户部黄侍郎正是在谢景澄和杜沁然婚宴当天死亡的人, 也是谢景澄以敬酒为名夺命的人。 谢景澄弯唇一笑,一如既往地温润如玉:“那须得看德圣翁主此次又要告诉我什么了。” 德圣翁主小腿漫不经心地晃着, 哼笑了声:“还真是欠你的。” 她目光扫过谢景澄书架上的君子之书, 轻声感慨了句:“谁曾想你们府竟还有你这漏网之鱼。” 谢景澄但笑不语。 屋外烈日转过翠绿的枝叶遮挡,缓慢地铺洒在书房内, 让所有藏污纳垢的角落无处所藏, 尽数暴露在日光下。 一抹耀眼的光亮折射在德圣翁主眸中, 那种极致的光辉让她无法自抑地眯了眯眼。 德圣翁主五指微张,掩在眼前, 透着指缝看那暴烈酷热的茫茫光影。 在阳光的照射下,她低声喃喃:“有些陈年旧事,也该重见天日了。” 而有些自认为毫无破绽的人, 也快露出狐狸尾巴了。 另一头, 杜沁然已经在琢磨着晚上要和德圣翁主怎么瓜分这张床了。 她把谢景澄的枕头被褥扔到床脚,唤翡翠新拿了个晒得香喷喷的枕头换上。 杜沁然原本想着和德圣翁主共盖一床被褥, 但仔细思量一下,又忆起自己睡相不好, 便又让翡翠多拿了一床被子过来。 “要桑蚕丝的那种!”杜沁然再三嘱咐。 其他被褥都没那么轻薄,可不能委屈了她家的漂亮姐姐! 林若寒进门时,看到的就是这一副像是要搬家似的场景。 即使已经和杜沁然相认, 林若寒依旧改不了毒舌的坏毛病, 进来第一句话先发表辣评:“哟, 这是干了亏心事,要卷铺盖儿走人啊?” 杜沁然百忙之中瞥她一眼,深知自家姐们儿的脾气,也好脾气地不跟她计较:“对啊,要带上你一起不?” 林若寒往桌旁一坐,边悠哉悠哉地给自己斟茶,边肉麻兮兮道:“哦那当然。宝贝,如果你一贫如洗,我就是你最后的行李。” 杜沁然恶寒地浑身一抖。 她没事吧? 怕不是也见过德圣翁主了,怎么感觉德里德气的? 杜沁然心中这么想着,也如是问出了口。 林若寒听到“德圣翁主”这四个字,顿时把茶杯往桌上一撂,拍案而起:“对啊!我本来就想跟你说这事来着!” “谢景澄这人怎么回事?居然还想要娶小老婆?!”林若寒神情不满,见杜沁然还在套被褥,火气更是噌噌上涨。 林若寒看不过眼,走过去把被褥往旁边一团,注视着杜沁然道:“别弄了!我们先把这件事说清楚,你是怎么个想法?” 杜沁然“啊”了声,温吞道:“凉拌。” “凉拌?!”林若寒嗓音拔高了几分,“凉你个大头鬼的拌!姐妹你给我支棱起来!要是谢韫礼敢娶小老婆,我直接剁了他的几把喂狗!” “啊...... 这......”杜沁然犹犹豫豫,“狗是无辜的......” 林若寒无语。 她有些无奈地拉着杜沁然坐下,认真地问她道:“你跟我说句实话,你和谢景澄到底是什么情况?” 杜沁然现在想起谢景澄就有些乱,她抿了下唇道:“盖棉被纯聊天的革/命兄弟情。” “一点感觉都没有?”林若寒追问。 杜沁然沉默片刻,没说话。 林若寒便知道答案了。 她和杜沁然在现代认识了这么多年,对她的脾性可以说是了如指掌。 杜沁然是个在感情上非常不开窍的人,又或者说用不开窍当自己的保护色,不愿意去尝试。 如果她真的对一个人无感,听到自己这么问,会疑惑地反问道:“情况?什么情况?” 如果她隐隐约约初生情愫但自己都没发现,会避而不答或者下意识地否认。 可如今,杜沁然却没说话。 林若寒便明白,杜沁然八成是栽了。 发现这一点后,林若寒就更恨铁不成钢了:“拜托!男人而已,况且他现在已经是你的男人了!既然喜欢,那你就得主动出击啊。” 杜沁然:“但是......” 林若寒双手搭在杜沁然的肩头,看那架势像是要把她脑子里的水全部摇出来:“知道什么叫驯狗吗?男人也是同理。他们生理构造就和我们不一样,天生有劣根性,你这次退让了,以后就只有次次退让的份儿。”、 杜沁然:“其实......” 林若寒依旧没给她说话的机会。 “是,德圣翁主拿着圣上旨意,可谢景澄已经是你的合法丈夫了。”林若寒脸色十分严肃,对杜沁然收拾枕头被褥的行为报以十足十的谴责态度,“怎么她一进来你就要收拾包裹跑路?拿出你合法婚姻的气势好吗?” 杜沁然:“我......” “你什么你!”林若寒瞪了她一眼,“你要是敢逃跑,以后回去了别说是我闺蜜,我可丢不起这个人!” 杜沁然有些感动又有些哭笑不得。 的确,她在非必要时刻(大部分时候,工作之外)性格都还是比较内敛的,买个东西被人插队也都是“算了吧”类型。 但林若寒不一样。 她不在乎排队的那点时间,但很在意插队这个行为,情愿在大夏天的暴晒和人家掰扯个半小时。 不过也多亏了林若寒,杜沁然才少吃了很多哑巴亏。 可这一次,情况却不一样。 林若寒和府内其他人一样,误会谢景澄要另娶他人。 对于古人而言,圣意难违,也无人想过为这么点小事抗旨不尊,因此阿墨等人安慰杜沁然时说的也是谢景澄心里有她,而非谢景澄不会娶别人。 可林若寒她是现代人,她才不管什么圣意不圣意的,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她高低也得掰扯几句。 船到桥头自然直,而且事在人为,既然谢景澄如今还没娶德圣翁主,就代表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 杜沁然明白林若寒是在为自己撑腰,可这件事着实有些曲折。 她默默把被子枕头往旁边推了推,澄清道:“我不是想出走,也没在收拾包裹。” 林若寒皱眉:“那你这是想和谢景澄分房睡?” 杜沁然:“也不是,我其实就是想换床被子。” 林若寒这次是真的一头雾水了:“...... 现在才想起锻炼自己的自理能力,是不是晚了点。” 杜沁然莫名感觉林若寒在找尽办法骂她,但她没证据。 她默默补完了后半句话:“因为德圣翁主说晚上想和我睡。” 林若寒“哦”了声。 杜沁然偷偷瞥了眼她的表情,很好,很平静,似乎对这个消息并没啥反应。 两秒后。 “你说什么???为什么你情敌要和你睡觉?!” 杜沁然:原来她只是反应弧还没绕过来。 没想到还是逃不过这茬,杜沁然有气无力地张了张嘴:“你听我解释......” “我不听!”林若寒捂耳朵,半晌后又突然想起什么,再次跳脚:“我都还没跟你睡过!淦!” 杜沁然感觉自己此刻就像是个大渣女,先是当着谢景澄的面和有可能成为他二夫人的人眉来眼去,再是背着德圣翁主和谢景澄你侬我侬,现在被亲亲闺蜜发现自己在外面有其他狗子了。 对此,杜沁然只能说四个字: 不愧是她。 林若寒如果知道了杜沁然心中所想,可能会恨不得把她胖揍一顿,好在她并没有读心术,此刻也只是用幽怨的小眼神儿来回剜着杜沁然。 最终还是杜沁然先投了降,软软拉着林若寒的胳膊撒娇:“好嘛我错了,你就是我唯一的宝。你说,要怎么样才能原谅我?小的上刀山下火海,必须要把咱大小姐哄开心了!” 林若寒每次最吃这一套,每次都是一脸嫌弃地把她推开,这件事就这么过了。 只是这一次,杜沁然却看到林若寒唇角一翘,露出一种计谋得逞的、如狐狸般狡黠的神情。 林若寒友善地朝她笑:“我的酒楼今天开张,人手不够,懂我意思?” 杜沁然:...... 敢情她从头到尾就在这儿等着我呢! 两人去酒楼的路上,杜沁然假意做出一副很勉强的样子,嘴上还抱怨者:“哎我不能呆太晚啊,晚上约好了和谢景澄谈心来着。” 她嘴上这么说着,心里想的却是:求求了让我多呆一会儿,今晚能不回去最好呜呜。 不然她就得被迫和谢景澄谈心了,而这八成又是个修罗场。 如果谢景澄质问她救出来的神秘男人是谁的话,她就反问他为什么装瘸! 哼,不就是互揭老底吗,谁怕谁。 林若寒疑惑地看了她一眼:“想啥呢?酒楼又不搞夜宵,晚饭点后就能收工了。” 她微有促狭地靠近杜沁然,压低声音道:“绝对不耽误你和你老公甜甜蜜蜜。” 杜沁然张了张嘴,想再次重申她和谢景澄比她俩之间都清白,却见林若寒转过身,对着酒楼门口的一个人招手:“我们来啦!” 哦,不对,现在应该改口跟着新牌匾叫“杜林火锅”了。 那人见状,迎上前来,一袭绛紫衣袍在日光下波光粼粼,衬得他愈发玉树临风,颇有几分潇潇少年郎的鲜活。 杜沁然看清来人时,却克制不住地脚趾蜷缩,险些又扣出了个新酒楼。 她面色古怪地看了眼林若寒,又看了看谢韫礼,干笑着开口:“哈哈,我们三个又碰面了。” 但似乎尴尬的人就她一个。 谢韫礼退后半步朝她恭敬作揖,缓声喊了句:“舅母。” 礼仪到位得无可挑剔,就仿佛先前在她面前红了眼的少年并非是他。 林若寒上前一步拉了下谢韫礼的衣袖:“好了好了,别浪费时间了,杜沁然她也不在意这些虚礼。” 谢韫礼抬眸见杜沁然不甚在意地点头附和,便直起身,轻快地笑笑:“那二位贵客,里边请。” 杜沁然有心想多打量下酒楼的外观,便落后了几步,等回眸时却见林若寒很自然地挽着谢韫礼,在他耳边说着什么,而谢韫礼也很体贴地微微侧身听她说话,唇边带笑地回应。 他应当是说了什么俏皮话,林若寒“鹅鹅鹅”笑了两声,伸手去拍他。 谢韫礼不躲不闪地纵着她,被林若寒拍到后还会夸张地呼痛。 两人就这么相携地走进酒楼,居然有几分欢喜冤家的温馨。 哦豁? 等杜沁然回过神时,才恍惚间发现自己居然在姨母笑。 她连忙揉了揉脸端正神色,端起东家的范儿走进酒楼。 心中想的却是:谢韫礼最好当个好男人,不然林若寒说到做到,真的会剁了他喂狗的QAQ “一号桌,粉条一份儿——” “六号桌,毛肚半份儿——” 刚踏入酒楼,杜沁然就被浓浓的家乡气息淹没了,恍惚间还以为自己回到了现代的火锅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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