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就该如此。”黑判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 剑灵扭头去瞧红判,发现他正低头喝茶,好似没有察觉到什么不对。可是只喝一口茶而已,红判端着茶杯的时间是不是过久了? 轻哼一声,剑灵不怎么抱希望地问道: “如果我答应了,可以只是假装李娘娘失明住窑洞吗?实际上,我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如何?” “咳,不瞒道友。”红判总算喝完了一口茶,此时出声道,“替代李娘娘的时候,你就如同平常凡人一般,无法使用任何不属于凡间的力量。” 黑判点头补充道:“不仅如此,你还不能通过修炼和练武来改善李娘娘的身体,对了,自行医治她身体中的疾病也不行。总而言之,最好不要做任何有可能改变李娘娘寿命的事。” 闻言,剑灵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了然道: “我懂了,就是让我实实在在地去体验几年李娘娘住破窑的忍饥挨饿失明生活,对不对?这就符合宝册上的命数记载了,也算是替李娘娘应了劫数。” 黑判闻言,欣然一拍手,大笑道:“就是如此!” 剑灵也一拍手,果断说道: “既是如此,你们的万年阴阳灵水我不要了,这李娘娘我也不当了。好了,我要回人间了,就不劳二位相送了,留步吧。” 说着话,剑灵起身就往外走,当真是毫不犹豫。 黑判见剑灵说走就走,蓦然愣住,旋即想也不想就起身去追,并单手起诀朝着剑灵施展了一道拦截术法。 剑灵脚步不停,周身却剑意凛然,转瞬间就破开了黑衣判官的法术,身形没有丝毫停顿迟缓。 见状,黑衣判官不恼反喜,他喝了一声“好”,同时双臂一展,左右掌心顿时冒出一阵幽光。呼吸间,那幽光猛然化作漆黑古朴的判官笔,随即脱离黑衣判官之手朝着剑灵背心处迅猛奇袭而去。 剑灵感应到危险临近,依旧不曾转身,她背对着黑衣判官,用自己不久前在山林风雨中悟到的剑意迎敌。 只见她以身作剑携着风声雨势,不躲不避不防,而是将无数道纵横剑气凝聚为唯一 的惊鸿一剑,和身后迅疾袭来的刚猛判官笔狭路相逢…… 一柱香后,剑灵和两位判官再次坐下来谈话。 他们这次换了另一间比较小巧精致的客厅,因为刚才用来喝茶的那一间已经遍地狼藉,根本无法再继续待客了。 此时的黑衣判官输得心服口服,脾气眼见转好。而红衣判官旁观过剑灵和同僚黑判之间的比斗后,就彻底杜绝了软硬兼施的说服策略,准备用情义和利益争取到剑灵的心软同意。 “道友,并不是我兄弟二人一定要做这强人所难之举,而是、哎,而是这李娘娘的身体确实非寻常灵魂可以替代,因此才再三恳请道友,万望帮忙一二。” 剑灵很满意两位判官此时的诚恳友善态度,但她拒绝的表情依旧十分坚定。她说,仅仅一壶万年阴阳灵水,是绝对不能让她心甘情愿地跑去破窑里吃苦头的。 听到剑灵强调“仅仅一壶万年阴阳灵水”,红衣判官目光微闪,心里暗自琢磨还能拿出什么宝贝来打动剑灵,又不至于太过伤筋动骨。 他一时之间有些拿不定注意,却不想身边一向不耐烦这些谈判事宜的黑判早就有了思路。 “道友。”黑判刚刚亲自面对过剑灵的剑意,因而自觉比较了解剑灵的秉性,于是在红判开口前就扬声说道,“我知道普通的宝贝打动不了你,但我这里有一项好处,你肯定舍不得拒绝。” “是何好处?”剑灵瞧着自信满满的黑判,微微挑眉。 “道友,你可想知道明潇道人转世的事情吗?” “明潇……”剑灵瞬间坐正了身体,目露郑重,“你要告诉我一些和明潇有关的事?他的转世?” “对,明潇道人曾经在阴司地府这边徘徊了许多年,直到最近才投胎转世,你可知他为何要等这么久?” 剑灵摇头。 黑判叹道:“其实我原本也不清楚,只知道明潇转世前曾经说过,惟愿此世,了却遗憾。” 明潇的遗憾?原来明潇他藏有遗憾的……剑灵心中蓦然酸涩起来,思绪有些纷乱。 “他有什么遗憾?” “今日陶然公传音于我,说他将游仙枕提前送给了一位年轻的侠客。我问为何,陶然公说,那位侠客的前世是个心有情种的道士,而他今生依旧情路莫测。陶然公一时心生怜悯,就把游仙枕交与了对方。” 这话几乎就是在明确告诉剑灵,明潇道士是展昭的前世。 剑灵想到展昭和明潇几乎一模一样的外貌,各种思绪一起涌上心头。五味杂陈之际,她的第一个想法就是看不出原来明潇那家伙还是个闷葫芦情种。 “这必然是在我后来时常沉睡的那些年间发生的。没想到明潇年轻时对情爱之事毫无感觉,老了之后倒是春心萌动了,就是不知道他喜欢的人是什么样的……” 想到这里,剑灵忽然冷冷地瞪了黑衣判官一眼,觉得他不该把明潇的私人感情之事说出来作为交换条件。她想,既然明潇一辈子都未曾主动表示过什么,就说明他不愿意让旁人知道心中情愫,没料到这掌管命数宝册的官吏却不是个嘴严的。 黑衣判官被剑灵这样一看,立刻摇头辩解道: “本官又不是碎嘴子,若非公事,本官才不会随意提起这些人族的是是非非。我和你提这件事,重点不在明潇身上,而是他的转世。 “道友,你别忽略了我后面的话。我说了,明潇的转世,也就是那个年轻侠客展昭,他这辈子本来会婚姻美满子孙环绕的。可因为你的出现,他的姻缘就出现了变数,眼见着又要坎坷孤独一生了,难道你不担心这个吗?” 剑灵自然也是 关心展昭的,尤其是在得知他是明潇的转世后。可是在剑灵心中,潇洒自在的单身日子并没什么不好的,着实不用过于担心。 红判看出剑灵心中所想,淡声提醒道: “道友,对于一些人族而言,姻缘儿女之事确实十分重要。更何况明潇道人本就留有遗憾,若是此生依旧孤身一人,岂不是更添惆怅?” 剑灵想了想,觉得红判说得有些道理,她确实无法完全理解人族的一些想法。就像对于明潇,她本来以为自己已经足够了解对方了,谁曾想她根本不曾察觉到明潇心中有了喜欢的对象,可见人族心思确实复杂难猜。 “好吧,二位言之有理。”剑灵颔首道,“在下还有一事不明,就是为何说因为我的出现,扰乱了展昭的姻缘线?是我无意间做了什么吗?之后该如何弥补?还请赐教。” 红判闻言,从袖中掏出一本书册,他翻阅片刻后,微微摇头道: “不可说,此乃不可说之命数。道友,展昭的姻缘线此时已然若隐若现,倘若道友希望能够帮助展昭的话,李娘娘之事,就是一个契机。” 剑灵见话题又绕回到了李娘娘这件事上,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她并不担心两位判官在这件事上骗她,因为有些事对于鬼神来说,是不可妄言的。 沉吟半晌,剑灵又对判官提出了一个要求,就是要提前观一观命数宝册。 “让我亲眼看看李娘娘这几年该过什么样的日子,还有就是她在破窑那边认识的街坊邻居们的命数。”剑灵认认真真地解释,眉目纯澈温婉,瞧起来似乎已经准备兢兢业业地做事了,“我过去以后,并没有李娘娘的记忆,一说话就要露馅的,最起码得把左邻右舍认全了吧?” 两名判官对视一眼,都没发现这个小要求有什么不妥。 其实,只要剑灵答应暂时替代李娘娘几年,其它条件都好说。并且,那破窑附近也就不到二十家人家,且都是平常百姓,根本没有什么特殊的命数,就是被剑灵看去了也没什么。 再说,剑灵的理由也确实很正当,毕竟她是需要替李娘娘继续生活在破窑的。倘若“李娘娘”突然谁也不认识了,或者什么都不记得了,说不定还会引起新的麻烦。 权衡利弊之后,两位判官就把命册递到了剑灵面前,并帮她翻到了特定的页面。 剑灵垂眸细看李娘娘这些年的命数,发现果然是住在破窑里日夜思念儿子,但又找不到伸冤并证明自己身份的途径…… 细细浏览一遍之后,剑灵发现这命数记载其实是比较粗疏的,并没有细致到每天吃什么、喝什么、几时就寝这种程度,不由得暗自松了一口气。 “守着破窑,不能提前暴露身份,接受干儿子范宗华的照顾,失明,作为平常人生活……”剑灵默默总结了一下关键之处,心中渐渐有了成算,“很好,我这就去体验体验一位落难的太后娘娘的苦日子。”
第70章 说起草州桥这个地方, 按照范宗华的话来讲,就是既没有草,也没有桥, 就是不知为何要叫做草州桥。 在草州桥东, 有一座天齐庙。以天齐庙为中心,西面是黄土岗, 南面有一条通衢大道, 东面是一片榆树林, 北面则是破窑。这地界儿东南西北加起来总共不到二十户人家,而范宗华就是这草州桥东一带的地方(1),也算是半个衙门中人。 他每日东家跑跑, 西家问问, 或是传达传达县太爷的谕令,或是帮着各家排解排解纠纷。到了晚上,他也不常回家去舒坦地睡一觉, 而是破窑外面搭了个简单的窝铺, 守着一个失明老太太住。 失明的老太太姓李,和范宗华并无任何血缘关系。李老太太昔日还未失明时, 曾经对范宗华的父亲范胜有恩。范胜此人憨厚仁义, 一直记得李老太太的恩情,临终前再三交代儿子一定要照顾好对方。 这范宗华是个孝顺儿子,自从亲爹范胜去世后,他果真一直照顾着独居在破窑内的李老太太。他自己没什么钱,却也尽量让李老太太吃饱穿暖。一旦李老太太有个头疼脑热的,他就守在破窑里伺候病人, 说是半个亲儿子也不为过。 这日, 范宗华拎着一灌鸡汤和一小篮子面点走进破窑里, 一打眼就瞥见才清醒了两日的李老太太正坐在旧木桌旁,手中还拿着一个粗瓷杯子。 “哎呦,老太太你怎么下床了?” 范宗华连忙把手中的东西往桌上一放,转身就要把李老太太搀扶回床上去休息,同时嘀嘀咕咕地说道: “您要是渴了,床头就有水,还是早上我给你新换的,保管没有你嫌弃的那个什么土腥味。您要是想下地走走,也得再等几天,养养精神,或者等我回来了再下地。这要是磕了碰了或者被风吹着了,不是还得喊白大夫来瞧病开药吗?花着钱,吃着苦,多不合算。有那份银钱,咱们吃两顿肉多好。对了,老太太,我今天给你带了新熬的鸡汤……” 如今已经寄居到李娘娘身体里的剑灵只用了短短两天的时间,就学会了自动忽略范宗华这时不时的唠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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