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茗去她爹家要钱,美其名曰是零花钱, 实际是想拿来做本金。 去那还没刚开口, 就被陈卫国轰出来了。 “多少?一百块?!” “去去去,回家问你男人要去, 我还指望你拿他钱回来孝敬我呢!” 所以, 你们两个男人的博弈为什么还要从我这走个流程呢? 明茗“切”一声, 心思打到了家里落灰的三大件上。 七十年代结婚三大件:自行车、手表、缝纫机。 自行车用来出行还是蛮方便的,可以去邻村和镇上瞧瞧。 缝纫机可是家家户户必备, 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 用处很大, 只是明茗只在小时候用过,太久远了她已经不知道怎么使了。 手表, 好东西,这玩意百十来块呢, 拿去卖了本钱就来了,不过要卖,也得去镇上卖, 村里卖不上价, 还让人看笑话。 明茗先回家推了自行车, 快下午了,她准备先去邻村转一圈。 就这样一连好几天,她蹬着自行车早出晚归,严峻生也不知道她在干什么,两人在家里碰面时间少,几乎说不上话。明茗也不在家吃饭,严峻生的日子过得和单身时无异。 连饭都只用做自己一个人的。 那天在地里干活,黄家大哥坐在地里,等着媳妇做好饭回来,趁这间隙跟严峻生闲唠几句。 “小严啊,我看你媳妇儿成天往外跑,干啥呢是?” 他这一问,附近听到的人都竖起了耳朵。 陈婵娟天天吭哧吭哧蹬着自行车出去,在村里不是秘密,自然有人好奇,更何况还有人等着看他们家的笑话。 面对这意图明显的问题,严峻生并不想给别人留下谈资,他垂眼,淡淡道: “她有自己的事情。” 黄家媳妇儿正好来送饭,闻言轻呸一声,“娘们儿家有什么自己的事,哎你们瞧瞧这娟丫头,当闺女的时候好吃懒做,当了媳妇还成天往外疯跑,像什么样子!也就咱们峻生有墨水儿,素质高,真是让那丫头占大便宜了,要不是……”她意味深长地哼哼两声,众人都知道她在指什么,“否则,峻生这样的男娃子,能轮到她头上?” 这话说得实在毫无顾忌,直接把恶意甩人脸上了。 严峻生皱了眉,有些生气。 他虽留过洋,可心底还算是个传统的人,对家庭看得极重,虽然与陈婵娟结为夫妻不是他想要的,但眼下他俩在外人眼里终究是一体的,当着他的面骂陈婵娟,这和指着鼻子骂他有什么区别? 他直视黄家媳妇儿,语气平缓,暗含的态度却十分强硬,恰到好处地让附近的人都能听见。 “世间男子女子同根同源,皆为独立个体,婵娟不是我的附庸,自然会有自己的事,前些日子村里集体学习时,妇女主任桂芳姐反复跟大家重申‘妇女能顶半边天’的重要内涵,看来黄嫂还得加强学习。” 黄家媳妇儿讪讪的,脸上没光,故作姿态地奉承了句:“哎哟,你看,到底是文化人……” 严峻生不理她,吃完自己的饭就开始干活。 这天下午是村里的集体学习时间,人们做完农活都聚在学堂。 严峻生左右看看,陈婵娟没来,也不知道去哪儿了。 学完习,严峻生回到家里写信,信是寄给白月华的,他问候了对方,又写了些自己的日常生活,简单地告知了下自己在这边结婚的消息,更多的笔墨还是借这封信询问他父母的近况,恳请白月华悉数告知。 他父母如今日子艰苦,不好直接与他书信往来,只好劳烦白月华帮忙转述。 晚上,他正准备做饭,院子里传来停自行车的声音,严峻生推门出去瞧,正巧和停好车子的明茗对上眼。 “哟。”明茗朝他颌首,从车把上拎下来两袋子东西,看着还有点沉,袋子勒在她手上,转瞬间就勒出了红痕。严峻生沉默地上前帮她接过。 “嗨,两步路的事,谢啦!” 严峻生一看,竟然是一袋肉和一袋瓜子奶糖。 “吃饭没?你应该不会这么早就吃了吧?” 明茗推着他进屋,手指竖在嘴边让他别吱声,“我刚去给我爸送了一块,剩下这些都是咱的。” 进屋关上门,她两眼亮晶晶地看着严峻生,充满期待地问:“你会做什么?” 严峻生把肉放在灶台上,仔细看了看,不是什么脾肺也不是边角料,这居然是块上好的五花肉。他转过身,表情严肃地问她:“这是哪来的?” “什么哪来的?我正经拿肉票换的好不好!”明茗装傻充愣。 “每家每户每年的肉票都有定量,你家的过年时全都用光了,现在哪来的肉票?” 明茗:卧槽,过个年居然把一整年的份都吃完了,太会享受了吧,我怎么没早来几个月? 她不想被严峻生追问下去,一把夺过肉,气势汹汹地说:“吃的话别多嘴,不吃的话,一边儿待着去!” “还以为你这城里少爷早就馋荤腥了……”想着正好他俩能一拍即合、狼狈为奸,结果到头来这少爷跟我还不是一军的。 明茗愤慨地嘀咕。 严峻生心中一动。 低声问:“你是特地为我……” “当然不是!”明茗毫不留情地打断他,“我是特地给自己买的!谁让你跟我同住一个屋檐下,我还能避着你吗?这叫贿赂!贿赂懂吗……唔。” 严峻生捂住她的嘴,斥责:“什么话都说,你知道什么叫贿赂?”随后又软下声音,“别乱说话,知道吗?” 明茗忿忿瘪嘴。 严峻生想起前些天她看母羊接生时的馋样,心说八成就是她自己想吃。 但是又想着,这些天相处下来,陈婵娟并非从前传言中那样跋扈,她方才进屋时跟自己说悄悄话的样子,眼神发亮的样子,怎么看都是为了他…… 为了他? 严峻生心头蓦然盈起一股暖意。 他低头看着她,声音柔和了不少,“拿来吧,切一半炒个肉片,剩下的下次做炖肉。” 明茗瞬间两眼放光,忙不迭点头。 两人在厨房忙活,这一刻可以说是两人结婚以来最亲近、最和谐的时候了,严峻生切肉切菜,起锅,明茗跟着忙前忙后打下手。 ……起初,严峻生以为她是来打下手的。 只是某一瞬间他突然察觉,好像每一个步骤都是自己亲力亲为,那陈婵娟干啥了? 问得好。 明茗忙着端起碗放下碗,拿起筷子放下筷子,从严峻生左边转到严峻生右边……菜没炒到一半,她已经累得哼哧哼哧了。 严峻生:“……” 他无情地把明茗赶了出去。 明茗扒着门缝,想吼又不敢大声,只能用气音急吼吼地叫嚣:“你不许在里面偷吃!” 严峻生:呵。 他就知道,她哪这么勤劳过来给他打下手,合着是怕他偷吃。 为了庆祝今天开荤,严峻生蒸了锅白米饭,精米精面和肉一样都是稀罕物,一家能分到的量很有限,平时要么是蒸玉米团子,要么就是一碗番薯配一层薄薄的米饭。 一整碗大米饭配一整锅炒肉片,在农村真是奢侈得不能再奢侈了。 要让左邻右舍知道,指不定怎么眼红呢。 还好他们家这新盖的房子离别家都有点距离,这点肉味米香还飞不进邻居的窗户。 饭菜端上桌,明茗心满意足地开吃,严峻生给她夹了肉,让她多吃。 但思及这莫名带回来的肉,他还是有些不放心。为了不让陈婵娟觉得他有意责难,严峻生沉声静气地说:“你不想跟我说也没事,只是现在这世道,有时候确实能找到投机钻营的机会,同样,风险也是不可忽视的,如果你有什么把握不好的事情,可以让我来替你参谋。” 明茗心说:你再厉害能有我的系统厉害? “你放心,不会牵扯你的。” 严峻生眉头皱起,不想被她误会,有些急切地辩驳:“我不是这个意思……” 明茗给他回夹了两筷子肉,“吃饭吃饭。” 严峻生抿了抿唇。 半晌,他说:“我在地里劳作,他们都有媳……都有家里人送饭,你就算不下地挣工分,至少也去露露脸。” 明茗扒了口饭,“谁说我坏话了?” 严峻生叹息,她的心思何其灵活。 “今天学堂集体学习,大伙又集体学习了关于妇女能顶半边天的理论。” 明茗停下筷子,纳罕地看了他一眼,“你在点我吗?” “你挣钱,我也在挣钱,为什么不是你给我送饭?” 严峻生怔愣了一下。 “你看其他妇女的劳作,同样都下地干活,她们还要额外负责做饭洗衣奶孩子,岂止是顶半边天。然而在这个理论口号出现之前,她们也没少做活,却没有人认为她们顶起了半边天。” 是啊。 严峻生向她道歉:“对不起,是我太过肤浅,竟然没想到这一层。” 明茗不怎么在意,示意他吃饭。 作为留过洋、学过理论的人,思想居然不如陈婵娟先进,这让严峻生觉得十分羞愧,也让他突然觉得,陈婵娟的思想有时甚至比许多受过高等教育的人更加先进,如果加以正确教导,让她系统学习先进的思想理论,以后肯定也能成为知识分子。 两人默默无言地继续吃饭。 过了会儿,严峻生心思回转,倏地问:“你是不是不会做饭?” 明茗身形一顿,埋头拼命扒饭,不吭声了。 严峻生哑然失笑。 作者有话说: 明茗:其实我也能做,但是毒死谁就不好说了…… 反正狗都不吃。 我也不吃。
第32章 知青的糟糠妻(五) ◎我只是个貌美娇蛮的大小姐罢了!◎ 明茗蹬了几天自行车, 感觉要化身哈巴狗,决定给自己放两天假。 一觉睡到大天亮,将近十点多钟才起来, 睡眼惺忪地摸摸肚子, 昨晚吃得多, 这会儿也不饿。没想到一出来看到桌子上盖着备好的饭菜,明茗还恍惚了一下, 以为是在陈卫国家。 趴在桌旁挨个掀开扣住的碗盖, 心里不住嘀咕这严峻生怎么这么好心。 系统已经开始怜惜男主了,“多可怜的娃啊, 家道中落, 独在异乡还被人欺凌, 被迫娶了自己看不上的女人,偏偏这媳妇儿还不是个能过日子的, 地要自己种,饭要自己做,甚至还要给媳妇儿做饭洗衣服, 平日在村子里肯定少不了承受流言蜚语的揣测和异样眼光的压力……唉, 男主真是太可怜了!” 明茗冷漠道:“哦,是么。” 那我这个孤苦伶仃身处在异世界受虐的小可怜算什么? 你别太爱。 过了会儿, 她又开始抓心挠肺,“这个设定为什么那么耳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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