如今终于后继有人,也算松了口气,期间夹杂些初为人父的喜悦。 可惜,因着不喜苏簟秋,加之常平侯府的担子沉重,他又郁郁不得志,因而这孩子他也未曾上过多少心。 直至苏簟秋死了,他续弦又闹出些糟心事,他的嫡长子被其外祖父接走了,穆岩才重视起这个儿子。 可最后他迟来的为父之心还没如何,儿子被带走了,是而这为父之心萌芽之初便夭折。 穆岩再次重视起这个儿子是那日信差报喜他儿子考了童生,还是案首;他甚是喜悦,仿佛在儿子身上看到了希望,常平侯府的落寞,他的郁郁不得志开始有了破解之法。 母亲也甚是开心,直道上天恩德。 可惜科考之路太漫长,三年三年又三年;穆岩总是在隔一段日子后忘却了,只沉浸在郁郁不得志的苦闷之中,渐渐淡忘了自己儿子的功名,那太慢了。 他只觉自己的苦闷永远得不到解脱,厌恶看人脸色,行事小心翼翼,报再多的喜讯又有何用? 母亲也死了。 好事多磨,十余年后,儿子终于考上会元。 那一刻,穆岩觉得自己终于要扬眉吐气了! 会元,那板上定钉要入翰林院。 果不其然,儿子一路顺利考上状元,还是六元及第的状元,名留青史。 皇帝亲自授职从五品翰林侍讲,更是让京城众人开始同常平侯府结交,常平侯府再不似往日那般寂静,开始热闹。 他不再似从前那般拘谨,甚至受人吹捧,羡慕他有个好儿子,穆岩很享受这种感觉。 虽中间出了些意外,着实让他慌乱了一阵;但儿子不知何时攀上了章太傅,还同章太傅的女儿成了婚。 他常平侯府竟然同太傅府成了姻亲,这简直是让人艳羡。 日子渐渐好起来,穆岩于官场上也说的上些话了。 一切向好的方向发展,庆元帝准备讨伐边关,这是他的机会,他终于能一展抱负。 可他引以为傲的儿子这时出了幺蛾子,当朝请废世子之位,穆岩如同雷击,险些晕过去。 奈何没能阻止,他这逆子成功了。 他怒火滔天要教训这个逆子,却听了一番分析常平侯府为何落寞的原因,原来他这么多年的郁郁不得志都是在走死胡同。 根本没有任何出路! 崩溃之后他还是想清楚了,将穆家军的兵符交给了庆元帝。 他心气儿散了一半,可老天仿佛还嫌惩罚他不够。 他的母亲竟然是因自己好色,忤逆母命也要娶的继室给害死的;追根究底母亲是因自己而死的。 他承受不住,去母亲灵前跪了整整一夜。 懊悔、痛心、痛苦充斥心间,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他想:他真该死! 浑浑噩噩的日子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听见下人说穆家军凯旋归来了。 那日晴空万里,是个好日子,他没忍住出去看了。 往日在他手下死气沉沉的兵如今容光焕发,虽身上有伤,可面上有笑。 好似只有他一个人还在浑浑噩噩。 怅然若失回到常平侯府,他躺在床上忍不住想:为什么他成了这样的人? 无德无能、一事无成、不忠不孝、妻离子散。 他成了自己少时最瞧不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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