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姝儿……好好的怎么哭了?”还是没亲下去。 宝春抹了把自己的脸,一行清泪顺着眼角落下,她竟毫无察觉。 良久,她看向他的目光变了,“润之啊…对不起啊,要不我们还是……” “姝儿!”他打断她即将出口的话,本能地不想往下听,“时辰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上了岸,他匆匆离开,宝春看着他消失的背影,心中像压了块巨石。 杏花树下,林润之喝醉了。 庄子上的酒后劲大,不胜酒力的人喝半坛子就能被放倒,他接连喝了三坛子,早就迷糊了。 林润之不傻,一开始就知道她对他无意,舍不得放弃罢了。 鼻尖忽然飘过来一阵栀子花香,他迎着光眯了眯眼,似乎看见了姝儿在对他笑。 “姝儿……”他低声喃喃,不管不顾地抱了上去。 不顾身下人挣扎,他糊里糊涂撕碎了她的衣衫,压着她颠鸾倒凤无止无休…… 次日,林润之醒来只觉头痛欲裂,瞥见旁边女子时傻了眼。 年玉茹恨恨瞪着他,衣衫破碎,身上全是他留下的痕迹。 见他醒了,伸手便给了他一巴掌,哭着跑远了。 世上没有无缝的墙,有下人瞧见了年府表小姐狼狈的样子,林润之百口莫辩,白着脸跪在年父面前忏悔。 “润之你糊涂啊!”年父气急,却也知女儿的婚事怕是泡汤了。 林润之最后还是成了年家的人,只是娶的是另一位表小姐。 消息传到年羹尧耳中时已经十月,气的他摔了家书,“这混账东西!” 他已进京述职半月,本打算这两天回四川,现在却忽然变了心意,绕道去了雍亲王府。 … 自从太子被废后,老大老八都倒了,往日风头正盛的皇子们接连出事,其他人消停不少,能不出府就不出去交际,连拜帖都不敢收。 四爷刚回来时,戴多心虚的不行,以为等待他的是滔天怒火,打算负荆请罪,谁知四爷只是淡淡瞥他一眼,就没下文了。 中途四爷去了趟吟枫苑,将满院子枯萎的栀子花捡了回去,锁在柜子里。 院子上了锁,所有人不得靠近一步。 苏培盛瞧他面上不显,那两日却熬的格外晚,天不亮就起来打拳,就知主子爷还惦记宝格格,那位年小姐还是争不过人家啊。 然而守门过来传话,“王爷,外面有位年家的人来访。” 四爷正在书房用午膳,筷子掉在了地上,急匆匆迈着大步赶出去了。 苏培盛懵了,紧随其后还在揣度,主子爷好几个月没这么急了,这是惦记着年大小姐把宝格格忘了? 四爷赶过来见到立在花厅的年羹尧时,心里说不出的失落,赶紧收敛了情绪,“年大人请坐,别来无恙。” “王爷近来可好?”年羹尧来时带了礼物,坐下寒暄。 雍亲王领镶白旗,主从关系上来说,他理所当然前来探望,更何况他还有事相求。 四爷看出了他的犹豫,轻笑道:“之前也未见你如此婆妈,有事直说便是。” “王爷可还记得舍妹?” 四爷心里一紧,面上依旧淡淡的,“令妹可是出了何事?” 年羹尧把林润之悔婚另娶的事倒豆子似的全说了。 四爷一脸严肃听完,差点抑制不住上翘的唇角,赶紧轻咳一声,“这位林大人确实是混账。” “谁说不是呢,往日算我瞎了眼,居然敢辜负我妹妹!” 年羹尧火被勾了出来,忍不住爆了句粗口,转念想到此行目的。 “臣常年在外,在京中人生地不熟,此次前来便是问问,王爷可否替舍妹寻一桩好姻缘?” 苏培盛惊呆,想说什么没等开口就被主子爷瞪了回去,赶紧闭了嘴。 四爷端起茶盏,漫不经心地抿了口,佯装思索,“这怕是不妥……女子待字闺中,随意向旁人打听怕是落人话柄。” 年羹尧想起母亲寄来的家书,眸子里划过一抹痛色,“王爷有所不知,我妹子寻回之时便已非完璧之身。原本想着她选秀验身一关过不了,消息传出来谁还敢娶她?多亏林家兜底。谁成想林润 之是个不靠谱的……事到如今也顾不上许多。” 闻言,四爷垂下眸子,掩住眼底的笑意,淡淡道:“既如此,令妹之事便交予本王,你且宽心。” 年羹尧没曾想王爷答应的如此痛快,剩下的说辞都没用上,感动地跪下磕了个头,“臣替舍妹谢王爷照拂。” 当晚,苏培盛抱着一摞册子进了书房,京里各家的英豪俊杰都在这了。 “爷,这是礼部侍郎的二公子,才华横溢,头一次便中了举人。” 四爷接过来看了下,摇头,“脸上有麻子,配不上。” 苏培盛连连点头,心想主子爷看中外貌,埋头挑了半天,终于发现了一个俊俏的。 “爷,这是安阳县县令家的儿子颇有才气,品貌俱佳。” 四爷蹙眉,“家境寒酸,配不上,再挑。” 苏培盛苦哈哈应了,心想长得好、有才干、又有钱的,爷您自己顶上去得了。 四爷嫌他动作慢亲自筛选,最后选出来三个,点了点头感觉还算不错。 苏培盛好奇看过去,嘴角抽了抽。 这三人的确家世显赫,且多学多才,长相气宇轩昂。 一个克妻克子,一个跛脚,一个年过半百。 年遐龄是疯了才愿意把闺女嫁过去吧? 数日后,年羹尧再进府时差点惊掉下巴,说什么也不同意,“真嫁过去我妹子岂不是进了火坑?” “以令妹目前的状况,很难择的良配,”顿了顿,四爷像是深思熟虑了一番,“倒是还有个法子,只是……” “王爷但说无妨。” “本王府中多一口人倒是无碍,令妹进门便是侧福晋,本王可护她周全,名节之事再无人拿来说事。只是……上次观令妹贴身戴着那只桃花簪,想必对林大人用情至深,未免再生事端,此事可不必细说于她。” 年羹尧惊了下,倒是从没想过这一层,回去便修书给了年父年母。 老两口也惊了下,四爷人品贵重又是主子,若瑾姝嫁过去当了侧福晋,那对于她和年家可都是天大的好事。 “姝儿呢?” “今早便进宫了。” 年父沉思半晌,“也罢,此刻告知她也只是徒增烦恼,出来再说吧。” 两日后,储秀宫,管事嬷嬷从里间出来笑的和煦,“姑娘验身没问题,随老奴进去吧。” 宝春:“???”
第42章 选秀 半月前, 年家管家驾着马车拉着他家大小姐去了京城,一年多前就是走的那条路,这回熟门熟路, 一直拉到了紫禁城脚下。 城楼前人马纷沓,衣香鬓影, 来自各省份的秀女候在神武门前叽叽喳喳, 上朝的王公大臣们为了不冲撞秀女,改走东华门和西华门。 时隔一年,宝春又见到了那面巨大的朱漆门, 生出一瞬间的恍惚,像从未离开过似的。 门楼周遭停的马车还有骡车, 讲究些的人家将牲畜屁股后套个布袋子,也有的顾不上的就直接拉地上了, 熏得美人们用帕子掩嘴,抱怨不断。 “小姑奶奶忍忍啊, 咱进去走个过场就出来啊,再不来遭这罪了……” 一位胡须花白的老者轻哄着自己闺女, 一口一个姑奶奶叫着, 可见平日里在家中多么惯纵了。 旗人女子嫁人前地位最高。用膳时,嫁进门的媳妇不能与长辈同席,未出阁的闺女却可以。茶楼、酒馆、戏园子、球房类似的去处也不拘着她们。 哪怕婚后过得不顺心, 儿时在家美好的记忆也能撑起她们咬牙向前走了。 思及此处,年管家忍不住为自家小姐惋惜,最是自在的年纪流落在外吃苦, 回来还没享几天福便要戴上枷锁了。 宝春倒没想那么多, 唯一的感觉就是挤。 车挨着车,车帘子都快掀不开了, 一眼望过去密密麻麻全是人头,寻个落脚的地方都艰难,怎么也得有两千来人。 “这还只是头一日呢,”管家笑着解释,“八旗女子十二便进宫选秀了,不经这一遭没法子回去自行婚配,错过就又要等三年,岁数越拖越大可不愁死了。” 辞别管家后,宝春随大流进了宫, 朱漆大门发出沉闷的声响,在众人身后缓缓关上,外面的喧嚣议论被彻底隔绝开,红墙金瓦内明媚又灰败,像踏进了另一个世界。 秀女们深处闺中哪见过这种阵仗?忍不住好奇地东看西看,瞧见太监了窃窃私语。偶尔见到路过的妃子被人簇拥着,身上的绫罗绸缎惹人羡慕。 宝春只管低头走路,眼观鼻鼻观心尽量降低存在感,这条长长的路她随四爷进出过许多次,除了觉着费鞋底子没什么别的感觉。 内务府还算厚道,考虑到大部分秀女远道而来,舟车劳顿,正式择选前安排了一顿午膳。只做这么一顿御膳房也要累死了。 两千多人屋里根本坐不下,只得将膳桌安置在储秀宫的院落里。十人一小桌,共两百多桌,中间过道窄的可怜,看得见隔壁秀女脸上的粉匀不匀。 秋燥容易上火,所以上的是菊花奶锅子,每桌按人头分的猪羊肉,配上各类蔬菜,满满当当摆了一桌子。 女人们聚在一处用膳互相打量着,举手投足透出的教养高下立现,岁数最大的也就十七八,青葱似的年华像能掐出水来,最小的十二岁没怎么发育呢。 宝春对面坐着个穿绿旗袍的,五官不丑,皮肤却粗糙暗沉,头上没什么发饰,她将自己面前的肉吃完就惦记旁人盘子里的,被隔壁秀女嫌弃了。 “别跟没见过肉似的……我这份也给你吃吧……” 挑剔她的人穿着浅紫底滚金边儿旗袍,丹凤眼,头上数不清的珠翠,一看就知家境殷实,宝春见她眼熟,原来是那个白胡子大官的闺女。 白花花的肥油她根本吃不下,斯文地嚼了几根青菜梗,就放下了筷子。 “有肉还不吃?俺在家里可没吃过这么多肉!”绿色衣裳的秀女将所有肉一股脑儿倒进去涮了,开始大快朵颐。 “就你这样的,大老远跑一趟也是白费功夫。” “俺又没想着中选!来选秀就给一两银子的车马费呢!一整两雪花银嘞,俺爹在外面一年都不一定挣的来……” 两人互相嫌弃却聊得投机,宝春在一旁安静听着,她也没怎么吃,琢磨着验完身被刷下来就出去吃顿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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