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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耳过来。”宋筠招招手, 让元见书靠过来, 然后她就在他耳边嘀嘀咕咕。 “好主意！”听完了宋筠的话，元见书赞叹地一击掌，“那我们还等什么啊, 宋筠, 快点儿。” “别叫我名字。”宋筠警告着元见书，也不知怎么回事, 这帮人的嗓门一个比一个大，再这样下去, 她真的不会过早失聪吗。 “好，我不叫你名字, 那我就喊你……”元见书思索了一下，“芸娘, 我就叫你芸娘。” 宋筠：……要不你还是叫我名字吧。 * 永宁坊街市 “元文进, 我真是给你好胆，竟然敢偷拿家中银钱去吃花酒！” 嘹亮的声音响起, 迅速吸引了市集上众人的目光。 街边转角, 一个青年被狼狈地推了出来, 在他身后，还跟着一个穿着绿裙，看着纤弱又泼辣的女子。 此人正是宋筠，而那被推出来的青年，自然是经过一番装扮变得更加成熟的元见书。 “不就是拿了点儿银子吗，怎么了，怎么了，你这恶婆娘，竟如此大吵大闹，真是有失体统，有失体统啊。” 元见书仿佛真的融入进了这满腹牢骚的无用掉书袋酸儒人设中，他语调抑扬顿挫，似乎是真情实感的在嫌弃家中野蛮泼辣又没见识的糟糠妻子。 “怎么了？你还问我怎么了？”宋筠插着腰怒骂道，“你每天无所事事只会出去花天酒地，却让我一个人在家没命的忙碌，元文进，你问问你自己到底亏心不亏。” “你一个无知妇人懂什么，我那都是同窗应酬，交流感情，你非但不大力支持，反而还横加阻挠，真是乡野妇人，没有见识。” “我没有见识？！”宋筠勃然大怒，“好，我是见识浅薄，不如你懂得多，但即便如此，我也能养活自己，倒是你，你这个清贵的书生老爷不还是要我这个愚妇养活吗，你这个废物。” 说完，宋筠一巴掌将元见书带倒在地，两人飞快的手掌互击发出响声，元见书则顺势滚在地上哀嚎。 “哎呦，你这个野婆娘，谋杀亲夫，我要休了你。” “休我？哼，我看你敢不敢，没用的东西。” 宋筠说完这句话就利索地转身离场，只留下元见书一个人在地上扑腾了几下后一瘸一拐地离开。 一柱香后两人碰头，元见书与宋筠刚一照面就急哄哄地问道，“怎么样，宋筠，抓到人没有？” 宋筠微微摇头，“没有，我方才故意走些偏僻小巷，并没有发现异常。” “那看来犯人不在这边，我们抓紧时间去别的地方吧。” “走” 其实，刚才两人当众演戏就是为了引嫌犯出来，宋筠计算过，这犯人一个月的时间连犯五起案件，显然是杀心已成，根本收不住了，他能虐杀殴打死者就证明他心中有某种扭曲，想来无非是自身无能才将心中的暴戾释放在无辜者身上，宋筠也一直奇怪，这种人按理来说应该懦弱，急切又暴虐，又怎么会事后行动冷静地收拾现场，以至于大理寺一直查找不到什么有用的线索呢。 但不管怎么，这段时间各家姑娘人人自危，能让他再下手的时机可不多，这凶手如此嗜杀，多日没有猎物一定已经蠢蠢欲动，只要被他知道她与元见书假造的矛盾，他一定会无法再忍耐，急匆匆地找上门来。 抱着这样的想法，宋筠与元见书辗转了几处街坊演戏，为了不让旁人发现异常，两人还专门编些了不同剧本。 元见书从小听宋筠给他讲话本，早就知道她编故事的本领非凡，但此番再度见识，元见书还是被这狗血的剧情给惊到了。 “芸娘，芸娘。”元见书跪在宋筠脚边拽着她的衣裙，他面露悲切，声音凄凉，“求求你，不要离开我。” 宋筠看着脚下狼狈的男子，冷淡地将他的手打开，她扯了扯裙角避开男子的脏手，柔嫩的双唇中吐露的却是分外凉薄的话语，“算了吧，元文进，认识你这种没本事的男人是我的失误，但到此为止了，我可不想一错再错下去。” “芸娘，我知道是我愚笨没能考中，但我们三年感情，你真的要如此冷酷地一刀两断吗？” “哼，你还有脸说，我们宋家本是见你勤恳好学，才好心资助你，谁知道你如此不争气，还学人家赏花游湖，所以别再找我了，喏，这个给你。” 宋筠丢下了一个钱袋子。 “就当是全了我们最后一点情谊吧。” 说完，宋筠高傲回首，利落地离开，徒留元见书一人趴在地上痛苦挣扎。 “宋筠，这剧本叫什么啊？”演完之后，元见书好奇地问着宋筠。 “以前叫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以前？那现在呢？” 宋筠没回答。 现在叫富家小姐脚踢软饭男，大女主独美。 “还有啊？这名字有啥含义吗，感觉没什么联系啊？”没得到回答，元见书也不在意继续问道，他没搞懂意思，只是觉得宋筠编得还挺精彩，让他忍不住想知道后续情节。 宋筠则意味深长地露出微笑，“你不懂。” 连着跑了好几个坊市，两人一无所获。 “宋筠，过了这边就是嘉会坊了。”因为走了太多地方，元见书有点疲惫，不是他年纪轻轻就身子发虚，实在是演戏这种事，着实是太费精力了，元见书觉得他再演几遍就要吐了。 “我们再试一次。” 再一次把元见书丢开，宋筠快步走进幽暗的小巷中，这一次，她终于感觉到了一双凝视着她的眼睛。 成了！ * 李山起身胡乱地抹了一把脸，他面容木讷，眼中像是一潭死水，任石子投进，也泛不起一丝波澜。 身后，王氏在厨房忙活着，哐哐哐地菜刀声传入李山耳中，让他下意识地加快了手中的动作，一块木板被简单的去了毛刺丢在一边。 “吃饭了。”王氏端着一个木盆过来，盆中是放了两片菜叶的粥水。 “还不快点儿，磨磨蹭蹭的。”王氏看李山那副慢吞吞的窝囊样子就生气，“快吃，吃完了赶紧出去干活儿。” 说完，王氏率先端起碗呼噜噜地灌了进去，她可不会等人，吃过饭后还要去外面给人浆洗衣服呢。 李山被王氏训斥了一顿也不敢回嘴，他一言不发地走了过去，慢慢地喝着粥，那骨节粗大的黝黑手掌在裤子上反复摩擦，好像在忍耐着什么。 王氏吃完了饭就头也不回地出了门，而李山望着那昏暗的巷子好一会儿，直到王氏的身影完全消失，他才放下手中的木碗。 木碗边缘，一道明显的裂痕突兀又丑陋，像极了李山此刻的表情。 “哎呦，大山，谢谢啦，小子不懂事，这椅子昨晚让他摔坏了。”一巷的街坊乐着说道。 “没，没事。”李山呵呵笑了一声，拿着工具佝着背离开。 他拐出院子，就听到里面传来了一声女人的抱怨。 “真是，你让他来修干嘛，这手艺一点儿也不好，瞧瞧，这腿儿还短了一截，不行，我得去找他。” “哎呀，算了算了，就这样吧，谁让他便宜呢。” “你就会贪小便宜，下次看你还敢叫他来。” “哎好好好，我下次再也不会了，你消消气，消消气。” ‘咯吱吱——’ 院子外，李山拳头握得发响，此刻的他完全不似在人前那副懦弱憨厚的模样。 眼球凸起，青筋蹦出，李山眼神中透露着前所未有的杀意。 杀了那个臭女人，让她还敢再嚣张。 李山脑海中只有这句话在不断回响，理智丧失的他差一点就要再冲进去，可是直到一柱香过去，李山仍未动作。 不行，还不能，还有人碍事。 明明那男人要比他瘦弱不少，但李山还是不敢，他习惯性地怯懦，根本不敢反抗与他同一性别的男人。 还是要忍。 心中暴虐不减反增，李山拿着工具走开。 直到他走在嘉会坊的小市集中，李山听到了宋筠对元见书那一通贬低的话语。 废物，窝囊，没用。 一个又一个词语戳在他的心上，让李山立刻想到了王氏平常骂他的种种。 臭女人，水性杨花，不可饶恕！ 李山抬起头，一双眼睛不断搜寻，很快，他就锁定了站在一边的宋筠。 看着那个绿裙少女脸上的不屑，高傲，李山忍耐多日没能宣泄的愤怒好像终于找到了释放的地方。 是以，在看到宋筠跋扈地离开，李山毫不犹豫立刻选择跟上。 逐渐人烟稀少的小巷子，堆放着杂物与垃圾的偏僻角落，一切似乎都与这名少女格格不入。 但已经上头的李山哪会在意这些，他此刻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 杀了她，杀了她！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4-13 20:39:33~2023-04-14 16:48:2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一梦糊糊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韫绛 7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1章 攻心 ◎像牵线木偶一样被宋筠悬吊在鼓掌之中◎ 李山跟上宋筠, 看着她独自走进暗巷的孱弱背影，他兴奋地双手颤抖，将嘴角扯到最大，露出了参差不齐, 泛着黄渍的牙齿。 举起手中的凿子, 李山朝着宋筠的后脑打去。 感受到身后的风声, 宋筠突然转头避过袭击, 面上却是一副惊慌失措的表情, “你是谁？想干什么？” “不知廉耻的贱人, 去死吧。”眼见宋筠避开, 李山更加气急败坏，他挥着粗壮的胳膊就要去招呼宋筠的脸。 “啊——” 宋筠堪堪用手挡住李山的袭击后，又仿佛受到了冲击自己倒飞出去, 狼狈地滚在地上。 转角, 刚跑回来的元见书眼看竟真有人追过来，不由大吃一惊, 随即他抬起脚便要冲出去把人制服。 ‘等一下’ 巷子里，宋筠发现元见书后直接隐晦的给他打手势, 让人不要过来。 元见书收到宋筠暗号，便知道她不会随便逞强, 让他离开一定是心中有把握，心下安定, 他立刻听话的按照当初的约定去大理寺请人。 “你是最近锦都流窜的杀人犯！” 元见书走后, 宋筠仓皇地在地上摩擦，不断用手捣腾向后面退与李山拉开距离, 然后边动边套他的话。 看着宋筠这幅惊慌害怕, 全然没有刚才那副趾高气扬表情的样子, 李山像是品尝到了什么美味无比的东西一样露出了扭曲又开怀的笑容。 “哈哈哈哈，没错，就是我，怎么样，害怕了吧。” 宋筠顺着他的心意抖动着身体，露出了更加恐慌的表情，“为，为什么，我跟你无冤无仇，你为何偏偏要对我下如此毒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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