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 他与翁主私会便是道德败坏, 而他夫人与别人共赏明月便是难言之隐了? 杜沁然张了张嘴,却卡壳了。 饶是她向来能言善辩, 但也从未遇过如此戏剧化的场景。 杜沁然自认她是准备派,在急智上仍颇有欠缺。 谢阿姊见她半晌不说话, 便又叹了口气,而后目光锁定在言凌身上。 她盯着他看了片刻,眉头一皱, 而后就这么缓慢地围着言凌转了一圈。 言凌身着一身白衣, 与平日里谢景澄穿的很是相似, 均是轻薄如云的面料,和银丝线勾勒出的袖口和细节。 不同的是,谢景澄的衣袍绣的大多是松竹柏木,云卷云舒;而言凌的则是更为缱绻的盛开花瓣,更为旖丽,引人浮想联翩。 好在谢景澄今日穿了身淡青色的衣袍,不然与白衣言凌站在一处,还颇有种菀菀类卿之感。 杜沁然心里蓦得升出这个想法,而谢阿姊同样也想到了。 她几个大步走回谢景澄身旁,“啪”得又是一巴掌,依旧拍在同一个地方。 谢景澄捂肩,感觉自己仿佛都听到了骨骼咔嚓一声。 谢阿姊是习武之人,下手向来毫不留情,即使这个人是她弟弟也不例外。 谢景澄嗓音里含着一丝委屈:“阿姊......” 怎么又打他? 谢阿姊语气十分理直气壮:“夫妻本是一体,你夫人的错自然也是你的错。” “况且......”她扫了眼言凌,而后恨铁不成钢地瞪了谢景澄一眼,“你没发现吗?你夫人找的人分明是照着你的模样来找的啊!你可知这是何意?” 作为当事人的杜沁然也茫然了,接道:“何意?” 她怎么不知自己是照着谢景澄的模样找了个野男人? 谢阿姊看着谢杜夫妇二人,斩钉截铁地下了定论:“是因为你夫人对你情深一片,而你辜负了她,她才只能去找替代品啊!” 杜沁然:!!! 好一个替身文学。 谢景澄听到“替代品”三字时,神情一僵,眼神扫过在旁不敢吱声的谢韫礼,而后又默不作声地看向杜沁然。 杜沁然眼神与他交错一瞬,顿时读懂了谢景澄心中所想。 ——“替代品?我先前分明是夫人苦恋谢韫礼而不得的替代品,而今夫人竟还找了个替代品的替代品?” 被自家舅舅发了个眼神刀的谢韫礼也情不自禁站直了几分,心中叫苦不堪。 这滔天的火焰,竟还烧到他这头来了! 与此同时,在旁看好戏看了许久的德圣翁主终于慢悠悠开了口。 “误会,都是误会。” 此话一出,在场六双眼睛全部都齐刷刷看向她。 大家都很想听听,事已至此,德圣翁主还能如何推脱。 只见德圣翁主勾起一抹笑,目光停留在言凌身上,漫不经心地走近他。 言凌与她对视片刻,心中警铃大作,直觉不妙。 而下一刻,德圣翁主蓦得单手攀着他的脖颈,在言凌脸上响亮地“啵”了一下。 所有人:!!! 言凌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德圣翁主,却见她以一种“哥俩好”的架势搭着言凌的肩,嫣然一笑: “你们误会了,这美男分明是我的,和谢夫人有何关系?” 言凌:“我不......” 德圣翁主一只手很隐晦地拧着他腰间肉狠狠一掐,侧头看着言凌邪魅一笑:“哦,不要试图泯灭我们正情浓的痕迹。” 杜沁然默默移开视线。 是谁辣了她的眼睛!!! 谢阿姊也被德圣翁主的奔放震撼一瞬,而后想到大漠那边民风开放,甚至有传言道他们的见面礼就是贴面吻,谢阿姊又努力迫使自己释然。 她稳住心神,在三观都快被震碎时还勉强梳理出这番说辞的漏洞,指着谢杜二人勉力发问:“那他们二人呢?他们为何在此?” “他们为何在此嘛...... 我如何知晓。”德圣翁主语气漫不经心,说出口的话却宛如深水炸弹,“我只知道,我到的时候便看到谢公子乌发凌乱,满脸潮红,而谢夫人的神色看上去分外餍足。” 在旁干瞪眼许久的林若寒这一刻仿佛回了魂,浑身一激灵,附和道:“是吧!我也看到过!” ....... 我靠。 杜沁然已经麻了,她心中只能冒出这两个优美的字。 她突然很担心德圣翁主的精神状态。 虽然她每一句话都在试图给自己和谢景澄开脱,但又似乎每一句话都试图把他们在另一种程度上抹得更黑。 所以,德圣翁主就是想平等地创飞所有人吧,杜沁然在心中平静地下了定论。 这场双双捉奸的闹剧就就么惊心动魄又平淡无奇地潦草收场。 但杜沁然却没想到,这还给她留了个后遗症 —— 她发烧了。 目测,啊不是,体感温度在38.6度以上。 谢景澄得知后,当即宣了大夫,府里忙前忙后,烧水的烧水,煮药的煮药。 杜沁然看着面前熟悉的、从颜色到味道无一不古怪的中药,脸都皱成了包子。 她可怜巴巴地看着谢景澄,语气哭唧唧:“夫君,我能不喝吗?” 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谢景澄今日特地穿了身掐丝白衣,与言凌昨晚的那身衣袍极其相似。 他单手端着药碗,用一种极似“大郎,喝药了”的贤良语气,温文尔雅地对着她笑:“夫人,屋外的明月如此亮堂,为之尝些苦果也是值当的,你说呢?” 杜沁然觉得谢景澄在阴阳怪气,并且她有证据。 还什么屋外的明月,不就是说她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吗! 杜沁然咬牙把那碗药哐哐灌下,皱着眉舒出一大口气,而后捏着谢景澄的衣领就吻了上去。 灵巧的舌尖撬开他的唇齿,在他口中肆意搅弄了一番,搅皱了一池春水。 两人唇瓣分离时,还能听到“啵”的水渍声。 杜沁然的红唇水光潋滟,分外得意地挑眉笑:“苦不苦?夫君呀,就算你偷的是家花,也是得付出代价的。” 哼哼,别以为德圣翁主如今住进了府里,就不算是偷人了。 要真论起来,他俩性质一样恶劣! 杜沁然和谢景澄都试图模糊着自己的秘密。 谢景澄不知该如何告诉杜沁然,他和德圣翁主间完全不为私情。 如果他要坦白,便要将自己的一切都告诉她。 杜沁然也不知该如何解释,自己和言凌的重逢。 如果她要澄清,须得解释为何她会闯入太师府的密室。 他们都不愿让彼此知晓自己的秘密,因此便没了立场去质询对方。 谢景澄抿唇,品到了口中一片苦涩药味。 捉奸之事在所有人眼中似乎都过去了。 谢阿姊信了德圣翁主的说辞,林若寒完成了任务,这件事情已经平息。 杜沁然和谢景澄两人虽均不言语,但心中都留下了个疙瘩。 他/她到底为什么要深夜去见另一个人? 翡翠再次入宫时,将杜沁然重病的消息传给了华贵妃。 华贵妃轻轻“哦?”了声,而后拍了拍手,眼底冰冷,嗓音却娇俏:“天助我也。给千雪楼传消息,我今日就要让那个人死。” 翡翠先前替华贵妃在千雪楼买凶,还特意指定了要千雪楼楼主邪阎王亲自出手。 她从华贵妃口中猜出邪阎王正是杜沁然,情不自禁道:“娘娘,此次小姐一去,可就再也回不来了。” 华贵妃已布下天罗地网,况且杜沁然又带病,若她被迫今日去执行任务,可以说是毫无胜算。 翡翠有些犹豫,但还是咬牙说出了那句话:“小姐毕竟是您的亲生骨血......” 虎毒尚且不食子呢。 “亲生骨血”这四个字仿佛触到华贵妃心底最深处的逆鳞,她目光狠戾地猛然着翡翠的脖颈,迫她抬头:“亲生骨血?呵,只要一想到她身上流着那个人的血,我就恨不得剥了她的皮,抽了她的筋,将她的骨骸一寸寸捣成碎末,迫那人亲自品味。” 她目眦尽裂,那一瞬双眼猩红,丝毫不复往日的娇艳模样。 翡翠被她掐得几近窒息,面色涨红,双手死死拽住华贵妃的掐颈之手,却难以解脱。 直到她反抗的力气越来越微弱,华贵妃才一点点松了指尖。 她蓦得松了手,而后再次坐回贵妃塌上,慢条斯理地抚平自己裙角的褶皱。 华贵妃悠然欣赏着自己手指甲上鲜红的蔻丹,又恢复了那副雍容华贵的模样,嗓音曼妙道:“翡翠,你应当能把这件事办好吧?” 她红唇微勾,眼波流转地看着她,语气轻柔得仿佛是最亲密的呢喃:“别忘了你弟弟,药性发作时,他边凄厉地哭边拿头去撞地。每次撞得鲜血淋漓的,本宫都有些于心不忍了呢。” 翡翠望着华贵妃,眼眸中充满了绝望。 她想到了小姐还给她的卖身契;想到了她每次对待自己时都分外温柔;想到了自己在乞丐堆里差点被令人作呕的手剥光衣物时,似神祇般从天而降的小姐。 翡翠痛苦地闭上了眼,两行泪珠就这么无声无息地滑落。 小姐,是翡翠对不起您。 如有下辈子,翡翠当牛做马,回报小姐的大恩大德。 她最终只是一寸寸俯下身,嘶哑着嗓子,一字一泣血:“请娘娘放心。” 杜沁然在高烧中睡得昏昏沉沉之时,她感觉自己被人拍醒了。 恍惚间,杜沁然还以为她仍在现代,迷迷糊糊地裹着被子翻了个身:“严唤清你别闹。” 杜沁然和严唤清原本说是要一起同居的,但杜沁然搬进去后,却发现具体情况和独居也没太大区别。 她这位巨星男朋友整日不着家,每次回家的时间也都很阴间。 严唤清其实大多时候都是个很温柔体贴的人,唯独有一个小癖好,就是每次风尘仆仆回到家都喜欢往睡梦中的杜沁然怀里钻,跟条小狗似的在她颈窝蹭蹭。 杜沁然原先对此颇为不满,几次抗议后,严唤清才略有无奈地说:“我要是不闹你,恐怕你都不知道我回来了。” 他翻出杜沁然某次给他发的一条信息,信息上写着“严唤清已经五个月了!你再不回家就等着分手吧!”。 严唤清当时的回复是“我错了”。 杜沁然狐疑地盯着严唤清:“所以?” 严唤清敛下神色,略微有些委屈:“在你发信息的前一天,我回来过的。” 杜沁然呆楞片刻:“不可能啊,我当时一整天都在家。” 严唤清:“我凌晨亮点降落的,三点到的家,早上六点的飞机。” 这是杜沁然没想到的。 她嘴唇动了动:“...... 你时间那么紧,真难为你还想到回趟家。” 严唤清眼神很温柔,直白地说:“我想你了,所以回来看看你,几个小时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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