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言太傅某次吃多了陈年酿,还对别人感慨道:“谢家儿郎多智近妖,有他实乃封城之大幸!” 谁曾想,两位双杰皆下场凄惨。 谢景澄陪同尚为太子的皇帝出宫狩猎时,不知从何处蹿出一只吊睛白额虎,张着血盆大口便要将天子拆之入腹! 而就在那电光火石间,谢景澄以身相护,扑上前将少年天子护在身下,自己却险些葬身虎口,在阎王殿门口走上了一回。 最后虽捡回了一条命,但谢景澄双腿却残了,往后余生都得与轮椅相伴,温文尔雅的少年郎从此与殿试仕途绝缘,天下人都为之叹息。 而那言家公子却更是命苦,意气风发之时却为家族所累。言府因通敌叛国满门抄斩,一代音律鬼才也就此陨落。 如今再想起这些陈年往事,皇帝都仍然能清晰记得太傅骂完自己后,扭头看向谢景澄时瞬间笑容可掬的那一幕。 他目光在谢景澄残废的双腿上打了个转,惋惜道:“若不是你为了救朕,你也不会半身不遂,如今都无法获得一官半职。” 谢景澄顺着他的话垂眸,细长的指尖拉着毛毯往膝上提了下,淡淡笑着道:“皇上如此说便是折煞臣了。如能换得皇上平安无虞,纵然是上天要收了臣的这条命又如何?” 他话音一转,盈盈笑着给皇帝下套:“况且,皇上向来对臣多有照拂,臣都记在心里。细细想来,臣这一双腿也值了。” 面对天子,挟恩图报是下下之策。 谢景澄做的却只是友善地提醒他:嘿,还记得我这双腿怎么废的吗?嗯你说的对,是为了你。但我丝毫不怨,因为你向来对我很优厚。 彬彬有礼地给皇帝扣了顶高帽子。 果不其然,皇帝听了,还是松了口:“德圣翁主与你素未蒙面,如此仓促地大婚恐怕会唐突翁主。不若这样,以一月为期,让德圣翁主先去太尉府住上些时日。若她仍觉得好,那这必然是段金玉良缘。” 皇帝寻了个合情合理的借口,将大婚日子推迟了一个月,美曰其名让德圣翁主先同居试婚。 谢景澄温文尔雅地作揖,广袖如天边缱绻的绵云:“圣下英明。” 宫宴行至一半,杜沁然便以不胜酒力为借口,携着翡翠偷偷溜走了。 这一次,没有讨人厌的陛下抓人,她很顺畅地提着裙角一路走到了宫门外。 谢景澄尚未出来,杜沁然站在马车边,轻踢了几下地上的小石子,然后又百无聊赖地仰头看着天边的明月。 明月小亏但清晖不减,月光斜照,显得缀着星辰的夜空分外高远辽阔。 杜沁然估摸着如果按照现代的日历来算,今日应当是14号。 7月14日,她同父异母弟弟的生日。 此时此刻,他们又在干嘛呢? 估计在院子里支了一张小桌,围着她弟弟唱生日歌吧。 杜沁然也有些疑惑,她来古代也有些时日了,那现代的“杜沁然”又在做什么呢? 她是像穿越小说里一样晕倒了吗? 最好还是不要吧,毕竟她闺蜜也穿来了,她估计得等到在外边的出租屋里腐烂才会被人发现。 杜沁然想起这堆有的没的就有些疲倦,转移注意和身旁的翡翠搭话:“翡翠啊,你跟着我多久了?” 翡翠见杜沁然今日先是说了些生啊死啊奇奇怪怪的话,又开始盘问她的经历,心中揣揣不安:“回小姐,奴婢自幼入府,有记忆起便跟在小姐身边了。” “这么久了啊。”杜沁然有一搭没一搭地问道:“那我对你怎么样啊?” 她本意只是想了解下原身是个怎样的人,翡翠听了却更慌了,说话间都有些结巴:“挺好的...... 不对,特别好。小姐待奴婢如姊妹般,从不苛责,逢年过节的还会准许奴婢回家看望弟弟......” 杜沁然“诶”了声:“你也有弟弟啊?他现在怎么样了?” 翡翠顿了顿,看向杜沁然的眼中隐含殷切的期盼:“奴婢与弟弟已许久未见了,他近日里总是给奴婢托梦。” “他说,‘阿姊,阿姊,我好痛呀,我不知道我身在何处,仿佛一个孤独无依的野鬼,但却被人攥在手里,飞不出去。’” 翡翠的嗓音压得又低又哑,并且带着些紧绷,在夜色中乍一听竟有几分赫人。 杜沁然打了个哆嗦:“看来你弟弟还挺有文化哈。” 连比喻句都会。 她思索片刻,又转而更翡翠打探道:“那你觉得杜氏,就是我娘,她人怎么样?” 杜沁然紧着套出信息,并未留意到翡翠转瞬即逝的遗憾和隐痛。 翡翠不知杜沁然为何话题如此跳脱,但还是本本分分地回应道:“杜嬷嬷自然是个极好的人,她为人朴素但很乐于助人。” 她轻叹了声:“杜嬷嬷也是个命苦的,原本与她夫君鹣鲽情深,谁知杜兄长却得了风湿。杜嬷嬷平日里忙完了府里的事,还得回去种田、农耕,很不容易。” “种田。”杜沁然若有所思地重复了一遍。 所以,杜氏手上的茧子,难道是犁耕时磨出来的? 但这又如何解释她对袖刀的那些了解? 杜沁然有心再多打探几句,谢景澄却在这个时候回来了。 月色下,他推着轮椅缓缓靠近,面容清俊得宛如下凡谪仙:“夫人,我们回府吧。” 杜沁然被他恍了下神,“哦”了声正准备上马车,忽而又蹦了下来,歪头看向谢景澄:“不用等你的二夫人一起吗?” 谢景澄被她说得哭笑不得:“何来的二夫人?德圣翁主之事,夫人无需忧虑,我自会安排妥善,给夫人一个满意的答复。” 杜沁然目光瞧向他身后的红衣女子,幽幽反问道:“是吗?” 同样逃了宫宴的德圣翁主恰好也走出了宫门,和谢杜夫妇在宫门口偶遇,神情自然地挥了挥手。 “我们几日后见咯。”德圣翁主挥舞着小皮鞭,走到被拴在一旁踢足哈气的暴躁黑马旁,拎着缰绳一个翻身,身轻如燕地上了马背。 她腿部夹.紧,驱着马匹往前走了几步,走到杜沁然身畔时侧身弯腰,在她耳边吐气如兰:“不要太思念我哦。” 杜沁然默默捂着耳朵,可怜弱小又无助地连连点头:“嗯嗯嗯。” 德圣翁主满意一笑,走之前还抬起下巴谢景澄一个眼神,杜沁然却丝毫不吃醋。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问题,她居然觉得德圣翁主和谢景澄之间完全没有粉红泡泡,那眼神比起撩拨,更像是“嘿老友”的钢铁兄弟情。 确切点说,还含着几分挑衅。 更像是,嘿老友,我要来撬你墙角了哦。 直到上了马车后,杜沁然脑子里都仍克制不住地循环着德圣翁主魔性的嗓音。 “我发现你还挺有趣的。” “别急,我过些日子就进府来陪你。” “不要太思念我哦。” 以及她暧昧的眼神,拉丝的眼神,各种各样...... 姬气满满的眼神! 首先,杜沁然不是女同;其次,杜沁然支持性取向自由;最后...... 她真的要受不了了啊啊啊! 打住,别再想这些荒谬的事情了! 杜沁然强迫自己清空大脑,开始想些正事来让大脑不再胡思乱想。 酒楼,对,想想酒楼,想想那些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银子! 杜沁然闭了闭眼,潜心琢磨起和林若寒的赌约。 既然林若寒决定用现代食物取胜,她自然也可以借用几千年后的智慧,令其先重现。 已知:林若寒已经搞得有声有色,下礼拜酒楼就要正式重新开张,并且火锅是最大的卖点。 要知道,虽然价格和地理位置都不适合开火锅店,但杜沁然对火锅的传播力还是非常有信心的,近期应该不会有比林若寒的酒楼更打的餐饮业。 正所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既然她短期内没法保证自己酒楼的人流量完胜对面林若寒的,那她不如...... 借林若寒酒楼的东风? 杜沁然眼珠一转,随即想出了个非常完美的主意,目光投向谢景澄,笑得那叫一个温婉。 谢景澄见自家夫人只是笑着却不开口,心头便是一颤。 他试探地问道:“夫人,有何事需要我帮忙吗?” 杜沁然像兔子一样乖巧,杏眸微弯,一眨不眨地看向他:“夫君~难道人家每次对你笑就一定有所图谋吗?你也把人家想得太市侩了啦!” 谢景澄如今听杜沁然撒娇简直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他艰难地咽了下口水:“那夫人是?”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杜沁然笑眯眯地凑近他,指尖在谢景澄微凉的手背上打转:“夫君,你爱不爱我鸭?” 谢景澄尽可能放松自己的身子,幅度很轻地点头:“我自然心悦夫人。” 杜沁然却对他的答案不太满意,娇滴滴地嘟着嘴说:“有多爱嘛!” 谢景澄犹豫片刻,浓密的长睫微微遮住眼眸,缓缓念道:“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杜沁然自动过滤他话语间文邹邹的部分,直球引导道:“可以爱我爱到命都给我吗?” “这......”谢景澄面有难色,思忖些许缓慢颔首,“虽不知夫人要我性命有何用,但夫人若是想要,拿去便是。” 杜沁然被谢景澄这个神奇的答复给惊到了。 你说他恋爱脑吧,他回答前还思考了两秒钟。 可你要说他不是恋爱脑吧,他思考两秒后居然同意把命给自己了。 但既然谢景澄都入了坑,杜沁然也并未在他的答案上多做纠结,一脸“组织信任你”的眼神拍了拍谢景澄的肩:“这可是你说的啊。现在我有一个任务要交给夫君,相信夫君一定不会让我失望的吧?” “...... 夫人但说无妨。” 果然是有事相求,结果还绕了那么大个弯。 杜沁然对他识时务的表现十十分满意,直白道:“帮我搞些东西。碳酸钠、硅藻土、铁粉、铝粉、焦炭粉、活性炭、生石灰,有什么搞什么。” 谢景澄虽然向来知道自家夫人是个不省心的,现下也被她提出的要求震撼到了。 他面色有些严肃:“生石灰会引起爆破,为皇宫禁物,夫人你要寻这些做什么?” “嗐别担心,咱不干那些乱纪违法之事。”杜沁然浑然不在意地摆摆手,神秘兮兮地示意谢景澄凑近。 谢景澄倾身向前,杜沁然身上分外好闻的海棠花香萦绕于他的鼻尖。 他只要微一偏头,便能吻上她如花瓣般娇艳的唇。 杜沁然浑然不觉两人之间的距离有多近,她眼波流转地凑近谢景澄,唇甚至擦过了他冷白的耳廓。 她在他耳旁轻声道:“山人自有妙计!” 少管我,去干就对了! 当天晚上,杜沁然拿着一堆从谢景澄手里坑到的“违禁药品”,在夜深人静之时偷偷摸摸溜到了厨房后的那片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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